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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十四章 宫内风波 ...


  •   洛阳宫内,江原正在宣光殿里与上官太后闲话,忽听一声清脆的童音传来,两人都不由停下交谈,朝门口望去。这一望,两人都微微愣了。只见嫣南带着点得意之色,俏生生立在他们面前,双手抱在胸前,大眼睛上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朝两个大人扬起了她娇俏而精致的脸蛋。不知道是谁帮她扎了男童式的双髻,穿了大龄男童的黑衣,腰间还别上一把短剑,打扮得如一个小武士,虽然过分稚嫩,却也透出些许英气。

      仿佛眼前时光倒流了一般,江原立时想起那个烟雨朦胧的夏日,他在江南一眼见到的赵彦。除了面貌相似,那时的赵彦形态正是相反,泪凝于睫,发髻散乱,衣衫华丽,让他完全想不到竟是个男孩。谁能想到,当初在他眼中“楚楚可怜”的江南女孩,长大后变成今日如狼似虎的赵彦?想到这里,江原不禁低笑起来。

      上官云却是另一种想法。她先是由嫣儿想到赵彦幼时定也像这般可爱,又想到他襁褓中便失去亲生父母呵护,长大后历经坎坷。接着便想到赵彦的生父赵卓,一时柔肠百转,惆怅难过,眼圈便红了。

      两人忙着各自出神,都忘了开口说话,嫣南左右看看,皱眉道:“太后娘娘和伯父是不是觉得嫣儿这样穿不好看?”

      江原忙笑答道:“谁说不好?我说很好!谁帮你这么打扮的?”

      嫣南听见夸奖,高兴起来,手按着剑柄前后左右地迈步给人看,细声道:“祖母叫人拿出衣服给我穿的,我穿上以后她一直笑,还送给我这柄剑。”

      “什么?”江原惊道,“嫣儿你一个人去了宣清殿!”

      嫣南跑到江原身边,拉住他衣服道:“伯父别生气,爹爹每次带嫣儿去玩,祖母都是很高兴的,很少发狂。这次她见我是一个人,比爹爹带我去时还欢喜。”

      江原听说后放心下来,看着嫣南闪亮的眼睛,觉得这无辜的神情简直跟赵彦做出来的一模一样,无奈道:“你爹爹不在时,若想去宣清殿,一定告诉太后知道。”

      “臣遵旨。”

      嫣南调皮地学着大臣的样子施礼,把还在伤心的上官云逗笑了。她疼爱地拉过嫣南:“这个孩子真是跟越王越来越像,突然如此装扮起来,叫人不能不触景生情。”

      江原笑道:“太后娘娘天天见她,怎么还是如此容易动情?”

      上官云道:“往事难忘,先皇在时,我们也经常说起。只是现在好了,稚儿毕竟回来,还有了嫣儿,你姑母虽还是糊涂,脾气却好多了。”

      江原待嫣南走出门去,才微笑道:“母后可知道,我十四岁随父皇前往江南时,其实已经见过稚儿,可惜没将他认出来,还错把他当做女孩。”

      上官云听了十分吃惊:“还有此事?那你后来怎知见到的是稚儿?”

      江原把原委讲了一遍,上官云嗟叹道:“假如当时找到稚儿,或许他不用吃这么多苦,还有姐姐的病……”

      江原话中虽然也满是遗憾,嘴角却带着点捉摸不定的笑意:“我也是真傻,居然看不出男女,也看不出他跟姑父很像。”

      上官云劝道:“陛下万不可自责,你那时也是个孩子,又没亲眼见过你姑父,如何看得出来?”

      两人聊不多时,又有太监递书来报:兵部、礼部、户部各长官及御史台数名官员在宫门请见。江原扫了那名单一眼,面色沉冷:“不见。”

      上官云见状问:“诸多大臣求见,定有国家要事,陛下如何不见?”

      江原冷笑:“什么国家要事,都是多管闲事!”

