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小碗一号

17、算得过肝肠断

　　“木木？”
　　电话那头的声音消失了，安酩用力的揉着脑袋，微微的眯起眼睛。
　　他坐在窗台上，透过纱帘望着窗外对面楼的窗户发呆。对面窗户暗暗地反着光，什么也看不清。时间太早，阳光也有些清清淡淡，只是亮着并没有什么颜色。
　　林林一直沉默着，让安酩有些纳闷。
　　他又试着叫了两声，林林的声音终于再次传了过来。
　　“我没在意啦。”
　　她的声音很轻。
　　安酩满意的点点头，向身后的靠垫上倒过去。他并没有听出来林林的异样，就像他从来都没有听出来过林林的哭泣一样。
　　不是神经大条注意不到，只是没有想要去注意过而已。不然神经纤细安酩，怎么会听不到电话那头的轻笑中，断断续续的哽咽。
　　“那就好了嘛，不过想来我应该也没说什么，哈。”安酩的声音很柔软。

　　你究竟喜不喜欢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这些事情我现在都已经不想再去幻想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跟汪泉究竟分手了没有呢？
　　“是啊，也没说什么重要的。”林林的声音很僵。
　　呐，你跟汪泉分手了吗？
　　林林紧紧地攥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安酩轻笑着挂了电话，脸上泛起一阵苦涩。
　　问不出来。
　　也哭不出来。

　　林林在床头坐了一会儿，两眼无神的望了望墙上的挂钟，7:30。
　　真早。
　　她磨蹭了一下，把手机埋进枕头下，爬下了床。
　　快速的洗漱完毕，林林搭上了爸妈早饭的顺风车，快速的吃完了早饭。
　　“今天周末这么急急忙忙干什么？”
　　老爸一边收碗，一边有些纳闷的看着换好衣服的林林。
　　“今天实习单位要加班嘛。”
　　林林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实习生还要加班？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林林妈从厨房走出来，神情略微有些不满。
　　林林笑着望了老妈一眼：“这几天不是豪兴的例行旅游么，所以值班的人手不够。我在家又没什么事干，就报了名呗。”
　　换好鞋，林林走到大门口，伸出手摸上了门锁。
　　仿佛有根细细的丝线拉住了林林的手腕，让她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她的动作定在那里，眉头轻轻地皱起来。
　　直到林林爸洗完碗走出来，用湿漉漉的手推了她一下：“怎么了？还不走？”
　　林林一怔，回过神来。
　　她咬了咬嘴唇，噔噔的走回了房间。在床前站了一下，林林还在纠结。
　　手机在枕头下面，不想拿手机，就算是安酩再打电话来、发短信来也再不想管了；但是，心底牵出一道柔软的弧线，那些曾经有过的坚持在脑海里挥散不去，“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在安酩身边，谁离开他我都不会离开他，我要做这样的人”，这样的话已经像是信念般的存在着了。
　　所以还是——林林长长地叹了口气，伸出手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不想让他在找我时，寻觅不到我的身影。
　　就算他找我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我也希望我能立马出现在他身边。
　　那么，林林握着手机出了家门，到现在我还这样想着吗？

　　因为出门得早，所以就算是像林林这样慢慢悠悠的晃荡着，也按时到达了豪兴。
　　换上工作服，林林刷了门卡走进了检测组。
　　检测组的人比平时少上很多很多，本来就高大空旷的设备架少了穿梭在其中的工作人员，显得越发的空旷。甚至还有一丝寂寞的意味。
　　林林穿过层层的设备架，走到了郝海凉的办公室门口。
　　郝海凉正坐在办公室里埋头工作，听到有脚步声，他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微微的抬头，望向了来人。

