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庄雨寒

7、回别墅

　　走进更衣室的时候，许若楠的表情有些凝重。
　　“娟娟，我想喝杯水。”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曲娟娟走出去。刚倒了水回来，手机就响了。
　　“哥？”
　　“云樵的胃病又犯了，我看这次还有点厉害，我先送他回去了。一会儿小豪送你们回去。”
　　“怎么回事啊？要不我一会过去看看他。”
　　“不要，他不让。还让我告诉你，不要把他胃这个事告诉若楠。”
　　“为什么啊？他们现在是夫妻了。”
　　“哎，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照做吧。”
　　挂断电话，曲娟娟的脸上也凝重起来。推开更衣室的门进去，想到哥哥的话，曲娟娟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把水递给许若楠，尽量平静地说：“刚才我哥来电话，说有点急事，他和云樵先回去了。一会儿岑豪送我们。”
　　“他们……没啥事吧？”许若楠的眼前闪过那张白得有些不正常的脸。
　　“应该……是公司的事吧。”曲娟娟含糊着说，“快喝水吧。喝完，换了衣服就走。岑豪在外面等我们呢。”
　　“娟娟，这些年，你哥是不是和云樵走得很近？”许若楠一边脱衣服，一边淡淡地问.
　　曲娟娟接住许若楠换下的衣服，很巧地遮住了自己的表情，“也算吧。不过，岑豪可能还更近些。”
　　“他，我是说云樵……”许若楠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是怎么一个人呢？”
　　“你怎么会问我，这不该是你了解的东西么？”曲娟娟细心地把许若楠换下的衣服收起来，再递过另一件许若楠要穿的衣服，头始终低着。
　　“你不是也说了，我和他不够了解么。我就是想多了解下他。”
　　曲娟娟抬起头，望向许若楠。后者的眼里满是担忧。顿了下，曲娟娟慢慢地说：“其实，我也没听我哥说过多少。只听说，他，应该是个很重情的人。”
　　“他是不是身体不好啊？”
　　听着这话，曲娟娟的手突然小抖了下，不过很快，她就抬起笑脸，掩饰地说：“怎么会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直觉吧。至少今天，我觉得他一定有什么不舒服。”许若楠的脑海中再度闪过那张苍白的脸，那微微发抖的身子和那一直隐忍的目光。
　　“也许是最近筹备婚礼累了吧。”想到哥哥刚才的电话，曲娟娟只得低下头，有些心虚地说。
　　“也许吧。”许若楠叹了口气，换好了衣服，对一边有些怔忡的曲娟娟说：“我好了，走吧。”
　　看到许若楠和曲娟娟走出来，岑豪迎上去，说：“云樵他们……”
　　“娟娟跟我说了。我们走吧。”许若楠的表情是淡淡的，看不出来喜怒。倒是岑豪和曲娟娟对望了一眼，前者迅速向车那边走去。
　　曲壮壮的车到楚家别墅的时候，楚云樵已基本上睁不开眼睛了。在曲壮壮半拖半扶下，他才勉力从车里下来。还没站好，就急急地推开曲壮壮的手，踉跄着跑到一边，扶着一棵树，弯下了腰。
　　曲壮壮忙跟了过去。看到楚云樵一只手几乎全隐在了上腹里，喉咙里不断发出干呕声，撑在树干上的另一只手微微发着颤。曲壮壮连忙伸出手，拍了拍楚云樵的背，关切地问：“吐出来点没？吐出来会好受点。”
　　楚云樵摇摇头，手往上腹部更去了些，腰佝得更弯。过了一小会，突然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放掉按在胃上的那只手，转向自己的喉咙，狠狠一抠。立刻，恶心感、抽搐感、刺痛感全部涌上来，伴随一阵苦涩的味道，楚云樵终于吐出了一口黄黄绿绿的东西。
　　“让娟娟来看看吧，这样不是办法的，云樵……”曲壮壮一边继续拍着楚云樵的背，一边有些紧张地说。
　　楚云樵再度呕出两口绿绿的似乎是胆汁一样的东西，借着树干的扶持，勉力地支起自己的身子，无力地摇摇头：“记住……我的话。娟娟……跟她走得……太近，不能让……她知道……这些……”说着，再度狠狠地按了下自己的上腹部，闭上眼，咬牙等那一阵撕咬般的疼痛过去，才缓缓睁开眼，对曲壮壮说：“扶我……进去吧。”
　　曲壮壮只得把楚云樵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拖着楚云樵向别墅走去。
　　许若楠回到别墅的时候，偌大的客厅黑黑的，静静的。顺手拧亮客厅的灯。
　　“啊……”俯身坐在沙发上的楚云樵让许若楠惊叫了声。
　　被突然的强光和突然的惊呼所动，楚云樵慢慢睁开已经闭上的眼睛，缓缓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家，现在只有我们俩。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我以为……”不知为什么，每次一对上楚云樵那双眼睛，许若楠就有些瑟缩。
　　“以为我没回来还是以为我不该在这里等你？”楚云樵直起身，往沙发的靠背上靠去，脸上透着一股慵懒，神情是带着一点轻笑的。
　　“不是，我……”许若楠有些词穷，只急急地走到沙发上坐下。一只手就搭上了楚云樵的额头。“你，没什么吧？”额头是汗涔涔的，冰凉凉的。
　　楚云樵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手，顿了一下，再轻轻地放到一边，对着许若楠笑了一笑，说：“当然，没什么。你的老公，身体棒得很！”
　　“可是……”
　　“不说了，我困了。上楼休息吧。”说着，楚云樵直直地站起来，没作任何停留，就向楼上走去。许若楠只得跟着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上了楼，楚云樵指着尽头一个房间说：“去看看喜欢不？”
　　推开那间房的门，粉色的天地扑面而来。粉的圆床，粉色手工勾花的窗帘。粉色的梳妆台，粉色的衣柜，粉色带小花的墙纸……许若楠有些醉了。
　　“听娟娟说，你喜欢粉色，所以，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的卧室布置成这样，你，不会怪我吧？”楚云樵站在许若楠的身后，静静地说。
　　许若楠猛地转头，直盯着楚云樵，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凝固：“我的卧室？难道我们不睡在一起么？”
　　楚云樵也直直地回望着许若楠，片刻后，转头，淡淡地说：“我从小不习惯与人同睡，再说，我平时回来得很晚，也怕会打扰你。我的房就在你旁边。你也累了，早些睡吧。”说罢，没有再看许若楠一眼，往前走了几步，扭开一扇门，进去，随即门关上了。
　　等到关门那“砰”的一声响趤之后，许若楠才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一声忽然就碎掉了。她麻木地望向已关牢的那扇门，抬脚想走过去，问那个男人，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可只迈出一只脚，就缩回来了，从小就受的教育让她迈不动这只脚。于是，她只能麻木地挪回那间粉色的房间，麻木地挪到床上，麻木地躺下，麻木地闭上眼睛。泪，无声地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