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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会试背后的较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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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你近日用功读书的时间,是不是太多了?”
“有……么?”伴随着翻书声
“当然有,如今你连抬头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没了!”
饱含深闺幽怨的话语,王愈终于把头从科考密卷中抬了起来,看向坐在对面的王悠。后者双眼中满满的委屈,看的王愈陡生愧疚。
“罢了。”王愈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会试八股范文,“你且说说,今日又要拉我去做什么?”
王悠满脸委屈顿时消失不见,眉飞色舞地说道:“会试不是没几天了嘛,士子们的放生活动越发多了,越来越有趣,咱们去瞧瞧吧。”
“有趣?”王愈听得眉头一挑。
“还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我一定要带你去见见。”说着,王悠还手舞足蹈起来。
会试是古代读书人精英之间的较量,没有几个人有绝对的把握在较量中胜出,妖孽另算。紧张的气氛在考前已经弥漫了出去,凡是有士子过处,皆能感受紧张情绪。
于是,考生们各显神通,纷纷利用各种手段,为自己打气加油。
王悠手里提着鱼饲料,跟王愈一起,混在考生们汇聚成的放生队伍中,慢慢往京城附近最近的一条河走去。
“王兄!”
“你是……”王悠不记得这主动跟他打招呼的,姓甚名谁,因为卢沟桥打税吏事件,他出了一次名。他不认识人,但别人认识他的情况就多了起来。
“王兄不记得小弟,不过小弟对王兄可是一万个佩服。当日王兄拼杀在前,我……”士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捡了根细棍,跟在你后头敲闷棍。”
“原来如此。”王悠恍然大悟,原来是一起打过架的交情,那确实要认识认识。当下,两人便聊了起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今天的放生祈愿仪式。
“王兄今日可是来放生的?”
“是啊。”
“同去,同去。”
神情中带着一丝忐忑的士子,看到王悠也是来放生祈愿的,顿时生了信心,一丝忐忑也没有了,热情地跟王悠攀谈起来。
王愈看这士子手中,提着一小桶,里面装着一小尾活鱼,便知他此行是要去放生活鱼了。只是这鱼……
应该是今天才从市场上买的吧?
她记得,昨儿个王悠还买了一条同款大鱼,做了一道“糖醋鲤鱼”给她吃。外酥里嫩,酸甜适口的味道,让她今天还能清晰的回味。
“王兄,你们要放生何物?怎不见你拿出呢?”没有名字的士子,看看自己手里提着的桶,再看看王悠王愈袖手走路轻松的样子,顿时疑惑道。
“哦这个,在这儿呢。”
王悠闻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竹筒,打开让士子瞧。本来这是准备等王愈问的时候才亮相的,既然这士子说了,那就不藏着了。
士子伸脖子,瞪大眼,往竹筒里使劲瞧,愣是没瞧出到底装了什么在里面,只得憨憨地问道:“实在瞧不出来王兄到底装了何物?”
