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袁齐合集》日见莲

5、【齐袁】不舍

　　许三多的近身杀人让他失去了天真，也让老A三中队长失了眠，在自己的单人宿舍里翻腾半天，最终“嗖”一声跃到后窗，摸去三七五看星星去了。

　　意外又不意外的，他的副手齐桓正坐在边上，朝袁朗丢来一样东西，乌漆吗黑的看不清楚，但袁朗还是凭直觉攥住了空中来物，乐了：“口香糖。”

　　齐桓没好气的说：“不然呢，我还给你准备烟灰缸啊？”

　　在齐桓半臂距离旁歪歪扭扭的坐下，一条腿抻着，一条腿屈着，袁朗打开塑料盖子丢了两颗口香糖进嘴里，边嚼边囫囵不清的说：“怎么没看着你的小南瓜？”

　　齐桓在夜色里瞪了一眼前方，可惜没人欣赏：“鬼哭狼嚎的差点没慎死我，还是让薛刚陪他吧，我宁可去睡乱葬岗。”

　　袁朗低头闷笑，半天笑停，声音带上了一点跟白天不太一样的情绪：“齐桓，跟你比起来，许三多这点问题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吧？”

　　齐桓哼了一声，轻声说这怎么一样。

　　然后他听见袁朗喃喃的低语：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人啊？

　　齐桓的第一次任务，是跟着袁朗的，第一次近距离见血，却是跟着一中队去的。

　　那场近距离搏杀，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因为摸进了敌方老巢，一场没在打算内的歼灭战几乎让老A子**弹不够用，齐桓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敌人摸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一中队的队友，把手中的步枪朝边上狠狠一摔，抽出匕首就上了。

　　撕拉——

　　锋利的刃口刮破皮肤，猩红湿润从伤口里迸飚出来，跟周星驰电影似的，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最后战役结束，清理现场的时候，冷下来的齐桓才看见刚才还有活人气息的营地变成了死寂沉沉的屠宰场，墙壁上到处是大滩的血迹，尤其是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敌人，红白相间的肠子流了一地。

　　那回的任务差点让袁朗跟一中队长在周会上干起来，当然是差点，后来回过神想想他们是干什么的，就收起了那些内心深处可笑的忿忿，转而想办法去开解需要维修的南瓜了。

　　袁朗试着用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就那么一小个，然后“啪”一声破了，残骸盖住了大半个嘴唇，伸出舌头舔舔，卷回嘴里。

　　齐桓好像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哀怨：“我还以为你会像安慰许三多一样安慰我呢，怎么人的待遇就那么不同。”

　　“怎么，半夜开小灶，你的待遇很差吗？”袁朗面朝齐桓，贴到他耳边不满的带着警告意味的驳回了他的控诉。

　　齐桓朝边上缩了缩，捂住了自己可怜的耳朵，这大晚上的，要是给巡查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不过袁朗提到了开小灶，他就更加委屈了：“有你这样的么，红烧猪大肠、焦溜肥肠、尖椒肥肠、肥肠茄子煲、最最可怕的，居然还让你整出个番茄肥肠炒蛋……我靠……”

　　那是不堪回首的记忆，齐桓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被袁朗从宿舍床上拖起来带进他的单身宿舍，面对一桌子的猪大肠，自己所受的震撼。

　　袁朗噗一声，手搭上齐桓肩膀：“咱们老A什么人啊，怕什么就得来什么，来到你不怕为止。”

　　这猛药下的，当时齐桓脸色从黑转白，咽了咽从胃里反出的清水，视死如归的表情估计袁朗也忘不了。

　　“来来，光站着看能饱啊？赶紧坐下。”袁朗搓着手，特别热情好客的大力按着齐桓僵硬的肩膀入座，“都是些家常小菜，这两道是特地请食堂老张做的，这道是你队长我，亲手下厨给你做的，别愣着，这不是看你执行任务辛苦，队里决定特意犒劳你嘛。”

　　说完十分客气的用调羹和筷子夹了一大勺的番茄肥肠炒蛋到齐桓面前的空碗里，那红色、白色、黄色相间，就别提多么的相映成趣了。

　　齐桓一动不动的看着袁朗，他承认当时真的很想揍扁他，可惜不能，于是他就用锐利的眼神盯着袁朗的眼睛，想要看看这人到底得有多么的嫣儿坏，才能给他设这么场鸿门宴。

　　山里的夜间，说下雨，那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劈头盖脸的下下来，袁朗抹了一把脸：“回去吧，许三多的事你也别烦了。”

　　齐桓想那是我的事吗？我只是关心队友而已。当然，身为队副也应该要为队长分担一部分责任。

　　到楼梯口，袁朗朝他晃了晃还有一大半的口香糖瓶子：“这个我就收缴了。熄灯后还出去晃荡，掩口费。”

　　齐桓很不齿的扭头，转身走了。

　　翌日得知袁朗将许三多打发人间一月游，顺便搭上了他的一个月工资，还有山里黄昏的故事，齐桓扣开了袁朗办公室的门。

　　“队长，这么做有用吗？”

　　袁朗正对着电话发怔，冷不防齐桓进来，说到了他的烦心事，不禁晃晃下巴：“看看呗。”

　　齐桓哦了一声，迈开腿准备出去，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办公桌前：“那你当时怎么就没给我一个月工资，放我大假，跟我讲盲肠的故事？”

　　袁朗愣了好久，脸上头一次露出呆呆的表情，然后突然就憋不住的笑：“齐桓，你这是在吃醋呢？还是在吃醋呢？还是在吃醋啊？”

　　齐桓扭曲了脸：“随你怎么说，回答我问题，队长同志。”

　　袁朗从座位上起来，弓着背来回走了几步，在齐桓身侧立定，直了直身板：“齐桓，你认为你跟许三多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齐桓被问得语塞，习惯性的双手背到身后，跨立着，面朝前方：“报告队长，我跟许三多最大的不同，在于我知道咱们老A是干什么的，我们今天学的、练的，最终是要用到哪儿去的。而许三多……他是个好兵，但是过于天真。”

　　过于天真，齐桓清楚的记得选训时期，许三多的第一次被扣分，理由就是袁朗从胸腔里喊出来的四个字：过于天真。

　　“是啊，是啊，你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我再把你往外送，那成什么？”袁朗又踱了几步，转身正对着齐桓，脸上带了一丝难得的柔和，“再说了，我哪儿舍得，放你一个月的假。”

　　齐桓顿时觉得自己眼角抽搐了一下，绷紧的身体也松垮下来：“您是说，您不舍得啊？”

　　袁朗彻底不正经了，挤眉弄眼：“可不是么，不舍了呗。”

　　而后那天凡是地理位置在袁朗办公室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皆听见屠夫齐桓的一声怒吼：

　　“那你这回被割的还非得是盲肠啊？！你不提肠子浑身不舒坦了啊？！”

　　袁朗被吼得眯着眼掏了掏耳朵，朝他眨眼：“行了啊，晚上到我宿舍来，咱们好好研究一下关于你、齐桓上尉对于肠子的后天恐惧症的解决办法。”

　　齐桓呼了一口气，声明：“不是恐惧，是不对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