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释手》幽雅舞者

3、2

　　仲天有些好笑，第一次看到倾国倾城的美人舍得牺牲形象，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如果我不是京城显贵，姑娘是否也若待那韩如墨一样不肖一顾？”他开始好奇。
　　“唉，我家乡有句俗话叫‘无利不起早’。”十三居然点头承认。
　　“那姑娘仙乡何处？”
　　“我家呀……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想去圣都做什么生意？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仲天对这毫无女子扭捏作态的绝色儿倒是很欣赏。若回京闲暇，倒是不介意拂照一二。
　　“珠宝生意。无论到哪里总有爱仗势凌人的主儿，何况天子脚下，自然上街信手一抓一把王侯，到时小女子摆不平，公子可否为我壮壮胆色？”
　　仲天抚掌大笑，才想她不扭捏，她就扭捏起来给他看了；这小东西会读心吗，刻意来逗他。大手自腰间摘下块玉佩递过去,“到了京城有人找麻烦就给他看这个，迄今为止还没谁敢在京城打手持这块玉之人的主意。”
　　十三双眼放光，亮得足以让日月失色，不客气地接过去，嘟哝着：“好东西呀——”这才小心地收好。
　　“公子怎么称呼？”
　　“姑娘怎么称呼？”
　　异口同声的两人相视而笑。
　　“凤啸。”真名暂说不得。
　　“龙阿蛮。”换了时空让她如何再在母亲的养子亲女中排行十三？！
　　“幸会！”
　　“哪里、哪里。初来乍到，您多关照！”十三倾身过去，也不管人家是否适应、接受她相对奇怪的礼节，很“阿力莎”地抓过人家右手握了握。
　　朱砂在她身后没气质地翻白眼，哪位天神菩萨显灵治治老板时不时的秀逗呀，很丢脸的说。
　　仲天有一瞬的失神，为那突然袭上口鼻的暗香浮动。
　　江放不语，今天算是见识何谓“倾国倾城”了。
　　四个大内侍卫有点儿傻眼，那几近代表着“如朕亲临”的冠礼玉佩就这么轻易送人了！？
　　“啸公子可会布红白子？”
　　——跟围棋很像的东西。
　　“略通一二。”
　　“还等什么？”十三雀跃的甜笑令每个人都丢了会儿魂儿才找回来。“朱砂，帮我备棋盘。啸公子雅室请。”
　　半晌，一盘棋下至半局，仲天的红子隐有虎狼之势，十三若稍有差池便会被拆解入腹；但若细细端详，却可见十三虽不声不响，早已自成一方天地，无论仲天如何攻城掠地，始终在攻势与攻势间保有领地。
　　看来这盘棋非以和棋收场不可。
　　帘外无声无息，但十三很精确地知道归来的是谁——
　　“苍篱回来啦！可是都办妥了？”
　　“托主子福，苍篱幸不辱命。”
　　“别跪了，回去歇歇。”
　　“属下告退。”
　　“恩。”十三将注意力转回棋局。
　　待朱砂来请开饭，众人才发觉天色不早。
　　“啸公子，如不嫌粗茶淡饭就赏脸尝尝我家乡的风味吧。”十三很热络。
　　仲天道声“叨扰”，也不客套。
　　“顺便叫周围的暗卫们也轮换过来用饭吧，总不好在我的地头还啃干粮，可不符我待客之道。”
　　江放目光闪烁，按仲天示意下去传令。这女子，很不简单了。
　　粤式晚饭后，十三嚷嚷品酒，酒过三旬就豪气大发，与仲天谈古论今、大话兵法。
　　仲天讲实战，十三叙千古经典计谋，直与仲天惺惺相惜。
　　直至二更，仲天望着贵妃椅上已快侧蜷成团，猫咪般瞌睡的十三一脸怜惜，这小东西团成这样怎么还闹人。“朱砂姑娘，扶你家主子回房睡吧。”
　　朱砂撇嘴，“我哪撼得醒她。”扭头朝外面低声招呼：“篱，帮个忙。”
　　山般的男子应声而入，欲抱起十三送回房，“且慢。”仲天直皱眉，这些外乡人不知男女有别么？还是人家不兴这套？“算了，没什么。”
　　朱砂饶富兴味地瞥他一眼——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目送十三、苍篱离开，转身道：“凤公子就在我们这儿陋宿一夜吧？请随我来。”她可叫不来老板别具用意的亲切。