      上官云诧异道:“不说别人,萧尚书是陛下母舅,他若求见,难道也属多事?陛下切莫为了陪我闲谈而耽误正事。”

      她站起来就要相送,江原却低声道:“不瞒母后,他们都是为了立后纳妃之事,我来见您,也是为了此事。”

      上官云微微一怔,缓缓坐下:“原来如此,陛下还想照旧推辞?”江原没有答话,但他毫无动摇的神色已经说明一切。上官云面有愁容,轻声续道:“自先帝崩后,除我等后妃封号有变外,后宫内似乎一切未变。陛下虽早在登基之时便宣布不再娶妻,可是朝中纷言未断,便是妾身自己也总觉有愧。毕竟兰溪去世已久,太子地位也已稳当,陛下总该……”

      江原打断她道:“母后误解了,我不娶妻立后,并非为了兰溪,也全非为了麟儿。”

      “那是——”

      江原淡淡地一笑:“我是为了稚儿。母后该不会一点传闻都未听过罢?”

      上官云听罢面孔微有些发白。江原却若无其事,淡然道:“或者说我也不是为了稚儿,是为了我自己。”

      上官云僵坐许久,颤声开口道:“请陛下明示。”

      江原点点头,看着上官云道:“那我就明说。得遇稚儿,与他真心交付,是我之大幸,魏国大幸,此生已无遗憾,更无娶妻之念。”

      “陛下!”上官云虽然心中已有不祥预感,听江原这样直言不讳地相告,还是震动不已,她霍然站起,颤抖的双手紧紧相握,几乎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自赵卓去世以后,这是上官云唯一一次情绪失控:“陛下可知,古往今来,从无君王如此!……陛下出此惊世骇俗之语,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向朝臣交代?又将越王置于何地?”

      江原平静地站起身,黑眸深沉如海:“母后息怒,我爱护越王之心,只会比您更切。此事本无须向朝臣和天下交代,我以实言相告,不过想令母后知晓,我若娶妻,才是‘将越王置于何地’!敢问母后,有因不听劝谏沉湎声色而亡国的君王,可有因姬妾成群而兴国的天子?”

      上官云神情再度震动,她不安地来回踱了几步,终于按捺住情绪坐下,勉强劝慰道:“陛下属意越王,其实妾身早有耳闻,先皇昔日也曾有过暗指和担忧。不料今日陛下如此和盘托出,叫我一时彷徨无计。但即便如此,帝后如国之日月,生民之父母,乃是国家表率,群臣请陛下娶妻、立后,也是人伦之常。试问自古哪个帝王是孤身一人,不置妻妾的?陛下在朝堂为国殚精竭虑,回到家中也该有人温情问候、细心照料才对。”

      江原微笑道:“母后这话自我在天御府时便经常提起,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妻室,我到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何况有母后操持后宫,相信比谁都细心妥贴。”

      “陛下若以此拒绝臣工建言,只怕非但无法服众,还令越王无端成为众矢之的,遭受非议!”上官云忧虑重重。左思右想,终于又道,“稚儿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子,也是手握重兵的朝中栋梁,他理应可体谅陛下处境。以他的见识和胸襟,即使陛下不得已娶妻,我相信他不会因此与陛下生隙。”

      江原苦笑:“母后竟和那些朝臣一样,以为阻力在稚儿,却不知在他心中,国事向来大于私情。群臣以为正可趁越王出征离朝,一起向我逼谏,却不知我更怕这谏言被他听到,免得他带头向我逼婚。”

      上官云呆坐良久,喃喃道:“是我不智,误解稚儿,他……本就与他父亲一样。”她连连叹息,又转向江原,“既然如此,陛下为何——”

      江原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带着一丝不为人所察的轻蔑:“母后觉得,只要稚儿不介意,我就可以辜负他待我的一片赤诚?抑或母后觉得,我娶妻之后,稚儿居然还会不顾那名女子名分,与我相处如旧?”

      “这……”上官云局促起来,忙道,“妾身并无此意,请陛下切莫误解。”

      江原起身,向上官云深施一礼:“果真如此,朕和越王便是一个无情,一个无耻,毫无德行操守可言。治国如治家,若对亲近之人尚且这般,那将置国人于何地?还请母后垂怜,不要与某些朝臣一道,逼我和稚儿成为不耻不义之徒。”

      上官云从未见江原如此恳切相求,愧疚怜惜之心难以自持,含泪扶住他道:“陛下何必如此!我虽非你生母,却从小将你视为己出,对稚儿更是喜爱,怎么忍心逼迫你们?你与稚儿感情深厚,我都看在眼中,亦无意反对。唯怕朝议汹汹,俗世众口铄金,你们两人如何禁受得起?”

