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宿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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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一对容颜俊俏的男女，两句虚幻重生的躯体，相憎半个世纪的仇敌。被换了魂的桔梗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感到自己虚弱得仿佛风中一缕薄烟。她甚至没有力气向他投去厌恶的眼神，索性闭了眼，装作昏迷。
对面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深渊般的沉默让周遭的空气充斥一种浓重的压抑。桔梗听到耳边传来轻轻地呼吸声是那样细密绵长，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即便再愚蠢也好，奈落还是会认出我的。”当心中升腾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桔梗稍稍感到一些安慰，但随即又猛然醒悟——被认出来有什么好呢？此时的她如果被认出来，只怕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吧！
“也许他会用更残酷的手段折磨我。”桔梗心头一凛，细线般的恐惧沿着麻木的脚踝蔓延到心头。尽管对眼前的男人她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可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要说不会害怕慌乱，那也纯粹是假话了。
“其实你是醒着的吧。”奈落的声音终于响起来。语气听上去波澜不兴，似乎不包含什么特别的试探。靠在墙边的桔梗却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别说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就是没失去，她也根本不想和他交谈只字片语。
奈落见她不答便也不再开口发问，房间里一时又陷入沉默。桔梗极力地稳住心神，思索着该怎样才能逃脱这凶险的处境……思前想后，答案竟是令人绝望。然眼前的情形是不容许再耽搁了。她太了解奈落——尤其是见识了白天他对那自称青葵的妖怪做的事后，诸如“蔑视”、“憎恨”一类的词汇再也不足以表达桔梗对他的心情。
“那畜生要是敢碰我一根指头……”无力的恐惧混杂着无法宣泄的愤怒，桔梗感到胸腔中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原来真实的身体真实的心跳就是这种感觉吗？感受着心脏那激速的脉动，桔梗心中涌起久违的唏嘘……可不过刹那间便猛然惊觉，“不！不能这样！这样会被……”
没错，这样、会被发现的。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却已是……太迟了。
奈落骤然变形的手指已如长蛇般捆住她的身体，只感到身子一轻，桔梗随即便被拖到奈落身前。这一举动让她顿时浑身冰冷，大惊之下再也顾不上镇定，一下子张开了眼睛。
由于用力过猛，睁得眼皮都有些痛了。在只有月光点染的幽深房间里，那张狭窄局促地卧榻上，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的脸。
四目相对时，奈落发出一声刻薄的冷笑。
“我就知道你醒着。”他收回手指，细细打量着身畔的眼神激烈如雷火的女子。
“怎么，不会讲话了？”
桔梗的眼中立刻流露出厌恶地神色。她不知道青葵平时是怎样与之相处的，但从那妖怪说过的话里猜测，她大概对奈落是有情的，自然也就不会用厌恶地眼神看他——单凭这一点，奈落就算再笨也该看出自己与青葵的不同吧。
果然，她不同寻常的态度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这是怎么了？那叫桔梗的女人伤害你了？”他说着伸出手，在她脸颊处已然干涸的血迹上轻轻擦拭两下，这接触让桔梗心头大震，尖如利刃的恐惧从头顶直刺入脚底——
她感到他手指上不同寻常的温度，只下一秒，他灼热的气息已然落上她的耳根。
桔梗的脑中传来轰然一声巨响，仿佛一座巨城在身体里颓然崩塌，化为一片瓦砾焦土。
作为毕生纯洁的巫女，此时此刻，她竟被一个肮脏污秽无恶不作的妖怪困在怀中予取予求……桔梗感到一种空荡荡的绝望。原来命运对于她这个已经离世的人来说，还有更坏的前方在等着。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一切颠倒梦想……”桔梗慢慢收摄心神，希望倚靠言灵之力能阻止奈落的暴行——或许他还只把她当做青葵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他还爱着她，只要他对她还有一点怜惜，只要他知道她是她……那么她就还有全身而退的微弱希望。
这真是讽刺。她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奈落身上。桔梗的心中涌起深深的悲凉。言灵之力的效果不显，他依旧对她肆无忌惮——他的手在她身体上逆流而上又顺流而下，将裹着她的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随意扯断，扬手抛掉。
事已至此，桔梗绝望地咬住了牙根……当他滚烫的胸口贴住她重重压下来时，她明白，那如残炊余烬的希望之火也已彻底破灭了。
