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雷鸣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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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大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可以说是卢寒流放以来，过得最舒畅的日子。开始只是养伤，后来伤好了一些后，就到处看看，日子过得悠哉游哉。再后来凌晚风就忍受不下去他的闲适度日了，抓了他一起处理军务。当然，明面上，他不会跟着凌晚风到处巡查练兵，毕竟他名义上还是伺候将军的奴隶。于是凌晚风就趁机把讨厌的文牍工作，都扔给了卢寒。
卢寒不是无知之人。
他当然不会随意接下这些工作，和朝廷的文书往来，接受传送军情驿报，甚至是驻军的粮草安排，这些都是军中的重要工作，凌晚风摆出一副讨厌的样子，卢寒却不敢越俎代庖。
在他的再三拒绝之下，凌晚风只得把军师潘火麟叫来一起处理。偏偏潘火麟也是谨慎之人，出主意归出主意，代替将军做决定可不敢。最后，他和卢寒商量了，一起帮助凌晚风处理文书，拟出简短的处理意见，但最终仍是要由凌晚风过目定夺。
这已经算是相当的让步了，凌晚风也清楚自己不能太目无纲纪，便爽快地应承下来。后来就形成了凌晚风带着凌野出外巡视练兵，潘火麟与卢寒一起待在府中帮他处理文书的和睦局面。
而关于凌晚风将军要找一个耐打的奴隶来伺候日常起居一事，再也没有人提起。卢寒心底的疑惑，就像阴云一般，驱之不散。因此他趁着与潘军师合作的机会，试探着问过，结果潘火麟冷下脸道：“卢寒你能有今日，是我们将军念旧情。如果你不知好歹越轨的话，不必将军说话，我会先除掉你。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他的反应，多少出乎卢寒的预料。
凌晚风的秘密，到底有多么重要？重要到连提起也不能地步？
从卢寒来到白峰岛的那个冬天，一直到如今第二年的盛夏来临，这半年的时间里，也下过很多次雨。那些雨夜，凌校尉和潘军师确实会很紧张地留在府里，晚膳的时候大家也会比往日沉默，可是除了这些，卢寒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的地方。他本来以为，凌晚风身上可能有一种病，下雨天就会发病，但是这半年相处下来，凌晚风正常得……都让卢寒觉得自己有病了。老是妄想别人有病的癔症。
不过从那以后，他也没有再打听过。
卢寒自己就曾经是有秘密的人，出身奴隶这个秘密，他曾经无比小心地隐藏着，不想让任何人知晓。所以他能够理解，也愿意尊重凌晚风所怀有的隐秘。
直到八月十六，那个特殊的晚上来临……
说到八月十六，首先必须要提到八月初八，从京师流传过来的，那个震惊了所有人的谣言。谣言上说，大齐年仅二十三岁的皇帝齐越，驾崩了。谣言还说，他是在七夕的宫宴上被人刺杀的，而那个杀人的凶手，却是踏云骑的统帅，官拜羽林左将军的贺兰盈年。
凌晚风不信，卢寒也不信。
凌晚风不信皇帝陛下会这样轻易被人刺杀，而卢寒不信贺兰盈年会刺杀皇帝。
贺兰盈年，不要说他贺兰世家长子长孙的身份了，就凭他与皇帝齐越一起长大的感情，卢寒都不信他会刺杀皇帝。
一年前在宛安狱中，贺兰盈年常来看他，那时候卢寒就听说了，贺兰家本身的立场并不站在议和这边，只是因为皇帝齐越，是贺兰盈年陪着一起读书长大的，他了解皇帝的心思，才促使贺兰家，站在皇帝这一边。
而在那之前，包括卢寒在内的朝廷百官，也都知道，皇帝齐越，与贺兰家的少将军之间，可不止是君臣的关系。他们之间是有着君臣之义，可更多的，却是兄弟之情。
听闻消息的当日，凌晚风的情绪便有些异常。不过当时两人都将信将疑，还在等待确认。
八月十二日，凌家来了急信，信中所道，正是皇帝驾崩一事。凌晟元帅对自己的儿子说，齐越已经驾崩，而新皇未出，此种关键时刻，凌家万万不能卷入纷争。他千叮咛万嘱咐，都是让凌晚风安心守在南疆，不要轻举妄动。
凌晚风看了信后，一晚上没说话。
卢寒也跟着沉默，心情沉重。
八月十八日，朝廷的告示终于送达。却只是要南疆的将士们，和大齐的百姓一起，为皇帝守孝半年。