      江原闻言喜道:“母后有此一言,儿子便觉心安了。只要您有疼惜稚儿之心,不因我与他同为男子而有成见,更不受朝臣与世俗言论左右,悠悠众口,又有何惧?何况那众人之口,有几人不是为了自己得利,有几人不是人云亦云,有几人不是权当谈资而已?母后与父皇相伴数十年,所经世事远多于我,如何却一叶蔽目,徒生忧虑起来。”

      他不等上官云再言,侃侃又道,“所谓国之表率、人伦之情,其实都乃虚言,可听过哪一个百姓因为国君不娶,便要效仿?生民所要的是国家强盛,政治清明,能令他们安居乐业,保证他们不受外侮,也便够了。至于朝中不少人要求我娶妻立后,甚至广纳后宫,照我看来,无非出于嫉妒、不忿,又拉些迂腐书生为他们壮势而已。我若听之任之,岂非满足了他们借机上位、要我疏远稚儿的私心?”

      上官云默然许久,缓缓点头。江原便笑道:“如果母后愿替我分担,可适时将这些着急上火的臣僚劝导一番,比如我那位舅父大人。儿子近来关注北疆战报,又有无数公文要批复,实在没有闲暇与他们为娶妻扯皮。还有嫣儿,也要劳您费心了。”

      上官云目送着他出了殿,感慨于江原身为帝王,竟能不顾礼法伦常,对同为男子的赵彦如此义无反顾,毫无保留。忽然记起曾对赵卓的一片痴心,又想到江德虽对自己百般柔情,却从不多露心事,才知原来自己这一生,从未尝到两情相悦的滋味,痴立许久,不觉泪落。

      江原离开上官太后的寝殿,长出一口气,然后边走边问身边的张余儿:“还没有北方军报送来?”

      “回陛下,还没有。”

      “哼,定是在捣鬼了。”江原毫不迟疑地断言,又问,“萧贤等人走了没有?”

      “他们说……定要见到陛下才肯离开。”

      “那他们就等罢。”江原拂袖转向宫内御书房,“找陆子庭过来。”

      “陛下……”张余儿迟迟疑疑地道,“陆相在宫门外多时了,只比萧尚书等人晚来片刻。”

      “什么?”江原面色一沉,“叫他到书房来!”

      陆子庭在宫门前与萧贤等人照了面,立刻猜到他们来意,只是佯作不知。没想到一进书房,就被江原劈头讥道:“陆相可是来提亲的?”

      陆子庭哭笑不得:“陛下误会,就是借臣胆子,臣下也不敢。”

      江原挑眉:“哦,为何不敢?”

      陆子庭正色道:“陛下忘了,当年您迎娶太子妃,臣挡在您马车之前,可是差点丢了性命。自此哪敢向您再提娶妻之事?”

      江原一副恍然的样子:“瞧我这记性,是朕的疏失,让陆相那次受惊了。这么说,陆相是站在我这一边了?”

      陆子庭连忙保证:“陛下心意,微臣领会得。”

      江原拍拍他肩头:“那就替我劝劝那些不解我意者么!”

      “臣一定竭力为之。”陆子庭认认真真地保证完,终于露出为难表情,直言道,“不过,陛下因为此事,就一直避不上朝,是否表现太过了?此事终归不是大事,陛下驳回几次也便搁置了,何必如此动怒?臣来时,见到萧尚书等十数名官员在外等候,陛下难道就预备一直僵持下去?”

      江原袖手坐到书案之后,漠然道:“我有什么办法?越王征战在外,有些人非但不为国分忧,反而今天弹劾穷兵黔武,明天诉苦粮草军资吃紧,无一日不生事,好似是越王挟持君意,擅自出兵一般。现在竟又撺掇萧贤打头,突然提出立后,处处针对,还有什么好说。”

      陆子庭劝道:“虽则如此,也是一片忧国之心,朝臣聚议各持己见,也属寻常。臣以为等到越王得胜归朝,一切非议定能烟消云散。”

      江原冷冷问:“如果战败呢?”见陆子庭一时语塞,他反而笑起来,“子庭啊子庭,如此正直,叫谁相信你也曾私挪官银?”

