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赋》倾天

12、第 12 章

　　蜀山开派千年，所恃之宝不过有三：化妖水，锁妖塔，悬空山。
　　现下，一瓶化妖水正放在蜀山掌门徐长卿的桌案上。
　　徐长卿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小瓷瓶半晌，拿起来靠近鼻端嗅了一下，然后取过一个小小的杯子，倒了一杯递给南宫煌：“把这个喝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运功抵抗，也不要分心。”
　　南宫煌心中有些惶恐，但看到徐长卿温和的眼神，定了定心，一口把化妖水喝干。化妖水之名虽然可怕，入口却跟普通的水无甚区别。徐长卿看着他把化妖水喝下之后，伸手按在他背心上，南宫煌顿觉一股温热的灵力由心脉注入，开始流向全身。
　　片刻之后，全身经脉都热烫起来，南宫煌控制不住地变成狼形，一丝清明勉强让他压抑着野性冲动，咬紧牙关浑身发抖，几息之间又恢复成人身；如此反复数次，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才恢复成人形不再变身。
　　徐长卿收回一直抵在南宫煌背心上的手掌，问道：“南宫，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南宫煌此时全身大汗淋漓，衣衫湿透，虚弱地道：“没什么了……就是全身软软地提不起力气……”徐长卿听他如此之说，从案旁拿起一卷手札，道：“……服下化妖水，体力确实会下降，但地脉异象严重，不容拖延……”他见南宫煌脸色惶急，不待张口便将手札递与南宫，道：“此为一些蜀山的练气法门，……我再传你一招罢。”

　　清冷仙人看着暮年所收弟子南宫煌跪在面前，恳求自己看在与蜀山颇有渊源的份上相助蜀山。
　　地脉灾变加剧，蜀山上下多日以来疲于奔命救助百姓，司徒钟也略略提起过掌门徐长卿力排众议将重任委与南宫煌，致使普通弟子多有怨言。南宫煌听至此，笑言受掌门器重是因为自己是做大事的人，但转身便又入了地脉。
　　由里蜀山出来后，南宫煌便急至无极阁寻掌门。因一行人此次里蜀山之行机缘巧合下揭破殊明借地脉之乱浑水摸鱼的行径，但回山报信时却不料殊明已经先行一步回到蜀山，并借故骗掌门徐长卿与他同行外出了。南宫煌深敬徐长卿，与独孤司徒等相商后便决定至绿萝山寻师相助。
　　清冷仙人对徐长卿其人也只是略有耳闻，但徐长卿任蜀山掌门近二十年，蜀山繁荣之象世人所见。自己虽然于蜀山颇有过节，可地脉之事干系重大，不应置身事外。沉吟良久，清冷还是将他与殊明的过节及殊明多年的处心积虑略略道出。
　　南宫煌一听，焦虑之意溢于言表，想不到平日里十分木讷寡言的雷元戈突然出言道：“我有办法。”众人都眼巴巴地瞧着雷元戈，便听他道：“对付最好权位的人，剥夺他的权位就是最大的惩罚。”
　　待到诸事商定，南宫煌急着要回蜀山去，便向清冷仙人行礼辞行。躬身时，怀里掉下一本手札，南宫煌赶紧拾起放入怀中。见清冷微有垂询之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是掌门……徐掌门送我的修行手札。”说罢呈给清冷。清冷仙人接过略略一翻，未说什么便交还给南宫煌。
　　看着南宫煌等人御剑离去的身影，清冷脑中掠过徐长卿那虽然纤瘦却极有风骨的字迹，不禁微微冷笑：殊明师弟，你为权位钻营多年，如今终究还是要一败涂地了。

　　殊明向来觉得自己智计百变，从未受人所制落于下风，而他也明白万万不可小视他人。但是当徐长卿由宽大衣袍下抽出长剑时，他才惊觉自己仍是小瞧了这个蜀山派开派以来最年轻的掌门。
　　清冷和殊明二人本是蜀山第二十二代掌门清微的师兄弟，一甲子之前，二人相继反出蜀山。清冷不愿提及被殊明要胁及算计之事，殊明自是更加不提，此事也便被掩藏起来。
　　料定蜀山上下应无人知当年真相，殊明才放心布局，欲将平定蜀山之功全部据为己有，再借机除去现任蜀山掌门。不想这个徐长卿早有提防之心，竟已打定与他交手的主意，首先发难。
　　虽然事临有变，殊明仍未失措。他原本打算一招得手，现下只不过是未偷袭成功而已；若论交手，徐长卿虽是仙身，奈何修行时日尚短，想来远不及自己近百年的修为加上由清冷身上窃取的法力，待胜过了他，就地灭口，再传神谕回蜀山，这蜀山掌门之位八成便会着落在自己身上。一念及此，殊明更是下手狠辣，毫不留情。但他却是忘了一点：若徐长卿没有万全把握，又怎敢随他上神界，入妖塔？

　　锁魄封印腾起时，殊明知道一切全完了。
　　他看着蓝袍青年收起长剑，一身锐气散去，重又现出儒雅秀美的模样。身上的锁魄封印越来越牢固，蓝色身影飘然远去，殊明绝望地嘶喊道：“徐长卿！你——欺师灭祖！”蓝袍青年听罢，只回身向他拱了拱手作为应答，身影便消逝在锁妖塔的法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