　　“哟，凉大哥早。”林林换上了轻快地脚步，推开门直直的走进了办公室。
　　郝海凉脸上写满了诧异：“忘了东西？”
　　林林假装不开心的瞪他一眼：“我是来加班的！”
　　郝海凉有些微微的难以置信，但也仅是片刻，他就表示接受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好吧，那你先开电脑。”
　　林林顺从的点点头，坐到沙发上开始开电脑。
　　“我检查了一下你昨天的工作，很意外的没什么错，很好。”郝海凉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电脑上，不咸不淡的说着。
　　“什么叫‘很意外的’啊，我工作一向认真的。”林林输了开机密码，听到郝海凉的话有些不快。
　　“可是你昨天不是情绪很低落吗。”郝海凉用的陈述句，语气依旧听不出有什么波动。
　　林林僵了一下，在见到郝海凉以后努力压下的有关安酩的低落情绪又溢了出来。她的表情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扁扁嘴，想岔开话题。
　　“我可是公私分明的。说吧凉大哥，今天都有些什么任务啊？”
　　郝海凉眯着眼睛斜了斜，看到了林林一瞬间的失神。这丫头看来又受打击了，他暗暗地叹口气，移开了目光。
　　“目前暂时没什么任务，你先玩玩游戏吧。”
　　“哈？”林林睁大了眼睛盯着郝海凉，像是听到了什么外星语一样。
　　“我昨天给你布置的其实是这三天的工作，所以你现在没什么工作了。”郝海凉勾了勾嘴角，一脸真诚的望向林林。
　　林林一瞬间有种想要把面前这个，一使坏心眼坑人就微笑的男人，“啪”的重重扔进垃圾桶的冲动。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真讨人厌！”说出来了！林林终于把压在心底许久的话骂了出来，一阵阵的酣畅淋漓。
　　郝海凉却大声的笑了出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诶？林林挑了挑眉，满脸黑线的看着眼前被骂了以后笑得乐呵呵的男人，这人脑子不正常了吧。
　　但是——
　　林林盯着这样的郝海凉，眼神突然就闪了闪。凉大哥这样看起来比平时要真实很多呢，变得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平易近人，而不是对谁都礼貌笑着的很有距离的感觉。而且他笑起来真的，帅毙了。
　　林林不自觉的红了脸。

　　笑了很久郝海凉才停了下来。
　　很随意、很亲近的感觉呢。多久没有人这样骂过我了？郝海凉用手托住下巴，轻轻的撑在桌边，满是笑意的看着林林。
　　就像真的朋友一样。
　　“也没有谁要你这两天来啊。”
　　“既然都加了一天班了，今天当然要来了！”林林强词夺理。
　　“那你就玩游戏吧。”
　　“喂！”
　　“这么想做事？那你去给我冲杯奶茶吧。”
　　“好！”林林噌的站起身，一把接过郝海凉递过来的马克杯，认认真真的冲起了奶茶。
　　郝海凉望着林林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呼吸开始变轻。
　　“林……”他张了张嘴，刚刚溢出一个字节，立马停住了。发生了什么吧，这丫头。但是，问不出口呢。

　　没有听到郝海凉忍不住叫出的名字，林林把热水倒进了马克杯。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口袋里手机震动了起来。
　　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了顿，林林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安酩吗？是安酩吗？他想起来什么了吗？
　　林林快速的搅动了一下奶茶，递给郝海凉，随后飞快的跑出了办公室。
　　郝海凉怔了一下，望着手上的杯子挑挑眉，她不会是在里面下了毒吧。

　　跑到安全通道里，林林掏出了手机。
　　她重重的呼吸突然有了一瞬间的静止。
　　是个陌生号码。
　　叹了口气，林林带着些失望接起了电话。
　　“喂，林林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一种不好的感觉突然涌上了林林的心头，只是听着对方的声音就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却也说不上具体的原因。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汪泉。”
　　林林一僵，手上的手机差点拿不稳。手心瞬间冒出了点点细汗。
　　“啊……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知道你跟安酩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呢，他现在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所以还是希望你能跟他稍微保持一些距离。”
　　林林沉默着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快又响了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哦。安酩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啦，可能我不是很会说话，但是我的意思相信你一定能明白的吧，木木。”
　　林林狠狠地一怔，听到那声“木木”，她突然有些反胃。
　　“我跟他现在很少联系啦，你不用担心的，”林林强压住有些颤抖的声音，尽量放平语速的说着：“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哦，拜拜啦。”
　　说完，林林以最快的速度挂了电话。
　　没有分手。
　　他们没有分手。林林顺着墙壁滑到地上，脸上的表情很呆滞。
　　昨天安酩打电话给我讲的，没有一件事情是真的。
　　很残忍呢。

　　汪泉握着手机的手垂下来，好看的脸上一片惨白。
　　昨天的话，我都听到了呢。
　　昨天安酩喝醉酒以后的给你打电话说的话，我完完整整的都听到了呢。
　　还包括最后他靠在我肩上说的那句——
　　“汪泉，我好累，我们分手吧。”

　　接下来的一天半，林林都如神游一般，在郝海凉的办公室里玩着电脑。
　　偶尔被郝海凉指挥着冲冲奶茶，到了中午跟郝海凉一起吃绝对少不了甜食的午餐，下午靠在沙发上睡个午觉，晚上回家。
　　没有任何工作上的任务，林林却一直没有察觉。什么也察觉不到，迟钝到像弱智，这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到了最后的周日晚上，郝海凉望着林林面无表情的晃出了办公室的门，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说什么公私分明，只是接了个电话而已就成了这样，完完全全的感情用事嘛。
　　你这样，我怎么放得下心调职呢？
　　他望了望桌上传真过来的调职通知单，上面这次没有查出来间谍，就又采取新方法了吗？这可真难办啊。
　　郝海凉想着，目光停在了“采购部总监”上，紧紧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