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袁齐合集》日见莲

4、【齐袁】愚人

　　袁朗回到老A基地，方阵里意外的没有看见齐桓熟悉的身姿，身后三步少了自己的副官，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正带队的成才朝袁朗跑过来：“队长，齐桓要走了。”

　　心里咯噔一下，袁朗以为自己听错了，拍上成才肩膀的手顿了顿。

　　上个月的一次任务，老规矩，齐桓收口，他带新南瓜扫侧翼，确认完毕后集合清点人数，谁料一个漏网之鱼从收口之外突然发难，齐桓为了护南瓜手臂被子**弹磕了一下，最终是伏在圈外的狙击手一击干掉了小鱼，不过齐桓的意外受伤终究让这次行动多了一个伤员。

　　可袁朗清楚的记得，确认安全后他第一个冲上去查看齐桓伤处，虽然破了一块皮、血流得湿透撕了个口的迷彩服，但确实没有伤及骨头，也没有看见白花花的神经，送军区医院后，也只是缝了几针，本来齐桓坚持要回A大队，被袁朗没好气的命令住院一天，齐桓当时还说什么来着？

　　“队长，占医院床位，不太好吧？”

　　袁朗眼睛一瞪，手差点上了齐桓的脑袋：“上赶着找削是吧？让你住就住。”

　　回答他的是他的队副黑黑亮亮的笑眼。

　　“笑笑笑，回去给我写检查！”

　　四下看看，急诊室的病房地砖上只有俩人淡淡的影子。

　　袁朗扯扯尚未来得及更换的特战服领口，莫名的焦躁正乱窜着寻找出口：“明天来接你。早点休息。”

　　说完朝门口快速走去，末了拉开氧化成乳胶黄色的门，左手飞起做了个“走了”的姿势。

　　拉上门的那一刻，袁朗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可又烦闷的什么都不想去想，甩甩脑袋，烦恼没甩走，倒是呼拉下一层的积灰。

　　好像容量有限的容器，总有满溢的时候。

　　袁朗想着，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翌日他就让齐桓的室友许三多接了他回基地，接着如常的训练、学习，想不出有任何事情会让齐桓走人。

　　于是袁朗问还在等待他发话的成才：“知道什么事儿吗？”

　　成才一脸的yu言又止，朝后面的方阵看了看，提了一口气：“前面大队长找的他，然后齐桓出来就告诉我们他要走了。这会儿东西也该收拾好了吧？”

　　那么快？A人如麻且练到喜形不于色笑骂不动于心的袁朗也懵了，那曾经出现在心底的焦躁重新燃起，而且大有越烧越旺的势头，最终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继续带队。”

　　“是。”成才应声，却忽然对着袁朗离去的身影回头看了看队列里表情古怪的队友，做了个鬼脸。

　　朝宿舍楼迈去的步子被袁朗硬生生拐了个大弯，大步走向行政楼。

　　三楼大队长办公室，铁路对袁朗的到来似乎也不意外，示意他坐，还主动提供特供红中华加打火机、烟灰缸。

　　不客气的拔出烟点上吞云吐雾，铁路率先开了口：“齐桓走了？”

　　袁朗猛的抬头：“你放的人？”

　　铁路讶然：“你不在，他当然找我……”

　　“我不在你就批了？”袁朗垮下脸来，“领导，这不是个小事，而且他也从来没跟我提过……”

　　铁路忽然眼神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抖了抖手中的烟，一小截烟灰扑簌簌的摔进烟灰缸里，这会儿声音里带了点绵长：“是挺突然的，我都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弄明白，而且他的理由正大光明，我没法留。”

　　袁朗面朝窗外：“什么理由……？”

　　“还是你自己问吧，让他亲口跟你说。”铁路高深莫测的眯了眯眼。

　　袁朗点点头，大力吸了几口，然后在铁路面前将烟捻灭，起身拍了拍衣襟，抖落不小心沾染在军装上的灰烬：“那我去看看。”

　　去吧。铁路在袁朗离开办公室后，玩味的盯着烟灰缸里不甘心就此消亡的一缕细烟。

　　驾轻就熟的摸到齐桓所在的寝室门前，勾起的手指凌空僵了好一会儿才叩上门板，门虚掩着，响了一下就被叩开一大条缝隙。

　　是齐桓熟悉的嗓音：“谁啊，进来。”然后随着袁朗进屋，齐桓斜对着他正把旅行袋搁到电脑桌上，朝他看了一眼：“哎，队长？不是说你去开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刚跟铁头……”

　　“我知道！”话被袁朗有些粗暴的打断，齐桓对他突如其来的口气不善有些莫名，袁朗把凳子拉过去，一屁股坐下，习惯性的开始摸烟，齐桓拖过许三多桌前的凳子提醒：“队长，宿舍里jin烟。”

　　“用你说？”袁朗把烟叼嘴里，果然并不点燃，只是单纯的想要找点东西分散注意力，“胆儿肥了不少啊，敢越级了？”

　　齐桓挠了挠头，很不习惯莫名发火的队长，为了他绕过自己直接找铁路？队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气了？好吧，他一直就没大方过：“不是，家里电话催得急，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

　　“所以你就直接找大队长打报告了？”袁朗眯了眼，狠狠的抽出嘴上的烟，在齐桓惊讶的目光里，拧断，里头焦灰色的烟草三三两两的掉落下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齐桓呆了呆，完全不能从那支折断的香烟上挪开视线，就算他是许三多也可以感受到袁朗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怒气：“队长？”

　　而袁朗并没有给齐桓接下去发呆或者深究自己坏心情的机会，直接提了他的行李往外走：“走吧，我送你。”