　　一夜无话。
　　仲天早上醒来对一床柔软锦被很是满意，出宫之后睡得如此舒适可很罕见，由人服侍了梳洗，出得门来一看，感情人家还没开张。
　　“早啊，凤公子。”龙四笑呵呵地钻出来，摆手让跟着的人放好早餐，边道：“我们龙家的女人千奇百怪都有了，唯一共同点可就算睡懒觉了。朱砂未起，所以早餐您先将就一下，午饭会好很多的。瞧老板昨晚那架势只怕也要午饭是才会现身。”
　　“臭小四儿，怕别人不知你有张三公六叔嘴呀！”十三还有些月朦胧、鸟朦胧地踱下楼，那样子让人担心她一个不小心踩空跌下来，幸好是平平安安走下来了。
　　“早安，啸。”
　　“早安。”猫咪没睡饱。这是仲天看到她唯一的念头。
　　“我没有喜欢懒床，只是希望每天能够睡饱八个小时而已。”十三还在揉眼睛，但显然不愿意让人误会她是只懒虫。
　　龙四帮两人乘了粥，安抚着：“是、是、是，女人嘛，再强也该注意保养，我们男人少睡一点、早起一点是应该的。”
　　“那今天怎么不睡够八小时再起？”仲天笑看猫儿的脸快与瓷碗亲密接触。
　　“不能怠慢贵客。”十三甩甩头，力图清醒。“以后我还有求于你。”瞬间恢复成了奸商嘴脸，她起床的迷糊只持续不多不少八分钟。
　　“出事你尽管说。”仲天还是喜欢刚才的迷糊猫咪。
　　“咦，你的终极保镖呢？”十三刚刚梳洗时已经得知天刚亮江放就带了两人离开，这时问不过要看仲天如何作答。
　　仲天手中银箸未有停顿，道：“此行待办要事尚有情报需要收集，我差他去办。”
　　十三以公筷夹了泡菜给他，“尝尝，在我家乡好多人都爱吃的。”
　　一碗白粥，两碟咸菜，是仲天从未尝试过的寻常百姓的生活，他曾想象自己不可能适应，没想到真做起来原来是这么自然。
　　“啸，等下给你看一样东西可以吗？”
　　“当然。”
　　“阿蛮。”尖尖的拇指点着自个儿胸口，十三眨下眼。
　　“当然，阿蛮。”仲天很乐意这么叫。
　　饭后，十三引仲天来到后院，“你看！”
　　“这是——”饶是仲天也要一愕，旋即惊喜地睁大眼睛——
　　这个时空的文明发展进程到了近似另一时空曾经的唐朝。十三知道中国古代因为始终无法解决马车前轮的转向问题，所以几千年来一直都未出现四轮马车；换到这个时空这个问题同样存在。
　　通过昨天下棋、论战，仲天隐隐若现的王道令十三对他的身份心中有数。
　　因为惺惺相惜，所以送他这份大礼——一架四轮马车外加设计图。
　　仲天当然知道这重礼背后的意义，区区四轮，却无论从农业、交通、军事哪个方面，都对凤之国度有着巨大益处。
　　回首望向顾盼生姿的妙人儿，赞叹道：“阿蛮，你究竟是什么人？！”
　　十三耸耸肩，“别误会，这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从一个很远很远地方来的普通人。”
　　不自禁抬起手，以拇指轻轻磨裟那鲜红的唇瓣，低喃道：“你若是普通人，京城那些权贵就该去耕田种地。”四周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
　　最后还是苍篱的声音打破静谧魔咒——
　　“主子，出了点儿小意外。”
　　“我去一下。”十三转身随苍篱出门，壮汉低低禀报着，十三雅致的眉开始越皱越紧。
　　当她返回时，仲天不禁关心探问：“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十三直直望进他的眸里，似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啸，你信得过我吗？”
　　仲天与她对视，好象要望进她的灵魂，沉声道：“我信！”即使我对你几乎还一无所知，但仍选择相信你这双清澈的眸。
　　“那就好。”十三低语，总算我的选择没作错。“我还有些事须处理，你看图纸时如果有问题就叫龙四。”
　　“好。”
　　目送十三离开，仲天没有看设计图，反而唤来暗中的侍卫，年轻的帝王可没忘记出巡的首要目的。

　　午饭时，仲天与办完事赶回的江放又见识了朱砂的独门烧烤秘方。
　　十三举着一串烤好的鸡翅膀，哼哼着“烤鸡翅膀我最爱吃”地凑过来，神神秘秘道：“忙了一上午，就是想请你看场好戏，等人来了二位只需在我的雅室内喝茶听戏，我保证你们不虚此行。”
　　仲天与江放对视一眼，这两天已有些习惯十三的不按牌理出牌，“你得保证是好戏。”
　　“这你放心。不过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信我。”十三意味深长地说完，又晃去别人那儿抢夺劳动果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