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庄雨寒

6、宴毕

　　换最后一套送客的衣服时，许若楠的动作有些异常的缓慢。
　　“怎么了，累了？”曲娟娟关切地问。
　　“我在想，我和云樵的结合……”许若楠的眼神是迷离的。
　　“门当户对，男才女貌！”
　　“可是，娟娟，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我要真实的想法。”许若楠转过头，怔怔地盯着曲娟娟。
　　曲娟娟犹豫了下，说：“若楠，客观地说，你和云樵真正了解的时间太短了……”停了下，曲娟娟观察了下许若楠的神情，后者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你们从见面到结婚不到两个月吧……”
　　“如果说从第一次见面算起，到现在，应该是十年……”许若楠的眼神更加迷离。
　　“你是说……”曲娟娟回忆了下，醒悟似的：“你说十年前，我们给你践行那次？”
　　许若楠点点头。
　　“那也算？不过就是见了一见，然后，你这十年间跟他再见过面？”
　　许若楠摇摇头。
　　“哎，你啊……”曲娟娟叹了口气，“你们如果多了解再结婚，也许，就……完美了。”不知为什么，说到最后三个字时，曲娟娟很是犹疑。
　　“娟娟，来，帮我拉上。”许若楠就好像没有听见曲娟娟最后的话，示意曲娟娟来帮她把礼服后面的拉链拉上。
　　走出更衣室的时候，楚云樵已经等在门外了。一袭棕灰色的礼服衬得他的脸异常的白。许若楠伸出自己的手，自然地挽住了楚云樵的手臂，“走吧，云樵。”
　　楚云樵看了一眼许若楠，伸出手，小心地拈起她裸露的肩上一根细细的头发，这才淡笑着说：“走吧。”
　　宴会厅门口，宾客已在陆续离席，两位新人和他们的父亲一起，堆着笑，站在门口，向着宾客一一握手，挥手道别。老于笑嘻嘻地牵着小罗走过来，楚云樵礼貌地同他们握手，道别。老于转身之时，突然凑近楚云樵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楚云樵的脸色微微一变，老于已笑着和小罗离开。
　　“于老，你和新郎说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人家脸色一下子就有些不好了呢？”上了自己的车，小罗转向老于问。
　　“呵呵，没什么，就是让他向他的老丈人兼姐夫问好。”老于笑着，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感觉到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劲，是在那个老头和小伙子跟他们握手告别以后。当然并没瞄见楚云樵的神色变化，只是他们走了后，自己挽着的这只手臂就有些轻微的颤抖。转头看向那个人，身子依然挺得很直，但脸色却是比刚才更惨白了些，一层细汗也密密地履在额前。
　　“你不舒服么？”许若楠轻轻地问。
　　身边的人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冷冽。然后慢慢转回头，继续浅笑着和宾客握手道别。好一会儿，才听到压抑的低低的声音响起：“我很好，有你在身边，再好没有了。”
　　原本是一句情话，可那淡淡的，甚至有些阴森的语调说出来，怎么着也听不出一丝感情来了。相反，许若楠没来由地打了几个寒颤。
　　“怎么，你冷么？要不让娟娟去给你把那件披肩拿出来？”身边的男人许是感受到她的颤抖，转回头，眼神流转了下关切，虽然语调仍是淡淡的，但许若楠的心却在这一刻又混乱起来。身边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转头看过去，他的眼睛却已经又转向了宾客，淡手着，握手道别……下意识地再挽紧了他，心中一片寥乱……
　　送完宾客，两家的父亲也先行离开了。楚云樵轻轻地拉开许若楠紧挽着自己的手，淡淡地说：“让娟娟陪你去换衣服，咱们准备回去吧。”
　　“那你……”许若楠对上他有些疲惫的眼神，心中不由再度有些担忧。
　　“我和岑豪还有点事商量，一会儿在车上等你们。”楚云樵没有看她，而是立即转身和岑豪向外走去。不知怎的，许若楠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小豪，扶我下……”刚转出门，楚云樵的手就紧紧抓住了岑豪的。脸上冷汗淋漓。
　　“云樵，我去喊娟娟吧……”岑豪瞧他面色，知道他必是难受异常，心下不免焦急。
　　“不……扶我上车……车上……有药！”楚云樵一只手搭在岑豪的手上，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胃，勉力地向外走。
　　车早已开过来。岑豪连忙拉开车门，把楚云樵扶了上去。车门一关，便急急地对着曲壮壮说：“云樵常用的药呢？”
　　开车的曲壮壮这才发现楚云樵的脸白得不正常，脸上是深刻的隐忍的表情。匆匆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再拿了一瓶“依云”，递给岑豪。
　　岑豪接过，拧开“依云”，把水和药一起递给楚云樵。楚云樵看了一眼“依云”，只接过药，硬咽了下去。
　　“水……太凉。”楚云樵已经没有精力再多说一个字。他弯着腰，用自己的两只手交替地向那个疯狂叫嚣的地方按下去，看着自己的汗一滴一滴滴在车内的地毯上。
　　“让娟娟看看吧。她前几天还跟我说，你需要到她们医院做个检查，再给你开药。”曲壮壮扭头看着楚云樵，担忧地说。
　　楚云樵并没有回答曲壮壮的话，而是突然问：“宾士车……走了没有？”
　　“没有。你爸是坐小杨的车走的。那部车还在车库。”
　　楚云樵立即转向岑豪，“只有……麻烦……你送下……她们了。”
　　“怎么……”岑豪一时有些迷惘。
　　“我……不想……她……看到，”楚云樵顿了下：“不想……她爸……知道……”
　　岑豪理解地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楚云樵急急地摇开车窗，有些艰涩地说：“一会……送她……回我的别墅。”
　　岑豪点点头。示意他们先走。
　　曲壮壮什么也没说，立刻开动了车。
　　“壮……告诉娟娟……不要对她……说我的这个……病。现在，就告诉……”曲壮壮叹了口气，拨了自己的手机。
　　和妹妹说过话后，放下手机那一刻，通过后视镜看过去，只看得到那个人，一直低垂着的头，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