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镜花》夏∮雪

29、喜娘

　　睡的着么？我踢掉了被子，浑身没由来的燥热。
　　“白无心，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救你啊，笨月，为了筹钱我差点把小杨的府邸给变卖了，你还一脸不知好歹的模样。”
　　小杨？杨如歌？白无心无辜的声音倒是分外有趣。
　　我探过头，整个床帐里闷热的难受，白无心坐在窗台边，月光下玲珑的五官，平静的眼。
　　“我问你，星晴……是你朋友？”
　　他嘴角微扯，“笨月，你倒是个好学的问题宝宝，每次都有那么多问题来问白某。”
　　“不说拉倒。”
　　“是小杨当初带我来这鹊声楼认识的，他当时说，这里有个奇女子，我便跑来见上一眼，果然名不虚传，美女果然赏心悦目啊。”
　　“美女……美女，”喉咙里像哽了跟鱼刺似的，我想起了初见星晴时自己惊艳的傻样，脑门发热，“你怎么不关心下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扑哧笑了出声。
　　“我听喜娘说了，笨月，给个小孩子戏弄了吧？笨成你这样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下心生佩服之至啊！”
　　“……”
　　“笨月？”
　　“嗯……”
　　“星晴知道我和白无泪的事，她不是个一般的妓女，而且你也看到了，她会武功。”
　　“喜娘也会啊。”这年头，好象不会武功的倒成了异数了。
　　“所以说，这个鹊声楼不是个寻常的妓院。”
　　“是啊，好多皇亲国戚都来光顾。”排场大着呢。
　　“也就所以，明天一早我们便要尽快离开这里。”
　　啊？我激动的一下子摔下了床，仰着脑袋朝他望去，白无心的白衣看上去还真的有种圣洁的感觉——我的救星，原来是姓白的。
　　“瞧你——”他别过头，忽然愣了下，“笨月，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红吗？我伸手摸摸，好象还蛮烫的。
　　白无心跳下窗台，蹲到我的面前，抬手摸摸我的额头，拧紧了眉。
　　“我大意了，这酒里给人下了药。”
　　难怪我老觉得身上热，该不会……
　　“傻月，”他倾身靠近我的脸，温热的气息扑鼻而来，“我该拿你怎么办？”
　　白眼狼，一个许久没用的称呼跳出了我的脑门。

　　“白少侠……”
　　风从耳边凛冽的刮过，月光犹霜，我颤着嗓子轻喊着。
　　“嗯。”
　　“俊逸不凡的飘影公子……”
　　“在。”
　　呵~呵呵，外面好冷的说，您身子骨那么单薄，抱着个人多吃力啊……
　　“这个哥哥……”
　　“是。”
　　“白无心！”
　　奶奶的，好声好气的说话你听不懂是不！
　　飘动的夜色戛然而止，白无心停下脚步，我朝周遭一看，不偏不巧，好死不死的，正是当初星晴给太子爷跳舞的那个小亭。
　　波光粼粼的，碎石子铺的小道后还有个不大不小，鬼晓得多深的小池子，至于里面有没鱼姐姐我就不晓得了。为啥？因为平日里没机会来这么高级的招待处。
　　“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愣是被人横抱在了怀里，我抬着脑袋直直的瞅着他，放下，放下。
　　再不放我可喊非礼了——
　　只见白无心抿嘴一笑，朝我点下头，手一松。
　　扑通！一股冷流迅速的冲进了我所有的毛细孔，刚才还浑身燥热的那份难受，一下子被呛进嘴巴和鼻孔的冷水冲的个干净彻底！
　　“白，无，心。”这下，我可亲身验证过池子多深了，踩定脚，正好排到我肩口，从水里把头拎出来，湿嗒嗒的，掉了满脸的妆不说，想到那养着鲤鱼兜着□□搞不好还窜两条小青蛇的池子水正卡我气管上，恶心，反胃，难受的劲儿一股脑的轰了上来。
　　“可不，”始作俑者挂着抹平淡如水的浅笑，弯下腰，双手抱着膝盖，眼睛里清晰的倒映着我此刻的窘样，“现在好点了没？喜娘酒里的春药估计不敢下的太烈，冷水泡泡约莫就过了。”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叫浴桶的东西吗？”我伸手拉掉了头上类似水草的东西，觉得非常有必要和这个讨论下人权问题。
　　“你不知道这……这水里养了很多可怕的小生物吗？”
　　白无心的脸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跃进了池里，和我掉进去的姿势美感上差了不少，而且，关键的，半点水花都没溅出来。
　　好，好功夫……可是，也不用这样证实我说的知道啊……
　　“白——”
　　他拿手捂住我的嘴，凑过耳，“有人来了，笨月，你会闭气吗？”
　　当然，不会了——
　　来不及等我回答，我的脑袋已经被狠狠的拍进了水里。

　　“使者请。”
　　“教主的伤已无大碍，他特地差我来转告喜娘你，神算已经出京，先前的事请勿追究。”
　　“哦，什么意思？”
　　一条黑乎乎的东西从面前滑过，我赶紧闭紧了眼。这是泥鳅这是泥鳅不是蛇不是蛇，我心里小声默念，喜娘喜娘，谈完了就赶紧走吧，走吧，我可撑不住了。
　　“教主和神算已经达成协议！”
　　一阵很细碎的声音，水的隔音效果太差，耳朵里又没有门关上，喜娘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我不信！他自以为博古通今武功盖世天下第一人，那么张狂，非要教主投降，把教主打成重伤……教主怎么可能还和这种疯子达成什么协议？”
　　“这……你要问过教主他老人家啊，喜娘，别提着我脖子……路过见了多不好？”
　　喜娘冷笑，“路过？谁见了我送他去探望阎王。”
　　“我道你是心疼教主，不过喜娘，你也该有自知之明，教主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晓得吗？这么多年来，有哪个女人能留在他心坎上？他既然投了神算，我们就该认命跟着去投。”
　　神算神算——我心下一惊，莫非给花小猫碰到死老鼠了？
　　通的声，没戏，那人肯定摔的屁股开花。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气憋着喘不过，再不行，我情愿牵着白眼狼一同会会阎王去。
　　“你走吧！我知道了！”
　　果然爽气，我激动的张开眼，透着水看到白无心眼底，微弱的光线下居然眨着荧荧的光。
　　他们走了没啊？我正要张嘴对口型，忽然贴上一抹温热，暖暖的，软软的，跟小时候清冷买给我的棉花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