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犬夜叉同人）》九重岚

6、青葵

　　桔梗的到来让奈落颇为惊诧。即便是她掩住了气息，但能如此无声无息与自己接近而不被察觉却也真够耸人听闻。如果她刚刚那一箭射中了，后果只怕难以收拾。眼看桔梗手中的第二支箭又要离弦，奈落整整衣裳，微微一笑。

　　他好像心情很好。不，不是好像。准确地说，看着眼前盛怒逼人的桔梗，奈落心中涌起的是实实在在的开心。

　　“不至于吧！”他熟稔地朝她一挑下巴。“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明知故问。桔梗才不理他。手指一松，离弦之箭裹挟着刺耳的破空之音再次直奔奈落的身体……但这一次他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像最初遇袭时那样狼狈不堪。轻巧地避过那支箭，奈落一把揪住瘫倒在树边的女孩的头发，十分迅捷地腾空而起——

　　“如果是找我有事的话……我希望你冷静点再来和我讲。桔梗。”奈落的声音远远从云端传来。桔梗仰头看着那女孩似鹰爪下的猎物般凄惨地悬荡在他脚下，她敞开的衣襟兀自四处飘散，洁白的躯体不堪地暴露出来，更有鲜红的血顺着身体流向脚尖，洒了一路。

　　“你……休想逃！”盛怒的桔梗又再次抽出第三支箭——刚才在那么近的距离内，她居然两次没有射中他。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看来我的技艺真的退步了！”一边有些颓丧地想着，桔梗极力稳住微微颤抖的手指。

　　“我大概是让那家伙给气糊涂了。这一次，一定要射中！”“嗖”地一声，箭羽离弦而去。桔梗的目光追踪着箭矢射出的轨迹，眼看那支箭携着疾劲的风声一直奔到奈落身前，最终却还是稍微偏出了一点。

　　“嚓”地一声，奈落只感到手中一轻。再低头看时，曾经提着自己分·身的掌心中只剩下了一把青丝……女孩儿的身体重重向地面堕下去。奈落心里一紧，俯身直追下去，然而不过是电光火石的刹那，第四支箭却又已追来了。

　　“那女人非要杀我？！”奈落心里暗叫不好，虽然也明白自己在心中质问的不过是句废话——但不知怎地，同样是生死相搏，但此情此景所产生的意义与以往却又大不相同了。

　　只有这次。

　　只有这次她要杀他，却让他感到……似乎竟有点开心。

　　“看来如果我不逃走，她就一定要纠缠我置我于死地吧！”想到这里，他硬生生刹住了追索的脚步，蓦地伸长手臂，抓住了那支带有破魔之力的灵箭。

　　空中传来如油入水般“嗤”的一声轻响。奈落的掌心顿时损毁。他立在云端俯视着桔梗，暗昧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知道这样不足以让你解恨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等你冷静点我们再相见好了……”随着最后话语的尾音落下，奈落早已扬长而去。

　　桔梗站在原地抬头仰望，胸口因充斥的怒意而重重起伏着。

　　“那畜生！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紧紧地咬着银牙，桔梗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即快步奔向那女孩刚刚坠落的地方。虽说从那么高的高处落下来肯定是没救了。但至少……

　　应该让她入土为安。

　　桔梗奔到那女孩身边蹲下，先是帮她掩上衣服，再轻轻托起她的头——可就在她碰到她的一刹那，那女孩的眼睛却忽然张开了。

　　两人顿时四目相对。

　　桔梗一下子呆住。

　　原来眼前人的容貌与自己居然如同水中倒影一般如出一辙。想到刚刚奈落对她做的那些事，桔梗身子微微一抖，瓷白的脸孔霎时间被愤怒烧得通红——

　　“下流！”此时她气得只想把那混蛋抓来撕碎，又后悔自己一念之差居然让他逃掉……正暴怒间，怀中的女孩忽然微微动了动，开口叫了声：“姐姐……”

　　桔梗身体一震，被从愤怒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你叫我什么？”她诧异地低下头，看着怀中那似乎已经伤势恢复的女孩——那是很重的伤啊！原来她竟有如此惊人的恢复能力么？

　　于是不等对方回答，桔梗再度发问：“你不是人类吧……”

　　“不、不是。”那女孩抬起手臂勾住桔梗的脖子。口中夹杂着淡淡血腥味的气息轻轻喷上她的鼻息。桔梗立即防备地撇开她，站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她冷然看着她，心底里暗自诧异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她不是人类这件事。但她不是人类又是什么呢？她妖怪的气息很弱，也不是什么幽灵魑魅。她仿佛只是一个躯壳……

　　躯壳。

　　躯壳吗？

　　桔梗触动心事，不着痕迹苦笑一下。那么她和我，又有什么分别呢？都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罢了。

　　想到这里，她将手心轻轻贴在女孩头顶。

　　“帮你超渡吧。”她柔声说。随即运起净灵之力。一簇簇清雅的白光在四周升腾而起，将她二人团团包裹。可过了良久，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不管桔梗怎样净化，那女孩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净化不掉？桔梗抽回手，微微讶异地凝视着面前眼眸清澈表情单纯的女孩儿。

　　“你……到底是什么？”她迟疑地再次发问。

　　那女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着，缓缓开口答道：“青葵。我是……妖怪青葵。”

　　原来真是妖怪。

　　桔梗点点头。冷艳的面孔上已然罩了一层隔阂。她居高临下看着她，问：“你的脸。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奈落干的吗？”

　　听到“奈落”二字，青葵的面颊轻轻抽搐一下，旋即恢复平静。她摇摇头，轻声回答：“我一生下来就是这副相貌了。”

