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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再见红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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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红黎,场面有些肃穆。
依旧红衣仆仆,红妆小脸,柳眉朱唇,水潋的丹凤眼摄人心魄,白玉铸的皓腕扣在双膝,她坐在轮椅上,木质的圆轮,一寸寸碾过斑驳的石子路面,流冶推着她,直至我跟前。
“师父。”我开口,目光扫过她的腿,又狠狠瞪了白无泪眼。
红黎见是我,难掩讶异,抬头:“恋月?门主不是把你藏起来了吗?怎么,白掌门那么好本事,龙斐天要藏的人都能找到……”
“不是,我是自己上门的——”
这话说的……我自我鄙视了番,然后发觉实在不知该以何面目来正对着红黎,白无泪恰好身形一闪,挡到了我和红黎之间:“龙斐天藏她做什么?难道是怕我问他要人吗?”
“你闭嘴啦!”我一把推开他,迎向流冶红黎惊讶的目光,“流冶师叔,师父的脚还能不能医好?”
“恋月……你对白掌门……”流冶来回看着我和白无泪,我嗤之以鼻的瞅着白无泪,白无泪则面无表情的站在边上,“你们两个……”
“我们以前就认识啦!”我含糊的一语带过,发觉白无泪貌似很不满意的在旁边冷哼,我漠视他,继续追问流冶,“师叔,师父的脚还能不能治好?”
红黎最出名的便是她的轻功,不敢想象,失去行走能力的她是如何熬过这么些日子。
“不能!”
“能的。”
我——!
看这情形,我决定私底下跟流冶进行交流,目前,先把这个喊“不能”的猪头揪出去。
“恋月,你似乎忘了我随手就能掐断你的脖子。”白无泪给我拖出梅院后,笑的特阴沉。
我注意到自己把他拖到了前门大厅,青石的板砖路,白无泪站在门槛前,一身浅黄色的布衣,身后的影子斜亘在朱红色的圆柱边,修长伟岸,身挺如松,羁傲俊丽的脸离我几寸远,虽然总带着戾气,不过却给我很熟悉很温暖的感觉。
“大哥哥,你真漂亮。”我感慨,他愣了。
我本以为接着他会嚣张的继续大笑傻笑一通,没料想他只是微红了脸,突然俯身轻声问:“你真那么想吗?”
我颔首。
白无泪双手不知所措的绕到身后,来来回回的走:“恋月,你不觉得那么夸一个大你几十岁的人很怪异吗?”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害羞了?
我莫名的对他看了几眼,目光交错的瞬间,他居然还稍稍别过了头:“有没搞错——当初揪着我耳朵不许喊你老的那位,难道不是白掌门您?”
“也对,当时你还夸我是风化绝代的大美人。”白无泪定步,恬不知耻的扬起下巴。
我赶紧揉揉太阳穴:“大哥哥,别人要掐断我脖子的时候,我向来口不择言的。”
白无泪仍旧陶醉在我当初被逼情形下的赞美之词。
无奈,我走过去,拉拉他的衣服下摆:“大美人,能治好我师父么?”
“不是不能,”他垂眼望我,“是我不准。”
“为什么?”
“她伤了你,她竟然敢我面前对你出手,恋月,正是因为她是你师父我才没有取她性命——但是帮她医腿,这个绝无可能!”
白无泪激动的说着,眼睛停留在我的额头,用着我所熟识的霸道表情:“谁都不可以伤到你。”
我仿佛又回到小时候赖他怀里,那种被守护的感觉。
这个感觉真好,我想,在这个冬天,我已找到了足够的温暖。
可是:“我已经没那么容易受伤了,大哥哥,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她是因为我才要被迫嫁入白家,我不能那么残忍……而且,有我在这里,门主一定肯全力资助万胜剑庄的重建,根本不需要见鬼什么联姻。”
也就所以,你就放白无心自由吧。
白无泪眼神复杂:“你根本就不知道……总之,我是绝不允许任何可能伤害你的人存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至于联姻,早就定好的事,你无须操心。你师叔不也跟过来了吗,那是龙斐天指派来完成这次联姻的,现下只差我逮到白无心那个畜生。”
“怎么可以这样?”我恼了。
白无泪让我住进了他边上的屋子,在东院,我琢磨着为什么我感觉白家像迷宫了。
原因很震撼,万胜剑庄重建的构造酷似龙门。
龙门是什么,龙门就是个超级大迷宫!
穿过东院前的假湖,结了薄冰的湖面下,几条金鲤穿梭。
弯弯曲曲,汉白玉搭的桥,我心中默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个弯没少!
敢情他是把我房门前的七曲桥搬了过来。
带路的弟子看我的眼神很是怪异,我回他的眼神也很是恐怖。
进房,关门。
外面好像不少废话要关照我。
我没理,一股脑儿躺在床榻上。
后来陆续有人叫我吃饭。
继续不搭理,小姐我累的慌,而且,还没胃口。
最后,有人放话,今天我不吃饭的话,整个剑庄的人跟我挨饿。
为了避免群众愤慨,我大义凛然的跳下床,走了出去。
入席,流冶和我对眼,似乎征询着什么。
我看看这堆满桌的菜肴,筷子提起,敲敲眼前镶金边的碗,白无泪坐我对面:“今天有客人吗?”
白无泪笑,示意开席,大家才纷纷拿起筷子。
他说:“这些就是白家昔日在外分布的门人,我重建万胜的时候,他们已全部召回。”
我扫着四周,大家朝我笑的很和蔼,我也尽量保持委婉,只是不解:“你们每天吃饭都弄这么桌满汉全席的吗?”
御扇豆黄,芙蓉蟹斗,凤凰里脊,御龙火锅,灵芝恋玉蝉,清蒸鲈鱼,雪花片汤,珊瑚鱼球,鸳鸯鱼枣,金鱼鸭掌……菜色丰富之我所见,估计不亚于皇帝来摆上一桌的豪华。
边上的人清清嗓子,掩嘴咳嗽几声:“白掌门说,今日有贵客驾到。”
贵客?
我转过头,张望,探过椅子,朝门外瞄去,黑幕已落,一弯缺了口的黄色大饼挂天上。
只有大饼,没有贵客。
哦错了,是月亮,不是大饼——肚子不失时宜响了起来,我突然想起自己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提起筷子,发觉大家好像都在跟着我望门外的大饼:“贵客好像还没到,大家不介意我先吃吧?”
又是一阵屏息,我尴尬的放下刚夹起的鱼丸,冲着白无泪:“我可以吃了吗?”
白无泪摆手:“你吃便是。”
本来就是嘛,我第三次拿起筷子,发觉大家还是索然无味的样子,纷纷用种难以言状的情绪端望着我。我郁闷了。我又不是大饼可以帮你们充饥——“你们看着我,叫我怎么吃啊?”
白无泪温和一笑,也提筷:“你们吃吧,别拘束。”
听到碗筷动起来的声音,我终于长呼口气,开动开动,不吃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