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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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浑身僵硬，我张眼，手臂微抬，倍感沉重。
“别动。”流冶的声音。
我朝他望去，眼角瞥见了清冷的一袭青衣：“清冷师叔！”
“丫头，”他走近床沿，我惊讶的看到他额头上的皱纹，“先别动，乖乖躺好。”
把视线移回沉重的手臂上，我张大了眼，细细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皮管，红色的液体流淌着，而流体的源头，我吃力的抬头，看到流冶怀里一具娇小的身体，一只嫩白的小胳膊无力的垂落，上面插满了和我一样的皮管！
“花炎！”我惊叫，挣扎着起身。
清冷霍的把我压回床，一根银针插进我的额头，我的眼皮渐渐酸麻了起来，眼前再次回复漆黑一片。
再次苏醒的时候是在白无心的肩头，他背着我，光线刺眼的扎进眼眶，我眨了眨眼，再用手努力搓揉，总算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一颤。
“醒了？”白无心回头。
“嗯……”我拖长了音，感觉浑身乏力，连开个口嘴巴里都苦涩的可以，“他们在干什么？”
透过白无心的肩，我看到流冶在铲土，掩盖什么，清冷则立在一边，萧条的背影。日落绯红色的光投影在地，片片黄花，交结成一幅瑰丽的图案……那是迎春花，混合着泥土，娇小的花瓣揉碾着，流冶一下一下缓慢的铲着，清冷师叔的手握着一截白玉……是我后来给花炎的玉笛。
白无心轻叹一声：“你总算没事了。”
我似乎想起了昏迷前的景象，拍拍白无心的肩，从他背上爬了下来：“花炎呢？”
白无心迟疑了一下，提起我垂下的手，手指划过我的手腕，道：“这里。”
我低头看去，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孔，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凝着血滴，和昏迷前的记忆想重叠，我猛地抓住白无心的衣袖：“花炎呢？花炎去哪里了？他怎么会和我……清冷和流冶……怎么会！”
“丫头，”清冷缓缓旋过身，清秀的脸上布满疲态，墨绿色的瞳孔暗淡无光，眼角处，甚至爬上了细微的皱纹，他朝我走过来，一步一个脚印，踩在柔软的泥土上，沉闷无声，“花炎睡了，睡在这地里，他让我转告你，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他。”
我摇头：“师叔别骗我了。”
清冷牵起嘴角笑，两行清泪滑过双颊：“我没必要拿自己的儿子开这种玩笑。”
我不理他，径自走到流冶师叔边上，他仍旧面无表情的铲土，褐色的泥土外依稀可见紫金色的衣角：“流冶师叔，你告诉我，清冷师叔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流冶停手，侧脸：“恋月，你身上的化功散是我出的主意，让花教主涂在你指甲上的。那么多年来，我们之所以对你如此宠溺，全是因为这事上我们觉得亏欠了你。龙斐天把我和花清冷绑在身边，我们对他早有不满，如果不是当时他心思狠毒武功又高出我们那么多，我是决计不会出此下策，对一个孩子用毒的。”
我莫名：“毒？什么毒？柳之镜说的话是真的？”
流冶点头：“柳尚书所言不虚。而且，他还没说完的就是，你身上化功散的含量足够在你二十五岁前腐蚀掉你所有的器官。”
我完全无法消化流冶所说的：“那我现在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你们看，我活蹦乱跳的，哪里有什么器官腐蚀？”
为了教他们信服，我还特地转着跳了几圈，流冶叹气，清冷微笑，白无心则微微摇头。
“恋月，”清冷走上前，抬手摸摸我的额头，“你在龙门内的时候有我调理你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征兆，还记得你临出行前喝的汤吗？我加重了剂量，控制了你体内的毒素流量，那天在墓室里亲你的就是我，因为透过唾液我才能够知道你体内的化功散还剩多久彻底消化。”
我低头，无声的笑着，原来事实真相如此。
清冷说：“花炎……这一路都和你在一起的吧？”
我点点头，不自觉的望向边上，流冶继续着铲土，黄花碎瓣，凄凉的绝美。
清冷跟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他知道了……于是他提出要求，要和你换血。恋月，你现在身上流着的血是花炎的，是我儿子的，我无力阻止他的决定，他从小就这个样子，从来不听别人的话，一意孤行。”
我闻言一震，白无心从身后扶住了我。
“柳之镜和白无泪在天山，一决高下。”白无心说着，将我扳过来，面对面，“花炎死了，薛凯即位，整个朝廷都在通缉柳之镜，因为刺杀先皇的兰贵人指控受柳尚书指使。龙斐天疯了，整个武林得知他神功不再的事实后，昔日里交好的门派帮派全部提出重新改选武林盟主，龙门彻底垮了，速度不亚于当初的万胜白家。”
“恋月，去天山么？”白无心问。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还有个疑问，走到流冶面前，接过他的铲子：“流冶师叔，清冷师叔是你救的吗？”
流冶微笑着颔首：“月儿，我和你清冷师叔斗了那么多年，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我继道：“那么，你们为什么都要害我爹？”
流冶说：“不是我们要害他，龙斐天趁火打劫，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以死相迫，叫我发毒誓效忠于他；至于花奴，花炎应该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吧？他是潜入花教将花奴绑回龙门的。我们自认没有害他，只是彼此挟制罢了。”
我说：“流冶师叔，你的真名？”
流冶笑笑：“我本姓关，单名一个烨字。”
关烨，新月教的教主。
我手中的铲子倾斜着倒地。
相传新教教主最出名的绝技“壁虎掉尾”，至今尚未有完整的记载，便有人猜忌是某种魔功里绝顶的一招。现在看来，毫无意外的，指的就是流冶的易容术。
壁虎掉尾，掉尾再生。
流冶的真面目，恐怕这辈子都未有人见过。
我和白无心纵马飞奔，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柳庄里，他假意失落发泄的那次。
身边的景物如落花飘零，纷纷扬扬，挥洒空中，又含糊不清的在眼中一闪而逝。
“笨月，搂紧点。”白无心甩鞭策马，我依言环紧了他的腰，如此熟悉的温度，他的背宽阔而温暖，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即便路途再颠簸，即便身心再疲惫，我但愿此刻忘却一切，把纷扰推却脑后，做回那个自怜自哀的无知的恋月。
“白无心，你说他们谁会赢？”
“鬼知道，全死了才好！”
“你——”
“哈哈，笨月，白无泪想把你带回天山，因为那里的低温可以减缓你体内器官的老化，知道吗，他不是因为喜欢你而坚持娶你，只不过因为歉疚想要弥补你。”
“呵呵……我不信。”
“为什么？”
“我突然发觉我身上好多优点，我条件那么好，他怎么会不动心呢？再说，全世界敢在白掌门面前撒泼的女人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了吧！”
“这个……恋月，我有说过带你去天山吗？”
“什么？！”
“我说，恋月，让我再绑架你一回吧！”
我怔了下，把头枕上他的背：“风姿绰约的飘影公子，我拒绝有效吗？”
“我想，小杨肯定很想念你。”
“白无心……我突然，很想花炎。”
“哭吧，我准许你把眼泪鼻涕擦我衣服上。”
“……”
“不过，你要记得对我负责哦。”
“……”
逃吧，逃开这一切。
我别过头，望向天际的斜阳。夕阳无限好，只因近黄昏。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