他的吻，带着汹涌的情·欲和报复般的折磨撕扯着她的肌肤，他的手臂缠紧她，骨骼摩擦抵触带来的痛感简直不堪忍受。贴着他异于常人的体温——桔梗见过许多高烧垂死的病人，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眼神空虚肤色颓败，嘴唇变成胶着的紫色，身体就是这样滚烫滚烫，触手伤人，
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冷，变硬，长出尸斑，化为枯骨……
奈落的体温就是那样临界般的温度。仿佛他和火焰永远也撇不开关系。孽缘的业火折磨他，焚毁他——为了一个求之不得的女人。
这是一场冗长的前戏。他对她的亲热，似乎并不只为发泄兽·欲。然而该来的总会来：当他终于准备打开她身体的时候，桔梗的心仿佛被一击重锤狠狠击中，伴随着一声压抑而惊恐的惨叫，奈落身下的女人大大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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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犹豫再三才磨蹭着掀开面前的那道帘子。
刚一踏进门口，脚下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件衣服。
房间昏暗，神乐瞳中幽光一闪，旋即失色。
“这、这不是……‘她’的衣服吗？”蹲下身将那件已然不能称之为“衣物”的布片捡起来，神乐呆瞪半晌才缓缓抬头向床榻处看过去……
于是，她看到了此前发生的那一幕。两具被月光染得惨白的躯体和纠结在一起的黑发——尽管来的时候她已打定主意不管遇到怎样的惩罚处分都绝不动摇，可眼前的景象却还是让她爆发出了惊惶恐惧的叫声。
好似事先安排过似的，神乐的惊叫和‘她’的血，同时脱口而出。
奈落的动作停下来，整个房间一片死寂。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先回过神来的竟是神乐——
“不，不能逃。”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但最大的功效也仅仅维持在“瘫坐在原地”这种丢脸的程度上。而那一直僵持在寝具间的男人也终于在此时有了反应，他缓缓转头看向神乐，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我……我……忽然想起有事情忘了和你说。”神乐镇定住心神，一派“我望天我什么都没瞧见”的态度。她扭过头对着墙壁絮絮地自说自话：“那个……我是想告诉你，‘她’好像不会讲话了。回来的路上我看见桔梗……会不会桔梗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才变成这样子的？”
话说完了。冷汗顺着神乐的脖子森森而下。房间里依然是一片凝滞的静，她拼命地咬住牙关，生怕哆嗦的下巴会发出声响。
过了好久，奈落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微微撑起身体，眼角一撩，问：“你说你看见了桔梗？”
“啊。”
“那她看见你了没有？”
神乐迟疑一下，旋即回答：“没。我绕开了她。”
奈落垂下眼睛，神色若有所思。过了半晌他才起身放开了身下的女人，露出不耐烦地表情。
“这种事根本无所谓。”他拾起一件衣服披上，头也不回地简短吩咐：“把她弄走。”
“诶？”神乐一愣，再看看床褥间已然晕厥过去的女人和那花洒一般喷得到处都是的血，心中微微发麻。
“天知道奈落又把她怎么了！虽然看上去好像是普通的OOXX而已，但她为何会突然像鲸鱼一般喷出那样高的血柱来？这已足够说明他们刚才在做的，并非只是“H”那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吧！”
“八成是什么恶心的事。”那简直是一定的。
“我叫你把她弄走你没听到？”奈落等了片刻依旧不见神乐听命，索性挥手一把抓住她的发髻拖到自己面前来。他盯住她的双眼，唇边扯出充满恶意的笑：“或者趁我还有兴，你来替她算了。”
“哈，我看还是算了吧。”神乐一撇嘴，丢给他一个白眼，然后缓缓抬手抓住他插在自己头发里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将它们掰开。
“我没这个雅兴和荣幸。”她拿着他的手轻轻放回他怀里，再慢条斯理地转身抱起不省人事的桔梗，转头对奈落一笑，说：“这不是有现成愿意侍奉你的人吗，你还要我带走她？”
“我对死鱼没兴趣。”奈落轻蔑地挪开视线，刚刚因情·欲而染在眉梢眼角的春·色早已退却得不见踪影，只剩寻常的冷漠。
他对神乐懒懒一挥手：“不管是你还是她，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神乐一言不发地抱着怀中人转身就走。及至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奈落似乎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她停住步子，却只听到一个“轻”字。
“轻？”她扭头疑惑地看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名字。”望着窗棂处渐渐透进的晨光，奈落喃喃说道。
神乐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如何应对才是。过了半晌只得一知半解地追问：“谁的名字？她的？”
奈落不再回答，只留一个后背给她，凝成一个艰深而孤独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宿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