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繁花空余香》北鼻

4、谁心里都有点不痛快

　　果不其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戴家敏皱着眉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无神，额头发暗，还冒出了几粒痘。不禁暗恼昨夜的举动。想及今天还要跟袁布尧碰面，心里不由得纠结。
　　好不容易挑了一件黑色底纹白色圈圈的羊毛及膝裙，外面罩上一件米色长风衣，再配上上次跟沈小群一起购物时买的棕色皮靴，乍然看上去倒是掩饰了面色的不济。
　　“家敏，袁总监找你。好像是关于集团下一季度招聘计划的事。”新来的秘书琪雅走过来跟她说，两只精灵般的眼睛不停地在戴家敏的身上来回打量，“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条裙子，和这双鞋子很搭。”
　　戴家敏无心闲谈，她想的是袁布尧一早找她看来是来者不善，要先发制人吗？她揣测不定，犹疑地望着琪雅：“袁总监今天心情如何？”
　　“不错啊。和平常一样。”
　　戴家敏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她放下手中的风衣外套，理了理头发，这才拿着文件走去袁布尧的办公室。门紧闭，她在门前重重呼出一口气，正待敲门，门一下子开了，两人四只眼睛怔然相对。在一瞬间，袁布尧首先反应过来：“我正要去找你，请进。”
　　袁布尧转身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对面的戴家敏，语气却是出奇的平和：“关于集团下一季度的招聘计划，我不知道你这边是不是已经有了方案？”
　　“事前我已经调研了各个部门的用人情况，而且征询了他们下一季度的用人需求，已经将这些资料整理成了文档，这是文件，请您过目。”好在早有准备，戴家敏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文件呈了上去。
　　袁布尧没有急着看文件，将文件暂时放在一旁，转而问戴家敏：“你觉得集团在用人方面有什么缺陷？”
　　这个问题戴家敏始料未及，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她脑子里在来回打转，是应该实话实说，还是打哈哈蒙混过关？
　　“有什么直说，不用遮遮掩掩的。我们做人力资源，如果对自己本公司的用人欠缺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进一步提升？”
　　戴家敏在这里两年，对很多事情也看的很透了。有很多人就是在这里混日子，说白了就是混资历，公司只是充当了他们的永久性救护站。这样的人对公司的发展有害而无利。但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出这个谁都看得出的事实，况且根本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你不说？还是不知道？”袁布尧没有留给她多少思考的余地。
　　“有些事情我们改变不了。”戴家敏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袁布尧说明胳膊拗不过大腿这回事。因为这里面有很多人涉及到集团高层的关系户，炒了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的关系户不要紧，得罪了高层就不妙了。
　　“改变不了？”袁布尧的嗓门明显高了上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戴家敏，“之前我以为你是一个分得清是非的人，现在看来你也跟她们一样，胆小怕事。”
　　戴家敏也有些生气，自己胆小怕事是事实，可毕竟自己是在人家手下打工的，什么都得听老板的，自己能做个屁主。
　　“集团老中青队伍明显断层，人员老龄化情况突出，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解决方案，既能补充集团优秀中青年队伍，又能杜绝寄生虫现象。三天时间。”袁布尧言简意赅地表达完自己的思路，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戴家敏的反应。
　　“三天？”戴家敏的脑门开始冒黑线。杜绝寄生虫现象？这不明显得罪人的事情吗？让她去干，这不是推她入火坑？以后谁还不得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啊。一想及此，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袁布尧给她一个可以离开的手势。戴家敏从座位上懵然地站起来，想走却也想留，她不想接下这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她想跟袁布尧解释将会面临的困境，可在看到袁布尧一副不打算畅谈的面容后，她终于还是识趣地开门出去了。
　　晚上约了沈小群和岳阳一起吃饭，结果岳阳公司临时有事赶不及过来了，只剩下两个女人对着点了一桌子的美味望洋兴叹。
　　“死岳阳，不早点打电话，这会儿说不来了。”沈小群嘟着小嘴在旁边发脾气。
　　戴家敏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两人了，知道沈小群这时候生气不是因为点了这么大桌子的菜吃不完，而是对岳阳最近这阵子应酬多不满。
　　“好了，别生气了。男人嘛，为了养家在外面多辛苦，回家可别给他脸色看了。”
　　沈小群娇嗲嗲换了副嬉笑的颜色：“谁给他脸色看了。我不知道对他有多好。跟你说，前段时间他们公司半年会，我作为家属也跟着去了，狠狠帮他赚了回面子。你不知道他们公司的男人们看到我都直流口水。”
　　“要不要脸啊你？”戴家敏无语地看着这个口不择言的女人，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懂得含蓄，“男人还不都那样，家里有暖被窝的，还不忘惦记外面的花花草草。
　　沈小群率性地一扭头，冲招待打了个响指：“来两瓶哈啤。”
　　戴家敏忙推推她：“大晚上的，就我们俩女的，哈什么啤，不要了，快别要了。”
　　沈小群一甩胳膊，咋呼道：“什么别要了，今天姐们高兴，就得哈。你可别坏我好兴致。”说得戴家敏跟她过不去似的。戴家敏也只好由着她了。
　　结果两瓶哈啤落肚之后，两个女人啥也没觉得，又要了四瓶。两个小时过去了，桌上饭菜没动多少，空瓶子已经一只手数不过来了。好在这里是闹市区，邻桌也都很热闹，没人关心为什么两个女人喝酒还喝得这么High。
　　晚上计程车没那么好打，两人踉踉跄跄走在回去的路上，戴家敏喝得不多，她还保持着清醒时不时地看看沿途有没有空车经过，一边还得好生搀着沈小群怕她一不小心摔了。
　　“你说你，喝这么多干嘛？给岳阳打电话也不接。你们还真是一对活宝！”戴家敏无奈地看着突然冲路边花坛吐起来的沈小群，心里有些莫名的感伤，说不清道不明。
　　沈小群吐完，跌跌撞撞奔过来，一把揽上戴家敏的胳膊，突然嘤嘤哭了起来。那声音掺杂在了马路上奔流不息的车声里，显得柔弱无力。
　　“怎么了？快跟我说说。”戴家敏有些慌了。今天这到底是什么情形，敢情她今天喝这么多酒是不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