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庄雨寒

31、疏离

　　许若楠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客厅中，望着楼梯的方向出神。天渐渐亮了，她并没有移动一步。突然，楼梯口传来有些闷滞的脚步声，许若楠已经有些呆滞的目光向脚步声的方向转了转，是楚云樵！
　　他的脸有些不正常的惨白，眼底下是化不开的青黑，他正慢慢向楼梯这边走来，手搭在胃上。
　　楚云樵也看到了许若楠，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机械地下楼，然后向门口走去。
　　许若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云樵……”
　　那个人的背僵了下，但脚步并没有停，依旧向外走着。
　　“你的胃……是不是又痛了？”许若楠的声音有几分哽咽，男人的脚步了下，身体也似乎晃了晃，但并没有转过身来。
　　“云樵……”许若楠跑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楚云樵，一只手准确在放他那个冰冷僵硬的地方轻轻按摩：“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说过，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吗？”
　　楚云樵在感受那只放在自己胃上的手传来的温暖时，脸上的冷漠稍稍放松了些，但一听到许若楠后面的话时，他的脸重新罩上冰霜。他伸出手，一把拉开许若楠的手，冷冷地说：“有些事，是永远不能忘怀的！”
　　“可是，那是我爸！如果，你真的对我有那么一丝感情，你可以……”许若楠伸出手还想去抱楚云樵，可楚云樵一把就挡开了她的手，然后，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看到消失在门外的那个身影，许若楠感觉自己的心，也慢慢地、慢慢地冷了下去……
　　第二天晚上，许若楠一个人回到了许家。
　　“云樵呢？”坐在客厅正和一帮朋友聊天的许还山微笑着问女儿。
　　“他……有个应酬。”许若楠一边把买的礼物送给许还山，一边掩饰地说：“原本都是说好了的，瞧，这个礼物还是他给爸爸买的。可今天下午，他们公司最大的那个客户突然从加拿大过来了，所以……”
　　“我说大侄女，你可是没管好自己的男人啊……”坐在许还山右手边的于老头瞄了一眼脸已经有些红的许若楠，淡淡地说：“有什么生意比得上老丈人的生日重要呢？何况今天你爸爸满55岁，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生日嘛。你看看，叔叔伯伯们哪一个不是推掉了自己的生意来给你爸爸祝贺呢？偏你的男人就这么忙么？”
　　许若楠的脸更红了，她双手交替握着手里的包，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
　　“哎，没事，没事。年轻人嘛，事业为重也是对的。再说，女儿回来了，也是一样的嘛。既然楠楠回来了，我们就开席吧。楠楠，去叫陈姐上菜。”许还山挥了挥手，示意许若楠离开。
　　许若楠向各位叔伯点了个头就去了厨房。
　　“还山，看来你的女婿不吃这包药啊……”于老头有些阴沉地说。
　　“哼，他不来也在我预料中。看在楠楠的份上，我本来还想给他个机会，他既然不想要，那也怨不得我了！”许还山的脸上还带着笑，手指却攥紧了手中的那个茶杯，“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吧，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楠楠毕竟跟他在一起……”许还山左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有些担忧地说。
　　许还山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这个，我自有打算……有我们家楠楠在，这个游戏就更好玩了。”
　　直到帮陈姐布菜的时候，许若楠才发现晚上的菜竟是出奇地清淡。
　　“爸爸不是不爱吃清淡的菜么？”许若楠有些疑惑。
　　“老爷说了，姑爷的胃不好，让晚上多准备点清淡的菜。他说他吃不吃得惯倒没什么，可是不能再伤了姑爷的胃。”
　　许若楠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自己的手机，迅速地拨了楚云樵的号。电话很快通了，但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就在许若楠要挂断时，那边才有了一个有些低哑的，带点喘息的声音：
　　“若楠……”
　　听到这个声音，许若楠的心一紧，“是不是不舒服”的话就到了嘴边。可一看到餐桌上的菜，她硬生生咽下了这句话，而是有些冷淡地说：“我已经在爸爸家里了。现在桌上全是爸爸特意为你做的菜。你……”
　　没等许若楠说完，那边就突然挂断了电话。
　　楚云樵拿着手机，呆呆地站了几秒。突然，上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划着他的五脏六腑。他闷哼了声，将就手上拿着的手机狠狠地按向了那个拼命叫嚣的地方，然后，弯下腰，顺着办公室的墙角滑坐到地上。从早上起，这儿就没有消停过。刚才看到是许若楠的号码时，他曾经有那么一刻的心暖。他期待着那个温柔的人能在电话那边听出他的不妥。事实上，他知道，她一定听出来了。以她的敏感，她一定感受到了。可是，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关心他，甚至声音也是冷冷的。她关心的，只是他楚云樵去不去许家给许还山贺寿，其他的，不在她关心的范畴，包括他！楚云樵的拭了一把头上的汗，脸色的表情更加冷冽！
　　因为心中还是惦着那个人，吃饭的时候，许若楠也是心不在焉的。匆匆给叔伯们敬了下酒，再代楚云樵向爸爸祝贺了一下，没等散席，许若楠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许家。回到别墅的时候，还不到9点。望着黑蒙蒙的客厅，许若楠轻轻叹了口气，换了鞋，准备往楼上走。突然，客厅的灯亮了。往前走了两步，许若楠才发现楚云樵蜷在沙发的一角，手狠狠地按在胃上，脸色铁青，神色悲凉。看到楚云樵这个样子，许若楠紧走了两步，想走到他身边，给他按摩下。可再迈步时，昨夜与他争执的一幕一幕，以及今天在父亲家里的那个电话，叔伯们说的话一一在许若楠的心中闪过。她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站在客厅当中，冷冷地望着那个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男人。
　　楚云樵正被胃里的翻腾汹涌折磨得死去活来，突然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他几乎是惊喜着按开了头上的壁灯按纽，然后，满怀期待地抬起头，望着大门的方向。可是，他看到许若楠只紧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而且，冷冷地望着自己。虽然离自己只有几步远，但她的脸上看不到往常的柔情，有的，只是冷漠。她的眼神中流转的也不再是往日的温情，有的，只是冷冽。看着这样的许若楠，楚云樵的心冷了下来，他使劲把手往胃部陷了陷，同样冷冷地望向许若楠，一言不发。
　　许若楠的心中已转过千百遍“上去给那个男人温暖”的想法，可对上那双冷冷的眼，她的心突然一阵颤抖。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也许自己从来就不曾真正了解过。他的冷漠和阴鸷，也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明白的。这样的人，真的值得自己付出真心么？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共度一生么？许若楠的脸色渐渐悲凉，她缓缓地转过身，缓缓地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许若楠离去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地听在楚云樵的耳里，打在楚云樵的心上。低下头，他不再去看许若楠。原来，这些天来的宁静温暖不过只是镜花水月……她毕竟是许的，不是么？这样想着，他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也灭了。用膝盖紧紧地抵在胃上，他的头深深地、深深地埋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开始大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