　　烟被丢在地板上，齐桓小跑步跟上袁朗，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路过训练场时，莫名感受到来自队友关切的目光，说关切似乎又不完全精确，齐桓回了回头，始终没法弄清到底怎么了。

　　袁朗用拼装枪械的利索劲拉开后车门，将旅行袋丢了上去，而后拉开驾驶室车门，入座、关门、发动、拉手制动。

　　齐桓在猎豹沉稳的震动声里忐忑不安的坐进了副驾驶，袁朗把车窗打开至最大，摸了烟点燃，嚣张着将车开出了A大队。

　　沉默，在夹着风与烟的流动空气里辗转，齐桓好几次想开口问，都被袁朗在墨镜下的面无表情阻挡了下去。

　　在高速上超了第N部车后，齐桓终于忍住给自己上安全带的冲动，他对袁朗的驾驶技术当然有信心，这可是一个从拖拉机开到阿帕奇的主，只是此刻是出自本能的不安，无限的、深深的不安，这不安最后让他在袁朗认真追赶一辆跑车时终于开口询问：“队长，到底怎么了？”

　　车速一下放慢，离开了超车带，那辆火红色的闷骚跑车消失在他们视线里，袁朗不吭声，把车拐进前方一个加油站，排着队的停车当口，忍住了再一次抽烟的冲动，袁朗像是忍无可忍般的转身正对齐桓：“我的队副同志，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的队长我、有什么做得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导致你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就直接走人？哦不——你报告过大队长了……”

　　齐桓听得眼抽抽，抚着自己额头：“队长……”

　　“所以是临走前给我一闷棍？让我措手不及？猝不及防？……全大队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是吧？耍我呢？”袁朗几乎要一拳砸过去。

　　“不是……”齐桓被堵得没机会开口。

　　“不是什么，上尉？”袁朗凑近齐桓，脸微微斜侧着，贴得近了，齐桓甚至可以看见他镜片之下暴怒的眼睛。

　　“队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齐桓冷静的与他对视。

　　“哦？我误会什么了？”袁朗愣了一下。

　　“我只是请假，父母从外地过来看我，我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齐桓字字清晰的吐出。

　　袁朗怒气一下消散，换上了完全空白的表情。

　　“上午接到电话，他们告诉我他们正登机，两小时后到达首都机场。我等不及跟你报备，所以只能向大队长请假。”齐桓渐渐占了上风，趁胜追击。

　　袁朗顿时缩了一下脖子，刚才的义愤填膺，好像没有存在过。

　　“我有很多的假期，大队长很痛快的批给了我，可我不知道你开会开到几点，只能先去接人。”齐桓一点点逼近袁朗，“冒犯了队长，真抱歉。”

　　“可是……成才说你要走？”袁朗软化下来，想起自己一回到基地接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却没忽略齐桓口中的冷嘲热讽。

　　“他这么说也没错。”

　　“大队长也这么说。”袁朗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靠了一声：“我被他们耍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问问我？”齐桓阴晴不定，盯着袁朗的脸，终于抬手，袁朗愣了愣，眼前一片白亮，原来齐桓摘了他的墨镜。

　　“……”袁朗生平第一次觉得哑口无言。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这么些年，我连这点信任也没法从你身上得到？”齐桓轻轻挑了下嘴角。

　　“不……齐桓，你听我说，我是太震惊了……”

　　“队长，这一点都不像你。”齐桓后退，好像轻轻叹了口气。

　　后头的排队长龙有人不耐烦的摁了车喇叭，袁朗醒悟般开到加油点，俩人无声的看着油表哗哗哗的走，然后付费。

　　车到机场外的马路边，袁朗停下车，齐桓坐了一会儿，见袁朗也没开口的打算，转身伸长手臂够到自己的行李，打算扭身下车。

　　左手被牢牢抓住，齐桓转过脸，意外的对上袁朗有些深的眸子。

　　“齐桓，你真不走啊？”

　　齐桓翻了个白眼：“队长，你赶我也不走，行了吧？”

　　袁朗笑了，居然笑得像个孩子，又有点得意：“好好陪父母。”

　　“还用你交代啊？”齐桓嘁了一声，迈下车，关门等绿灯过马路的时候那辆熟悉的车开过来，喇叭响了响，三长一短，齐桓环视了四周，小跑过去敲了敲袁朗的车窗，玻璃下来一半，齐桓大半只手扒上车窗沿，朝里看，“队长，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袁朗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了齐桓伸进车的手掌朝里拖了拖，那只带着兵茧的粗糙大手，慢慢在他手心用指关节蹭了蹭，好像小猫爪子挠痒一般的。

　　“傻笑什么？”车里的人忿忿。

　　“……原来是这样啊？”车外的人嘴角止不住的朝上扯。

　　“哪样啊？”

　　“就那样呗。”

　　袁朗语塞，完了突然说：“哎齐桓，咱俩这样，是不是妨碍交通啊？”

　　齐桓看看似乎朝这边打量的交警：“袁朗，你带钱了吧？”

　　自己的名字被齐桓如此自然的叫出了口，驾驶座上的某人有点坐不住了：“带了，干嘛？”

　　齐桓回握了袁朗的手指，很艰难的放开，挥了挥：“一会儿罚款别钱不够啊！”

　　“我踢死你我！”袁朗虚张声势，却是眼带笑意的看着走远的齐桓。不过没容得他偷笑许久，交警真的朝这边来了。

　　“同志，请出示驾驶证。”

　　袁朗边掏着驾驶证心边说着：我有点儿冤……

　　END
　　（等袁朗回到基地，自然又是一番南瓜狠狠削，其中也包括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