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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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对着这一切，席木兰虽然并不知情，但也难免察觉出了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且不说每天孟二奎都行色匆匆，连她主动搭话都不怎么应声，就连卢梦生也很少能在后台看到他的身影了，似乎一听完戏就立刻离开，没有再多留过。席木兰心中很是疑惑，又兼之从载沣那里得了消息，担心事情有变，便抽了个空闲日子打电话约卢梦生出来喝咖啡。卢梦生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这让席木兰稍感安慰。
两人约见的地方是街角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店面。席木兰到的时候，见卢梦生已经坐在一张小桌旁等着她了。二人见面也不多做寒暄，直奔着主题商量了起来。
“我看那孟二奎这些日子行色匆匆的，可载沣那里又说还没来得及动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会不会有别的情况？”席木兰犹不自知这不过是卢梦生手里的一场游戏，依旧分外认真地问道。
“谁知道，他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孩子吗？或许是那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也说不定。”
“那我们该怎么办？卢局可别忘了，趁着他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除了他，可比再过个一年半载的省事地多。”
“这还用你说？若是原先还好些，只是现在载沣搅和进来，又掺进了北京的势力，反倒让我不好伸展手脚••••••”席木兰本就担心孟二奎会借着载沣大树底下好乘凉，一听这话，便不由得道：“那不如我让载沣先回去怎么样？”
“请神容易送神难，载沣既然敢来，就未必不会多留个十天半月的，他又自诩为一个见多了大世面的堂堂贵族子弟，不让他尝着点儿甜头，他会就这么轻易走吗？” 卢梦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席木兰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一时口快了。
“那这可怎么办？”席木兰皱着眉头苦苦思索道。
卢梦生把玩着手边的银勺，也久久没有做声。直到天色渐晚，小店里已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卢梦生才终于开口道：“席老板加在酒里的那药••••••不好买到吧？能不能借我些？”
席木兰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我说那天赵六怎么抱怨壶里的酒撒了，原来是你干的？”
“没错，是我。”卢梦生坦然承认道，“把那药借我些，将来说不准会派上用场。”
席木兰略一思索，笑了起来，打开随身带的皮包，从暗袋里拿出了四五个小小的纸包，递给了卢梦生。“其实一包就足够用了，剩下的留着，以防万一吧。”
卢梦生点了点头，“多谢席老板了。”
席木兰笑道：“哪里的话，卢局长还不都是在帮我的忙，客气什么。”
“也是。”卢梦生同笑道，随即收好了纸包。
卢梦生回到家里时，孟二奎已经坐在了窗边。“今天怎么这么早？”乍一进到温暖的房间，卢梦生觉得身上的血又活络了起来，流地烫人。
孟二奎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却冷冰冰的。“你答应我的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为什么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卢梦生不由得觉得扫兴。“这可是在上海，若是载沣死在了这里，我是绝对脱不开关系的。想动什么手脚，都得等他回到了北京。”“那席木兰呢？还有我师哥该怎么办？”
卢梦生解下了外衣随手撂给一旁的佣人。“席木兰根本不足挂齿，你们戏班一时半会儿又缺不了旦角，等有了能替代她的人了，再做打算也不迟。毕竟你也得为老钱的生意考虑考虑不是？”卢梦生说着坐到了孟二奎的身边，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谁知孟二奎听得并不满意，一把打开他的手，冷脸道：“那等你都做好了再来我这儿讨利息也不迟。”说着便上楼了。卢梦生自讨了个没趣，也难得见谁敢这么驳他面子，厅里伺候着的两三个佣人无不低头忍笑，卢梦生也觉得自己无聊，只是不由得暗恼孟二奎的不随和。
“这么个脾气，看来那些药还真是要着了。”卢梦生点燃了一支雪茄，在心中暗想道。
