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犬夜叉同人）》九重岚

9、领悟

　　自打那夜以后，神乐带回去的女人便发起了高烧。驻扎在那具躯体里的灵魂仿佛完全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如一株干涸的植物般迅速地委顿下去。

　　她面如死灰，双眼紧闭，嘴唇像在梦呓一般微弱地抖着。神乐与她交谈，得不到半点回应。

　　“她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病死也说不定。”看着她额头渗出密密层层的细小汗珠，神乐忍不住用手指帮她擦去。而当她触及到她的皮肤，指尖传来得竟是烫得惊人的温度。

　　神乐一抖手，皱起眉头。

　　“这家伙要是死了怎么办？届时奈落一定要把这责任算在我头上的！”她的心里一团乱。想来八成是那浑身充满毒瘴之气的男人根本不可接近——哪怕是分·身也好，如果真的有了肌肤之亲的话，最后大概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神乐暗抽一口冷气，立刻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哪天奈落再摸到自己身上来，就算死也不可以给他得逞。

　　“死也分方式。”神乐一直这么觉得。如果是因为和奈落亲热一场然后病得死掉，这大概就是旷古绝今最最恶心也最最丢脸的死法了！不过即便如此……神乐转回目光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心中又响起她悲切的声音来：

　　“我和神乐不一样！我是为了奈落大人而生的……”

　　嘁！神乐不屑地扭过头。这种程度的痴心让她既不明白又瞧不起。但面对着为了爱慕一个人而付出如此惨重代价的蠢女人，她终归无法置之不理。

　　最后，她终于牙一咬，起身出门去。

　　奈落最近兴致不大好。从前他总是积极谋划一个又一个阴谋，恶毒的主意层出不穷。但这几天他却静得仿佛在闭关参禅似的，连神无也不轻易召见。看着城堡里的妖怪们都闲到发霉，漫无目的在城里乱走，这让神乐不禁暗暗揣测起奈落的心意来。

　　可能他是在酝酿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又不像。

　　因为他似乎真的只是在发呆而已。每次她经过他的门前，都能看到竹帘后头那倚窗出神的身影。

　　神乐再次来到奈落寝室的门外。糜竹的帘笼里透出一个颇显落寞的轮廓。神乐定睛看过去，那线条清秀的侧脸竟散发出些许忧伤的气质来……这景象让她实在忍不住想嘲弄，于是一面揭起帘子一面说：“主上大人怎么了？难道恋爱了吗？”

　　奈落对门口处传来的奚落置若罔闻。神乐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屋角空空如也，只悬挂几根飘荡的蛛丝。

　　“你来干什么？”奈落转过头打量神乐：“最近没有在计划怎样重获自由吗？”

　　“哈！瞧你说的！”神乐用扇子掩住嘴笑出来，“我说过我不会再逃了。我今天可是特地来看你的。”说罢她故意靠近他一点，露出虚假关怀的神色：“我说奈落，你没生病吧？”

　　奈落瞟她一眼：“你吃错药了？我会生病？”

　　“哈！说的也是呢！”神乐立刻不着痕迹地退离他身畔，解嘲一般左右顾盼：“你当然不会生病了！我只是问问。”

　　“我劝你最好担心点有意义的事情。”奈落语气冷冷的，“这几天你都在做什么？”

　　“我？我白天逛街买衣服，晚上出门和帅哥约会。”

　　“呵！真的假的。”奈落嘴角一勾笑出来，转头看她：“约会到几个？”

　　神乐见问，立即露出沮丧地神情：“什么约会到几个！”她皱眉头抱怨：“一个也没有约到！这年头靠得住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嘛……”

　　“你这么说是因为有比较的对象吧。”奈落乜着她打量，似乎也有了交谈的兴致：“说不定事情并没有那么糟。我劝你最好实际一点，神乐。”

　　神乐一挑眉，不以为然。“我哪里不实际了。”

　　奈落白她一眼。“你心知肚明。”

　　神乐忍不住笑出来。“瞧你瞧你！”她伸出食指点住他，带一点故作姿态的娇嗔：“你怎么好意思向我说教啊！要我说，这世界上最不实际的人只怕就是……”

　　话未说完，奈落脸色骤然一沉，眼风犀利横扫过来，竟是杀气四溢。

　　神乐顿时语塞了。看着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噎住的后半句话如同一大块槟榔般堵在喉间让人难受。

