《爱不释手》幽雅舞者

8、7

　　雅阁的层层纱幔被风一吹有种醉人之势，玉桌玉凳，门、窗、柱到处箔着镂空黄金图腾，生怕人不知“春宵一刻值千金”似的，让来此的人虚荣心被充分满足，心甘情愿掏空银子。
　　“蛮儿，可看够了？等下乖些别调戏那习舞。”仲天叮嘱着。
　　乖？龙家女儿可从不和这词儿画等号。十三背过身朝朱砂、夕颜挤眉弄眼的当儿，门外传来眉娘的娇笑，“习舞姑娘到了，可要陪几位爷尽兴。”
　　“妈妈放心。”低低柔柔、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应着，缓缓推门而入。
　　大大方方朝众人施个万福，彩衣女子柔得像潭水，“习舞给众位公子问安了。”
　　十三细细端详这艳名远播的花中魁首，不同于龙家女儿身上特有的冷傲气质，这美人似水似柳柔若无骨，足以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与怜惜之情。
　　仲天不由自主拿这名闻天下的习舞和十三比较，如果说面前施礼的女子似水中火焰，清丽柔弱中自有铮铮傲骨不似风尘之辈。那么阿蛮就是火中寒冰，火一般的性格、火一般的容貌，看似热情好交，实际永远拒人千里于无形，她的心、她的念、她的思、她的绪，看不透、摸不着；他一路行来看得明白，乍看下阿蛮拿谁都不当外人，指使起人那叫个“人尽其材”，细思量却发现她心中藏着太多事，从不与人分享，当她决定做什么时，你只能选择帮她达成而不是试图说服她放弃。
　　“习舞姑娘请起。”朱砂见两位老大均若有所思，便代为出面。“我们公子久闻姑娘琴艺歌喉天下无双，今日有幸，姑娘可否让我等一饱耳福。”
　　“习舞敢不从命。”似水佳人莲步轻移，一旁早有侍女焚香备琴。习舞盈盈入座，一曲《飘零燕》绕梁而上，久久不散。
　　十三始终捧腮认真聆听，一曲歌毕，抚掌大赞，“好、好、好，古遇有云：‘绕梁三日’，也就是如此天籁了。不行！得比上一比，难得遇见高手。”
　　仲天苦笑着听她又在讲他们听不懂的奇怪话，不过‘绕梁三日’真的很贴切，她们家乡的话总是那么简洁又经典。只是这说话也不把嗓音逼粗一些，又要跟人家比才艺，她就一定要张扬她是女儿家吗？！
　　跑过去极其自然地霸占了人家的琴，十三清清喉咙，开唱——
　　“檀色点唇
　　额间用鸳鸯黄淡淡的抹
　　铜镜里岁月的轮廓
　　光线微弱
　　拂烟眉勾描得颇有些多
　　剪裁成贴花的金箔
　　闪烁着诱人的独特光泽
　　再没有什么可以诉说
　　自从跟随风尘而沦落
　　假戏真做又有何不妥
　　舞榭歌台即使是场梦
　　也无需去捅破
　　青楼满座
　　只有风雨声在门外沉默
　　那姗姗来迟的我
　　尽管微醉却依旧倾城倾国
　　飘扬的彩绘披帛
　　就足以把所有的心
　　全部都捕获
　　全部都迷惑
　　青楼满座
　　只有风雨声在门外沉默
　　毛笔已蘸上了墨
　　正慢慢朝着宣纸写着什么
　　含苞欲放的花朵
　　在一阵往昔过后悄悄折落
　　谁能读懂的落寞
　　烛光也微弱
　　映红了夜色——”
　　一曲歌罢，再看一旁侍立的习舞，已是珠泪满面。
　　“懂得哭就说明你仍不适合青楼欢场。这里使你不快乐，你不是那种可以在这里如鱼得水的奇女子。你那倾城的容姿会早逝，你会在这里枯萎凋谢，就象某句歌词那样‘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习舞已经泣不成声。
　　十三接着道：“不如我替呢赎身吧，来之前我的人刚知会过我这城中唯一的商机就是你做着自己戴的宫花，比宫中的款式还要出色。你可愿来我的商号替我设计宫花式样？今后由我来保护你不受任何人轻薄，只是能否继续现在穿金戴银的奢华生活就要看你能替我赚到多少钱了。这样你可敢跟我回去？”
　　习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道：“习舞愿意跟小姐回去！小姐救习舞跳出这火坑，给小姐做牛做马习舞也绝无二话。”
　　十三含笑道：“那倒不必，我怎会让我底下的人过苦日子。”
　　这时——
　　“你们在争论今晚究竟由谁抱得美人归吗？”这么欠扁的语气，不用看也知道推门进来的是碧落。
　　“你果然来了。”朱砂用的是陈述句，陈述众人早都料到的事实。
　　“不然宫花的商机是谁发掘的，那帮还在学习阶段的猴崽子吗？要抬杠还是下次吧。我想有件事你们都会敢兴趣。”碧落难得有些严肃地打了个“统统跟我来”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