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庄雨寒

30、争执

　　吃过早饭，有些无聊的许若楠来到了楼上的书房。望着书柜中那本特别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许若楠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手轻轻地放上去，慢慢用力往下压……突然，她的手抖了一下，松开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想探寻什么秘密呢？许若楠颓然地靠在那个书柜上，心中无限迷惘。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时时准备去窥探丈夫隐私的妻子，背着丈夫，偷偷摸摸……她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不应该是自己。每个人都有权利保留自己的那份秘密，不是么？如果有朝一日，云樵真能对自己敞开心扉，那么，自己再堂堂正正地走进这间房不好么？想到这里，许若楠再次望了一下那本《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走出了书房。
　　刚到走廊，手机就响了。见是自己爸爸的号，许若楠立刻接了起来。
　　“爸爸……”
　　“若楠，后天晚上跟云樵一起回来吃饭吧。”许还山的声音充满了温情。
　　“后天……”许若楠侧着头想了下，突然提高了声音：“啊，爸爸，我差点忘了，后天不是您55岁的生日么？”
　　许还山淡笑而不答。
　　“哎呀，爸爸对不起，不是您说，我真差点忘记了。”许若楠涨红了脸，一边急急地道歉，一边说：“后天晚上，我一定和云樵回来。”
　　“真是我的乖女儿！”许还山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像是不经意地，他说：“对了，云樵喜欢吃什么菜，我叫陈姐做。我还准备了一瓶上好的酒，后天晚上你们过来，我们翁婿好好喝一杯。”
　　“谢谢爸。”许若楠有几分撒娇，“菜可以让陈姐准备，可是您就别让云樵喝酒了。他胃不好。”
　　“怎么？”许还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上次去S市谈一笔生意，在酒桌上喝成了胃出血。现在都还没好利索。以后啊，你都不许跟他喝酒了。”
　　“那……”许还山顿了一下，说：“好，好，都听我女儿的。只可惜了我那瓶好酒……”
　　挂了许还山的电话，许若楠准备给楚云樵发短消息，匆匆写上：后天晚上一定要留出来，爸爸生日，我们一起回去吃饭。想了想，把“一定”删了，改成“尽量”再想想，把“爸爸生日”删了，再读读，把所有的内容都删了，没有发出一个字。还是等他晚上回来再说吧，许若楠对自己说。不知怎的，一股不安的感觉突然笼罩了她。
　　那天晚上，因为一个应酬，楚云樵回来得比较晚。进屋的时候，他发现客厅竟然还亮着一盏灯，灯下，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儿。
　　楚云樵轻轻走进客厅，才发现是许若楠蜷在沙发中，已经睡着了。睡梦中的许若楠，神情是恬静的，带着一点点的娇羞。她的身上什么也没盖，只是紧紧地把自己蜷在一起。看着这一幕，楚云樵淡笑着摇摇头，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就是这么一下，许若楠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楚云樵站在自己面前，脸上似乎还带着笑，许若楠从沙发上一下子就爬起来。
　　“回来了？吃了没有，我去给你……”
　　楚云樵轻轻地拉着许若楠的手，“不用了。晚上跟商会的几个朋友在一起，已经吃过了。”
　　“你，没喝酒吧？”许若楠抬眼望了望楚云樵，眼神是掩饰不了的担忧。
　　“没有。”楚云樵突然有些感动，伸出手去抚了抚许若楠的长发。“怎么不去房里睡。在这儿睡着了，会感冒的。”
　　“我……本来是在等你……”许若楠的脸有些红，声音也放低了些，“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楚云樵脸上的笑加深了，“以后别等了，有的时候，会很晚的。”
　　“没事。小的时候，我妈妈也是这样，开着一盏灯，等我爸爸。我那时不懂，爱问妈妈为什么不睡觉。妈妈就告诉我说，她要等爸爸，还要为爸爸留一盏灯。这样，不论多晚，不论寒暑，晚归的爸爸知道有人等他，看到那盏灯，他就会很温暖……”
　　许若楠轻轻地说着，她的脸罩在那片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的温柔。那一刻，楚云樵的确是忘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问题，他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搂着许若楠，轻轻地说：“以后，要等，就回房里等。我们的房间，要温暖些……”
　　“我们的房间？”许若楠有些困惑。
　　“就是你的房间啊。”楚云樵的唇轻轻地落在许若楠光洁的额头上：“今后，也是我们的房间。”
　　一丝惊喜划过许若楠的心。
　　“走吧，到房间休息了。”楚云樵一把抱起许若楠。
　　“对了，我还有个事要跟你商量……”就在身子腾空的那一刹那，许若楠突然说。
　　楚云樵抱着许若楠一边往楼梯走，一边问：“什么事啊？”
　　“后天晚上你有应酬没？”许若楠有些怯怯地问。
　　“后天晚上……”楚云樵想了下：“应该还没有。怎么？”
　　“我们一起回家去吃晚饭吧。”
　　楚云樵的脚步突然停滞了下来。“回家？”他的眉头皱起来，“回哪个家？”
　　“回……我家。”看到楚云樵表情的变化，许若楠的心不觉有些颤抖。
　　楚云樵放下了许若楠，让她和自己面对面。“我不想回你家。”
　　“云樵，我知道你跟爸爸有些误会。可是，现在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了……”
　　“不用提醒我你姓许……”楚云樵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冷，“要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是不会和你一起回去的。”
　　“后天是爸爸的生日。”许若楠看到楚云樵这个表情，心中也有些生气，语气也就僵硬了起来。
　　“他的生日跟我有什么关系？”楚云樵的声音依然很冷。
　　“他是我的爸爸，是你的老丈人！”许若楠的声音提高了些。“也许当年他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对，可他也道过歉了，他也很难过，你还要他怎么样？”
　　“我不要他怎么样。”楚云樵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妻子：“但是我不愿意和他同桌吃饭！”
　　“爸爸今天特意打电话来邀请你去，还专门问了你喜欢吃的菜。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待一个真心对你的老人？”许若楠也冷冷地回望着楚云樵。
　　楚云樵的嘴角牵起一股冷笑：“真麻烦他老人家了。只是，我的喜好，他当我姐夫时就应当很清楚了。不知道是他老人家记忆衰退了，还是他老人家想特地来提醒我呢……”
　　许若楠望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拼命地摇头说：“够了，云樵，你怎么能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爸爸真的想和你好好地消除当年的那些误会，真的想做回和谐的一家人。他年纪大了，无非就是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这，难道也错了？”
　　“许若楠，你记住。虽然你嫁给了我，但我和你的爸爸之间是不可能和谐地在一起的。你的爸爸过生日，你要回去，我没有权利干涉，但我一定不会去。后天不会，以后也不会！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吃饭，我怕我会吐！”说完，楚云樵头也不回地走了楼。
　　看着楚云樵的背影，许若楠忍了很久的泪奔涌而出，她的双手狠狠地绞在一起，嘴里喃喃地说：“楚云樵，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