　　“怎么了？”奈落眼角挑着她，轻声道：“怎么不说了？”

　　神乐不答。瞪了他片刻忽然站起身甩手就走。奈落不动声色一把拖住她，头也不抬地低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回过头，一字一顿地回答：“她生病了。大概熬不了多久了。”

　　“哦？”奈落淡淡应一声。神乐眼光追住他等待下文，却迟迟没有回话。

　　“还有事？”仿佛一直没有察觉她的注视似的，奈落发出讶异的询问——这表情做得真自然。神乐冷笑，如果不是因为太了解他，只怕真会被他这出色的演技骗过去呢。

　　她对他点头：“你还没交代，是随她去呢，还是想办法给她治一治？总之我把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我可向你报告过了。她要是死了，你可以不要跑来怪我。”

　　“哼，我当你要说什么。”奈落无所谓地松开手，“随她去吧。”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乐得省心了。”她轻松地一拢袖子，转身出门去——

　　回去的路上，神乐清醒得目光灼灼。此时她终于可以确定，当初自己那看似荒唐的直觉原来并非多虑。

　　“原来他真的存了那种心思！”

　　“原来他也会有这种感情吗？”

　　“我猜，这才是你最大的弱点吧！奈落！”

　　如意料中的那样，奈落的差遣转瞬及至。神乐外表谦恭地领了任务，暗地里却是满肚子的菲薄与鄙视。

　　“一直以为他有多沉得住气呢，哪知为了那女人就可以浮躁到这个地步……可见嘴脸再凶恶的人也有软肋，戳中一下就再翻不了身了。”想到这里神乐心中豁然开朗，她愉快地收拾停当，乘风出门去。

　　几乎没有哪次出任务，能像今次一样令她愉快。

　　“我会给你们足够的时间的。尽量去慰藉你的相思吧……”

　　桔梗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脑海里便会出现那晚的画面：一天一地都是他可憎的脸，那让她作呕的碰触，他的侵犯让她求死不能。那噩梦般的记忆让她全身的血液被烧开般滚烫——在这具不属于她的躯体里，却有一个让她无地自容的灵魂。

　　“为什么我还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桔梗的心苦气地碎成一片又一片。她并不是天真的女人，以为有鬼蜘蛛的心的奈落不能杀她，便也代表他不会对她做别的事。她从来都是很小心地自持着，保护着自己在他眼中底线。从前骨与土所作出的躯体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那身躯让她完全没有生的感觉，却也保护她免受鬼蜘蛛淫邪之念的觊觎。

　　而眼下……

　　拥有一副有血有肉的身体对她来说，不过是等同于给了奈落再一次伤害她的机会而已——即便那一晚他并没有得逞，然而身在魔窟的自己要想全身而退，却也形同痴心妄想了吧……

　　“奈落……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也只能……有死而已！”

　　桔梗打定了主意。死志已坚的她放任着□□上痛苦的侵袭，也正因为如此，那痛苦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难熬。

　　她有时也会陷入到梦魇里去。从前风花雪月的时光，自己仿佛还是眉目如画的青葱年纪。红衣胜火的少年在落英如雪的树上期待她的身影，对她露出纯洁灿烂的笑容。

　　“桔梗！”

　　“桔梗！”

　　……

　　他的呼唤追随着她。让她的心里盈满甜蜜的幸福感……那样美好的画面围绕着她，却总在她最满足时忽然碎裂——

　　火焰。

　　到处都是火焰。

　　她听得到身下木柴噼啪爆响的声音。

　　转眼间，世事便如打翻的墨盒，泼污了洁白的画卷。

　　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记忆。

　　狰狞的火焰舔舐她的身体，仿佛那夜里她被侵犯时所感受到的体温。渐渐地，赤色火光中忽然出现一张面孔——那面孔对着她发出狞笑，然后重重地朝她压下来。

　　“不！！！”桔梗的心底爆发出尖利的惨叫，如雨的冷汗顺着额头鬓角涔涔落下。她醒过来，梦里明烈的火光杳然消逝，剩下的只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再过片刻，那黑暗慢慢由浓转淡，眼前现出房间的轮廓——暗蓝的屋顶，红木的窗……桔梗的目光艰涩地移动，直到落在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他背对着她，披拂的黑发彷如深渊中的水草般阴郁地垂着。

　　桔梗的眼神重重一震，耳畔随即响起一个声音：

　　“你醒了。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