半年的时间，远远超出的惯例，卢寒心底清楚，这是因为新帝的人选还未确定的缘故。齐越太年轻，还未有子嗣，走的也太突然，以至于连遗诏都没有。在他之下，有五个皇弟，在他之上，也有三个皇叔，这八个人里，起码有四五个，是有实力也有野心要争夺皇位的。
卢寒屈指算过之后，心底就更是犹豫。
接下来的这半年，陪都宛安是怎么都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就不知道白敬之身处其中，会做出何种选择。可不管他选择支持哪位，卢寒都担心他的安危。
十八日的傍晚，海风凛冽，天色阴沉，显然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凌野和潘火麟依然是紧张的样子，而卢寒心中挂念着白敬之，也就没有太关注凌晚风的异常沉默。
晚饭后，凌晚风说要再看一会儿书，凌野便道：“将军，我到门外守着。”
潘火麟也跟了出去，临走时嘱咐卢寒，“好好照顾将军。”与凌野不同，哪怕相处了大半年，潘火麟却仍然把卢寒当做一个下人看待。
他们走后，书房里就只剩下了卢寒和凌晚风。
凌晚风却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去看书，而是端正地坐在书桌之后，严肃地对卢寒道：“今晚……万一有事的话，别顾忌，直接打晕我好了。”
卢寒一怔，凌晚风是预感到什么了么？
还未等他回话，凌晚风又道：“当然，那个时候……你或许打不过我……没事，下重手就行……”
“将军……”卢寒皱了眉。
“嗯，好了，说完了。”凌晚风的脸上漾开了笑容，“阿寒哥哥，现在去把门插上吧，我怕万一伤了外面的人。”
卢寒起身去插门。
这时，门外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阵惊雷。
看来是要下大暴雨了。
卢寒一边想着，一边把门窗都一扇扇关好。
忽然间，他感到身后一阵杀气。
“将军？”他惊讶地回头，就看到凌晚风像一头野兽一样，对自己冲了过来。
“将军！！”卢寒赶紧伸手挡住他的攻击。
凌晚风的力气极大，震得卢寒不由后退了两步。
发疯伤人么？难道，这就是凌晚风的病？
他仔细看去，刚才凌晚风也被他击退了一些，正靠着桌子喘气。脸上表情狰狞，双目通红，显然已经没有一丝神智了。
击晕他么？
卢寒还未下决心，凌晚风又举起拳头攻了过来。
卢寒闪了闪，却闪不开，被他的拳风扫到了腰际，顿时一阵剧痛。
凌晚风此时的力量很大，武功又高，卢寒便明白自己不能再犹豫了，立即出手去锁他的喉咙。
结果，他的手刚卡上凌晚风的脖子，凌晚风就大声嘶吼着，表面扭曲地继续攻过来。而卢寒的力气，根本挡不住他此时不怕死的攻势。
卢寒没办法，只得用轻功闪了，再用巧劲去点他的穴道，终于把他给制住了。
凌晚风被定在那里，继续依依呀呀地叫嚷着，却无法再进攻了。
卢寒松了一口气，心想我若只是个普通奴隶的话，还真的会被你弄死了。
这时却听见凌野在门外道：“阿寒，阿寒，你是不是点将军的穴道了。”
“嗯，是。”
“别，赶快去解开，会出事的。”凌野显得很焦急。
“解开才会出事。”卢寒刚回了一句，却见凌晚风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紫红色，随即，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啊？！”卢寒非常吃惊，顿时明白了凌野的焦虑，赶紧过去解开凌晚风的穴道。
可是一解开，凌晚风又野兽一样地攻了过来，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地理智可言。
不能点他的穴道，也不能伤他，卢寒就只能闪了，尽量与他周旋着，慢慢耗尽他的精力。可是凌晚风的武功又不低，很快卢寒身上脸上就添了好几道抓痕。
这样闹腾了一宿，天快亮时凌晚风才安静下来，伏在地上睡着了。
卢寒过去把他抱到床上，自己也精疲力尽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晚风这种疯法，多来几次恐怕谁都受不了。
是因为下雨？好像不仅仅是下雨。看起来和皇帝驾崩引起的情绪不稳有关。难道是情绪不稳，加上下雨，就会这样发作？
卢寒决定，此次不管如何，都要好好问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雷鸣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