见王愈的目光也被吸引,王悠咧着一口大白牙笑道:“是蚂蚁。今儿个是打算放生蚂蚁。只有那么几只,许是躲在最里面吃东西呢。”
“好主意。”王愈还没反应过来,士子已经先一步叫好起来,“没想到王兄不仅能打贪官污吏,也有如此慈悲心肠。”
王悠一脸得意的笑,跟士子脑电波对上了。反而王愈一脸莫名惊骇地看着两人。
学渣的世界,学霸也是很难融入啊。
话说当年有一书生,家徒四壁,却有菩萨心肠。他一心一意要考取功名,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关在屋子里温习功课。
有时候,蚂蚁之类的小虫会爬到书案上,他就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回地上,从不害它们。碰到小鸟或昆虫在树上打架撕咬,伤败者掉落下来,他也会急忙呵护救治。
书生就这样在虫蚁的陪伴下,挨过了十年寒窗之苦,去参加会试。
答卷时,书生拿不准某一个字到底有没有“一点儿”,犹豫再三不知道如何作答。这时,一只蚂蚁慢慢爬到书生的考卷上,趴在书生犯难的这个字上。书生轻轻地把蚂蚁拿开:“别捣乱了,我考完后再跟你玩儿。”
结果,交卷时,书生的字还是少了个点儿。考官看到书生的卷子,字迹隽秀,文采飞扬,就是其中有一个字的“一点儿”不对劲,像一只蚂蚁趴在那里。考官想把蚂蚁用手拂扫走,“一点儿”却依然若隐若现留在那里。
考官揉揉眼,再拂扫一次,“一点儿”还是若隐若现。第三次拂扫时,“一点儿”不再像蚂蚁了,变得清清楚楚起来。
原来,这就是书生救过的那只蚂蚁。当年,它在书生家院子里的树上被别的虫差点咬死,多亏书生救了它。从那以后,它就一直想找机会报恩。
书生写卷子时,它就趴在字上,提醒书生加上“一点儿”,结果没成功。考官判卷时,它趴在字上,两次险些被拂扫出去,第三次只好牺牲自己半个蚁尾,钉在了这个字缺的“一点儿”上。
最终,书生获得会试第一名。
这就是蚂蚁报恩的故事。至于这书生是不是真有其人,呃,传播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都觉得无所谓。只要能从这故事中得到大道理就行。
寒窗苦读的士子,学到的就是,放生就要放蚂蚁。
搞了半天,王愈才知道放生蚂蚁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她再看看周围,放生老鼠的,放生蛇的,放生小鸟的,放生螃蟹的……嗯?螃蟹?
王愈压抑住好奇心,不想问背后的故事。要是再听到一个螃蟹报恩的故事,她怕自己会笑出声。
放生队伍自一个寺庙出来,住持走在僧众前面,众僧皆合掌齐诵经咒,很多居士、香客跟在后面,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士子。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加入进来,浩浩荡荡,人声鼎沸地穿城而过。
王愈看着越发壮大的队伍,感觉其热闹程度,竟然和当年与王悠第一次去逛庙会一样。
出了北门,即到河岸边,放生队伍在浮桥西边的一片堤坝旷地停下。僧人们摆上香案,案上端置一尊观音菩萨像,准备了一钵净水,一截杨柳枝插入水中。寺庙主持开始主持放生法会。
士子们纷纷上前放生。轮到王悠的时候,王愈看着王悠一脸认真严肃地放生蚂蚁,实在憋笑憋的很辛苦。
这场放生秀会持续一个时辰,王悠他们自然不会等那么久。自己放生结束,就跟相熟的士子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寻到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来放生。”王愈还是不大明白。
“我也不知道。”王悠歪嘴笑。“咱们这些人的行为,在西洋人眼中其实挺奇怪的。当我们想要达成某种愿望的时候,往往就会变成动物的好朋友,甚至是恩人。等到愿望实现了,又要大开杀戒,大宴宾客。”
“应该不止是咱们会这样吧。”王愈反驳道,“我在……嗯,哪本游记上看过来着,身毒那边老百姓也是会这样祈愿的。”
很少看到王愈有记不得书名出处的时候,果然是临近会试,压力太大了。
说起身毒的祈愿仪式,王悠能想起来的就是《三傻大闹宝莱坞》里面的剧情。公布成绩那天,男主的同学们各种祈祷,给神上贡椰子的,给蛇上贡牛奶的,为神圣的牛喂草的,拿警察都嫌少的100卢比贿赂财神爷的……这么一想,果然大家面对考试都是一样的啊,谁也别笑话谁。
回客栈之前,王悠照例带王愈去搓了一顿美食。门都出了,不大吃一顿都对不起自己,还能放松心情。
今天带王愈出来,吃美食是主要的,放生才是次要的。
吃完后,俩人还去美食街逛了一趟,买了不少零嘴和熟食。
正当王悠闲着无事,拿着熟食去找李鸿章串门的时候,发现他正和一士子一起啃着馒头,边啃边讨论文章。
“哟,吃着呢,给我也来一个馒头。”王悠自来熟地开口要吃的,顺便把带来的熟食也分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