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妻子考状元》黄酒

100、会试背后的较量（下）

　　“这个题我曾见过的！”
　　王悠瞪大双眼，发出小声的惊叹，简直比贾宝玉初见林黛玉还震惊。
　　“这个题也是，还有这题……”
　　他拿着考卷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张大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太夸张了，会试泄题，全部题目都泄出去了。天子脚下啊，主考官是嫌自己命太长，手动斩自己狗头吗？
　　第一道《礼记》题为：“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
　　要是搁穿越前，王悠就算硕士毕业也破不了题。即便是对古代读书人来说，《礼记》也是经义太杂，考试的时候容易懵逼。
　　《诗经》学起来容易，考起来就更容易。《尚书》公认的学起来最难，但只要学会了，考试其实是非常好考的。《礼记》学起来容易，考起来难。《春秋》不仅难学，还难考，只有头铁的读书人才会选它。
　　王悠本来想治《诗经》的，但架不住王愈要学《礼记》。王愈对《礼记》的喜爱，又源自已经去世的岳父大人祖祖辈辈都治《礼记》。
　　于是，经过王愈的一番亲自指导，王悠已经能熟读并背诵《礼记》全篇，还能破题写出个马马虎虎的文章。
　　“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这个题目联系前文，翻译过来意思就是：“审查声，可以了解音；审查音，可以了解乐；审查乐，可以了解政治，治理天下的方法就完备了。”
　　当然不可能是字面意思，一定要引申出深意，升华主题。这道题讨论的不是音乐，而是天下之治。
　　盛世之音乐，乱世之音乐，亡国之音乐，各不相同。礼和乐有教化之功，只要能使礼得其节、乐得其音，就能让国家社稷正常运转。
　　说实话，这题出的不错，可架不住它是泄题了呀。一模一样的押题卷，王悠还买来跟王愈一起分享来着。
　　想起客栈房间里放着的厚厚一摞押题卷，他就忧心忡忡。这要是被人搜了房间，是不是直接就被牵扯进科举舞弊案里了。
　　这可怎么办？
　　“只能尽快完成答题，然后回到客栈毁尸灭迹。”王愈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显然，她意识到了这次会试舞弊的严重性。
　　于是，王悠和王愈不约而同地开始快速答题。
　　王悠一边飞速答题，脑子里一边回想那几日到处买押题卷的情形。现在的他，无比痛恨当时像吃瓜的猹一样到处乱串的自己。
　　买题的时候，怎么不蒙个面呢？卖题的人肯定记住自己这张脸了，岂可修！
　　果然，级别越高的考试，就越容易刺激人产生越轨的欲望。正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像会试这样高级别的考试，就容易成为各种有背景有财力的人暗箱操作的舞台。
　　最公正的考试，反而是那些不高不低的考试，因为性价比不高。
　　第一场考试的试卷答完，王悠和王愈几乎是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剩下两场的考试内容不被重视，考得好了是锦上添花，考得不好也无所谓，只要别把公文格式写错、不出现常识性错误即可。
　　所以后面两场考试，王悠决定摆烂，拿以往写过的类似文章凑数。而王愈就随便写写。嗯，指一挥而就就写得比人家苦思冥想写的文章还好的那种随便写写。
　　两人提前交卷的时候，押送着他俩往外走的两名兵卒衙役都一副惊讶表情。他们以往见过的都是提前退场的举子，都是粗心大意下出了岔子，失去了考试资格的。可没有像王悠王愈这样提前交卷，闹着要离开的。
　　以前京城贡院因为天干物燥，多次发生大火，有次竟烧死举人九十余，天下哗然。自此，朝廷便在贡院里多加了一道二门，作为求生之路。

　　除此以外，在考试中发生意外继而考试失败的考生，也可自二门处出去。只是从二门出去的考生，就无缘第二场和第三场了，只能待三年之后再来。
　　但是自二门开启后，便一直有一个传说。从二门出来过的考生，日后再无有中试者。几乎都快成了定例了！
　　因此，许多分明在贡院内因为各种缘由出了岔子失败的考生，宁肯干等一天，也要等到了十日大门和龙门开启时再离场，绝不愿从二门出去。
　　自二门出的考生，极少。偏偏今天突然遇到了俩。
　　兵卒衙役带着王悠王愈一路走过，各号房的诸多考生纷纷行注目礼。王悠是无名氏，哪怕在卢沟桥税关打了人，很是耍了一次威风，也还是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王愈就不同了。她的大名在赶考举子们中流传，她的文章，她和刘如意男生女相的外貌，都让她大大的扬名了。
　　考生们认出王愈后，面色都好看之极。有个别獐头鼠目的，在看到这一幕后，当场笑出了声。
　　哼，以为少了王愈，你们就能靠第一了吗？
　　天真！
　　王悠面色蔑视的走过。王愈面色淡然的走过，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
　　他们背着书箱一步步走向二门。
　　二门前牌坊下，已经累积了二十多名垂头丧气的考生了。他们有的是比王悠还小的少年，也有青年和中年，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年……看着他们一个个悲戚哀伤，几不欲生的模样，王悠面上的淡然，就显得有些出众了。
　　“退之，你额头怎么有一层冷汗？”王悠突然发现王愈的表情，居然跟这些注定落榜的考生是同款。
　　“……”王愈没有立刻回复，她抬起复杂的双眼，看着王悠，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又靠近王悠肩膀，对着他耳朵说道：“我们大意了，应该一个字都不写才对，这样就可以更早出去……”
　　考试泄题，此事不只是一个巧合。
　　这世上哪有这等巧合！
　　卢沟桥税关打人事件，莫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就有了一份押题卷送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的答卷，每落笔一个字，后面就要费更大的力气去洗白。既然幕后黑手，费尽心思把押题卷送到了他们手里，就绝不会没有后手。
　　“嗯，你说的有道理。”
　　王悠其实心里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既然系统没有针对这场考试发布什么主线任务，那王愈就应该是正常过关才对。哪怕出了科举舞弊的事，也能逢凶化吉。但他没法跟王愈这么解释，只能点头附和。
　　王愈低着头，满心在盘算着，如何将她和王悠从此事中摘出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声大喊“来人！开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