　　“胡说。”桔梗对她嗤之以鼻。“你是想让我相信，这世界上有个叫青葵的妖怪，天生与我长相一模一样咯？”

　　“有何不可？”青葵缓缓地站起身，拉拢自己的衣襟将腰带系上。一旁的桔梗戒备地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竟实在觉得，这叫青葵的妖怪与自己是相像到骨子里去了。

　　不管是讲话的语气，姿态，举手投足……简直就是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桔梗。

　　“这是没有道理的。”桔梗在心里暗暗纳闷。“外表相同尚可以说得通，但眼下她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像是分·身一般啊！”

　　等等！分·身？

　　桔梗的脑海中灵光一现，一个念头拨云见日般显现出来。她暗暗打定了主意。

　　“就算是这样吧。”她不动声色，“那么你为什么会被奈落……”话说到这里便停住，刚刚那令人作呕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桔梗的脸上露出浓重的厌恶神色，不肯再说下去。不过即便是半句话，也足够让青葵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被奈落盯上。”青葵说着用眼角向桔梗一扫，神情间涌上浓重的怨怼，“起初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盯上我——他对我做了好多不堪的事！但现在我明白了……这八成是因为你吧！你们是死对头，而我长得和你一模一样，所以他把我当做了你。是不是呢？”

　　一番话说完，桔梗没了言语，只是出神地凝视青葵半晌，才在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来。

　　“少臭美了。你并没有我漂亮。”说罢她竟眼睛一弯——刚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方的熟稔。

　　“我承认你和我是很相像。奈落那样伤害你，确是因为我的关系吧。对不住了。”她主动走向前拉住青葵的手摇摇，“好在你有再生恢复能力。不然都是我的罪过。”

　　“那有什么用？”青葵任凭她拉着，语气中积满委屈，“再生一次会损耗我的寿命的！而且这并不是万试万灵的呀！如果被伤及心脏，就无法再生了！”

　　“是这样么……”桔梗诧异惊呼，“那么你并非不死之身咯？”

　　“当然啦！世上哪会有真正的不死之身！”

　　听她这么说，桔梗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说罢她抬起手，不经意地搭在青葵后背上。

　　“那么……”她的手指在青葵的背上慢慢地游走，然后在脊椎旁靠左的地方停住。“这里该是心脏的位置吧？还是说，你身为妖怪的心脏位置异于人类呢？”

　　“当然也是在这里。”青葵毫无芥蒂地回答，“和人类一样呢。”

　　原来如此。桔梗将手掌贴在她后心的位置，果然感觉到微微的跳动。只不过——却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这家伙后背并没有蜘蛛的伤疤！”桔梗暗暗思忖着，“难道她竟不是奈落的分·身——这不可能！不可能……”想到这里也顾不上再乔装做作了，只一刹那间，桔梗芊芊的手指暗自用力，猝不及防抓住青葵后心的衣料猛力一撕——只听“哧啦”地裂帛声响，青葵的和服被撕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露出后背雪白的肌肤来。

　　“啊！你做什么？”好似吃了一大惊的青葵立即反手抓住桔梗的手，一脸惶恐：“你……你这是……”

　　眼前的事实让桔梗也目瞪口呆。尽管一万个不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比画像还要像自己的妖怪，竟不是奈落那猥琐的混蛋造出来的。

　　若果真如此……

　　那自己救她也算没救错了。

　　“对不起。”桔梗也没法解释自己究竟意欲何为，只得尽量缓和语气诚恳道歉。但对方却很在意她的举动，轻易不肯放过：“你！你为什么撕我的衣服……你和奈落……”她死死抓住她的双手不停摇晃着。

　　桔梗语气淡淡地，眉心十分坦然。“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只是……”

　　“……”

　　话未说完，青葵的身体却忽然如软泥般一下子瘫倒在地了。

　　而桔梗——

　　她正以一种悲悯的神态鄙睨着倒在脚下的女子，漆黑的眼眸中闪出奸计得逞时得意的光彩……

　　“桔梗……”

　　她俯下身，轻轻捧起双目紧闭的“青葵”的脸，向她的鼻孔淡淡喷出一口气来。掌中的“青葵”立刻张开了眼睛。

　　她定定地望着她，眼中现出惊怒的神色，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与此同时，悬在头顶的“桔梗”的脸，忽然发出嗤嗤的笑声。

　　“呵呵……”她胜利者一般骄傲地看着她，嘴边涌起轻飘飘的嘲讽：“反正对于你这个用骨灰和墓土以及死魂来维持生命的‘人’来说……真实的□□似乎更舒服一些吧？桔梗？”说罢她又掩住嘴，轻轻笑几声才接着说：“哟！我忘了，你现在是不能说话的了……你的‘魂’不够呐——你知道的吧！奈落大人他爱你。从我出生那一刻就明白这一点。本来以为自己有与你一模一样的长相能分到一点宠爱来着，谁知道却事与愿违。说心里话，我已经厌倦那种被用来当你的替身被虐杀的日子了。所以我一直盘算着怎样才能结束这种生活。好在我一直装傻，他们并不知道我有换魂的能力。要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还多亏神乐姐姐了。总之我不再是青葵了。我是桔梗。而你——你将代替我，去侍奉真正爱你的男人……更何况……把真正的你给他，他是不是会更开心些呢？”说到这里她丢下怀中的女人，起身撤步离去。

　　“你身体的再生能力是不会消失的。所以……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吅爱与杀’吧！”桔梗的声音带着不可理喻的跋扈扬长而去——不，此时此刻，那已不是桔梗，是青葵了。

　　而真正的桔梗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的衣衫凌乱破败，裸露在空气中雪白的后背上，正一点点浮现出狰狞的蜘蛛印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