      陆子庭面色微赧:“往事不堪,陛下取笑了。”

      江原认真地看着他:“子庭,其实我不为越王担心。一时非议攻击算得了什么!假以时日,以他之能,定可教多数持非议者心悦诚服。如不服者,恐怕就是私心作祟。我并非说他不会出错,也不以为他能百战百胜,而是因为相信他的德行能力足可服众。可是我为何往日对那些谏言不以为忤,偏要因‘立后’斤斤计较?”

      陆子庭沉思片刻:“陛下是要告诉朝臣,无论怎样攻击越王都可容忍,惟独这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还是子庭知我。”江原微露欣慰之色,接着眼中透出严厉,“企图以此疏远我与越王,朕绝不容许!叫他们趁早死心。”

      面对江原如此态度,陆子庭只郑重说了一个“诺”字,便似已将这件事彻底了结了一般。这位当朝丞相的踏实稳重实在出名,凡他承诺办到的事,甚至都不需追问结果。

      江原自然对他更是了解,随之也转到别的话头:“子庭找我,怕是另有要事罢?”

      “瞒不过陛下。”陆子庭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卷公文,“胡羯侵扰我边境所造成损失已然全部登记在册,江南与关中今秋收成也已报来,请陛下过目。另外,据闻越王已进入胡羯出没之地,还遭遇了一支敌军。”

      江原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这笔账,陆相明日朝会向百官说明便是。越王遭遇胡羯军队的事我已知道了,正在等后续消息。你叫兵部加紧征集粮草,铸造精良兵器以备战,随时听候越王调遣。诸郡县的琐碎小事,陆相裁断,实在难以商议无果,再来找我。。”

      陆子庭听出他话里有话,愕然道:“陛下难道还要继续罢朝?”

      “呵呵,子庭,偶尔为之有何不可,除非他们不再生事。朕告诉你一个秘密……”江原凑到陆子庭耳边低语,“近日我都在越王府起居,有事可去那边寻我。”

      陆子庭正直的内心崩塌了:“陛下成何体统……”

      江原却只是轻笑;“此事越王不知,你也不得声张。”

      稳重的陆子庭好容易镇定下来,却恍惚又听到江原说了句什么,几乎惊跳起来:“陛下,万万不可!不可……”

      “阿嚏!”草原上行军的赵彦毫无征兆地连声喷嚏,搞得身边箕豹军纷纷担忧地问讯,“殿下莫非着凉了?”

      “砍人砍得全身正热,着什么凉!”赵彦没好气地回,一边鼻酸一边摆手,“大概是风沙的缘故……”说着自己心中却狐疑不定,似有要出事的预感。

      齐贵积极道:“殿下,这一路未再遇到胡羯军队,很快就到幽州地界了,等进了边城,您就能好好休养身体了。”

      赵彦面孔一沉:“不可松懈!此时想着休息,为时尚早。”他抬声朝魏军队伍道,“各队百夫长都注意,越是接近边界,越要提高警惕。我们人数太少,又屡经激战,万不可掉以轻心!胡羯的东路军队或者相距不远,我们并没有与之交战的打算。”

      江麟这时赶上前来,低声与赵彦交谈:“叔父,听说近来洛阳朝臣联合向父皇谏言,提及立后之事,可有此事?”

      赵彦瞥他一眼:“偷看我军报,该打二十军棍。”

      “没有!”江麟匆忙辩解,“我是听说,无意间听说!”

      好在赵彦没打算追究,只问:“你有何想法?”

      江麟低声道:“他们趁你不在洛阳,行此下策,叔父可是因此不悦?”