孟二奎一生气，连着几天没和卢梦生打一个照面儿。心里着急，晚上自然也不好入睡。任鸣岩见师父苦恼的样子，不由得想开口宽慰他几句。“师父，您不用着急，我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总是听说王爷出一次门是何等的气派，光随扈就要成百上千的阵仗，可您瞧现在呢，带着个老农就敢满世界的乱窜了，他的地位今非昔比，说不定不用您动手，自然有人能暗地里结果了他。”
孟二奎忍不住心里一动。以前也并非没去过国际大饭店，那里人来人往的喧闹成一片，繁华是繁华，而且即使出了什么事，估计也不难找到掩护。又想到久未谋面的师哥，孟二奎便已打定了主意，只是仍正色对任鸣岩道：“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家心思放正些，想这些做什么，好好睡你的觉吧。”
任鸣岩瘪了瘪嘴巴，气鼓鼓地翻过身去睡了。孟二奎细细在脑海里描画着，更是辗转难眠。
转天，孟二奎借着该让小安带任鸣岩去理发为由，把豆丁送回了家，又买好了从上海到北京的火车票。晚上登台唱完了戏，孟二奎走时却趁无人注意把和关一龙比武时用的匕首用布裹了放入怀中。出了戏班，趁着夜色浓重，孟二奎便没有再多犹豫，直往国际饭店的方向去了。想到上次的行刺给自己带来的后果，孟二奎不得不更加地小心谨慎起来。国际饭店到了仿佛到了此时方才华灯初上一般，门口车来车往，人人都打扮地亮丽光鲜，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孟二奎迈着轻盈稳健的步子不疾不徐地走了进去。穿着一身黑又刻意压低了帽檐，在一片桃红柳绿中，孟二奎显得格外不起眼。他到了前台，随意晃了一下早晨从卢梦生的书房里偷拿的证件，便用不耐烦的口气问道：“载沣住那一间？”
虽然店大欺客，可租界警察局的人骄横惯了，就连国际饭店这种讲究大排场的地方也不能不给人家几分面子。服务生连忙低头快速地翻了一下登记薄，不一会儿便查找出了载沣的房间号。孟二奎记了下来，也不道谢，直接便往楼梯间走。估摸着载沣那种一身贵族习气的人未必愿意和别人同住一间房，孟二奎便也不再多做掩饰，直接上到楼上，敲响了房门。
此时的时间对于爱过夜生活的人来说，实在还早得很，可对于作息规律的载沣，这个点儿无疑早已该上床睡觉了。孟二奎见无人应声，想了想，索性找到个做清洁的，用手中的检查证骗过了把钥匙，直接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里一片漆黑。孟二奎摸索着到了床边，辨出了载沣的轮廓，便一刀下去直捅向心窝。载沣吃痛醒了过来，血大量地往外流着，载沣疼地压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孟二奎见他没有立时毙命，正欲再补刺几刀，却听见附近的房间门打开了，有人正往这个方向走来。孟二奎心知但就这个流血的速度和处在要害处的伤口，载沣即使命大也很难撑得过今晚，便也不再恋战，迅速闪身出门，掩入了一片黑暗中。
卢梦生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晚了孟二奎还没有回来。他躺在床上三心二意地翻着书，想着想着，突然问道：“孟老板的那个小徒弟呢？”
负责端茶倒水的佣人自然是不知晓详情的，便去叫过管事的来。管事的站在地下规规矩矩地回道：“孟老板今天说任小少爷该理发了，便打算把他带回去交给自家佣人收拾，但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会儿也还没有送回来。”
卢梦生想了想，心里虽然疑窦丛生，但也不能排除孟二奎这会儿是绕道去接任鸣岩了的可能，或者是又闹了什么脾气，便耐着性子又多等了一会儿，眼见着本来八点多就该结束了的场子十点多了也没见着人，卢梦生终于觉得事情有变，正想叫人去四处查看查看，便接到了从局里打来的电话。
卢梦生听着电话那端警员战战兢兢的回报，脸色不由得立时沉了下来，立时明白了孟二奎的晚归所为何事。“马上把载沣送医院，驱逐开闲杂人等，我现在就来。”说着撂下了电话，“啪”地一声打翻了一旁的上好的珐琅瓷瓶。
“妈的，他还真敢，一个唱戏的，我还收拾不了他了！”卢梦生狠狠骂道，“立刻叫人去静安路把守住孟二奎的家，抓住屋子里的人留作人质，如果有必要，封锁住铁路和海航，宣布戒严！”
孟二奎拦了辆黄包车，一路走来，只见和两拨警察车队擦身而过，不由得焦急地催促着车夫，总算是及时到了家。张妈和福伯都已经被孟二奎打发走了，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了小安独自守着任鸣岩。孟二奎带上任鸣岩，又嘱咐小安今后小心，便匆匆赶往了火车站。
月台上挤了不少人，孟二奎牵着自己的徒弟混入了人潮之中，检过了票便登上了车。谁知本该在五分钟之内就出发的火车过了许久也不见动静，终于，不知是谁在车厢外大喊着“杀人了！火车轮船一律停开，都走不了了，全都下车吧。”
孟二奎心中一紧。任鸣岩看着孟二奎身上的几处深色湿痕，又闻见淡淡的血腥味儿，一早便已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此时听到喊声，不由得觉得有些刺激般的兴奋和紧张。孟二奎带着他下了车，不得不找了个车站边的旅馆暂且先住下，琢磨着有没有别的路子能逃出这片繁华但却充满了是非的大上海。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