      赵彦满不在乎地笑答:“我有什么不悦的,如果太子得知后都不介意的话。”

      “……”江麟试探的心思被看穿,语塞片刻方局促地道,“我是觉得……父皇的想法绝不是几本奏章或几人谏言就可以动摇的。而且父皇若想娶妻,也不会在遇到叔父之前,独自过了八年之久……”

      “这算什么话?”赵彦听得不对味了,皱起眉,“你说得好像你父亲现在不是独身了一般。”

      “我……咳……叔父你……”江麟神色闪烁,一副你“明白的”表情。

      赵彦带着警觉的眼神在江麟身上打了个转,忽而一笑:“你倒让我记起同你父亲去蜀川时的某段趣事了。”

      “什么趣事?”江麟立刻问。

      赵彦笑道:“我不说,想知道可以去问你父皇。”

      江麟顿时没了兴趣,嘀咕道:“不想说便不说,拿父皇堵我算什么。”

      赵彦坏笑:“我不是故意搪塞。你父皇若不愿提,那我更不能透露了。”

      他指的自然是曾捉弄江原,将他说成自己“夫人”的故事。江麟不知其意,但见他讳莫如深,也猜到是两人私事,酸溜溜地道:“我看我还是不知道为好。”随之又问道,“那既然不因立后之言,是否因为父皇突然宣布闭朝?”

      赵彦见江麟议事的心情迫切,便收起戏谑态度,认真道:“欲行旷古未有之事,必受非难。朝臣的提议其实在情理之中,言辞态度激烈一些也罢,都不至扰乱朝政。但你父皇不向这些大臣当面表明态度,反而避不上朝,造成两方僵局,如此行事,叫人困惑。我看不出这样对我们北征有何好处,也看不到他如此行事的理由。”他说着似乎陷入思索,转向江麟,“麟儿,你觉得你父皇有什么打算?”

      江麟微微摇头:“我也想不通。这实在与他冷静深沉的作风不符。以父皇之能,若要否决朝臣提议,明明轻而易举,为何反而弄得如此周折?除了相信这绝不是他一气之下做出的任性决定外,侄儿也毫无头绪。”

      赵彦轻笑一声,目光有些锐利:“你说得对,考虑到他的风格,就只能将此事看做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了。我承认我看不明白,放任攻击北征决定,却在立后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缠不清。提出立后之前,朝中廷议最激烈的,便是关于北征的争论,托陛下的福,我看他们很快便要将这两者相提并论了。”

      江麟忧虑道:“大臣中有人反对北征,反对频繁动武,因此弹劾叔父。可这次北征是父皇和我都支持的,他们在此时发难,又提起立后之事,叔父以为这是不是实际针对我?”

      赵彦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麟一眼,语气却很平淡:“我倒不这么想。他们真正针对的是我的军权,太子则被认为是制约我的力量,虽然你父皇本意并非如此。你的舅公萧尚书是极力主张立后的,他一心疏远我与你父皇,恐怕也是担忧国策过度偏于军政之故。不知你注意到没有,你外祖梁中丞也并不赞成出兵,尽管在立后一事上,他与你舅公意见相左。”

      江麟会意:“叔父是说,他们很可能最后在提议立后上相互妥协,却在反对北征上拧成一股力量?”

      赵彦不置可否,只是道:“假若有人希望北征失利,你会奇怪么?”他似乎不准备再就此多言,离开时勉励般按了一下江麟的肩膀。江麟左思右想,倒是出起神来。此后行军数日,赵彦惊奇地发现江麟积极性又高了不少,大有带领手下数百人灭了胡羯的架势,不得不提醒他谨慎一些。

      凭着燕骑和箕豹两军出色的能力,军队有惊无险地到达幽州地界,宇文念得到消息,早派出次子宇文摩罗带领军队在边界地带迎候,一起随行的还有早随裴潜军队进入幽州的于景庭,以及数名当地文官。

      宇文摩罗是宇文灵殊同母胞弟,年纪比赵彦稍小,平日与兄长多有书信往来,自然也受之影响。听说越王与太子即将来到,他自告奋勇前来相迎,一路上追着于景庭问了不少有关越王的情况。他骑在马上翘首以盼许久,终于等到赵彦和麾下军队的身影在视野中越走越近,宇文摩罗琥珀色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他已经能看清为首之人。

      “那个人是不是越王?”宇文摩罗眼睛直盯前方,侧头求证身旁的于景庭。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一抖缰绳,便迫不及待策马迎了上去,口中不无埋怨地用鲜卑语喃喃道:“阿干好不厚道……只讲越王武艺谋略如何出众,为何竟不告诉我他相貌也是如此出众?”

      (本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十四章 宫内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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