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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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空气比较冷，也许是因为昨天下过雪的缘故。圭介把脸埋进围巾里，默默地走在路上，再走三百米就是学校正门口了。圭介的父亲从他小的时候就拒绝用家里的车接送他，圭介是地铁通学一族，还好学校离地铁站不是很远，走个不到十分钟就可以。
“早安！”
有力的巴掌从背后狠狠地袭击了圭介，圭介往前踉跄了一下，把下巴伸进围巾里，闷闷地回。
“早安。”
圭介的朋友明石正纪对圭介的低落有些不适应地扭了扭。
“你昨天怎么回家那么晚？”
“你怎么知道？”
圭介警惕地望了一眼明石，明石双手叉腰耸了耸肩膀。
“你妈妈昨天打电话给我们家了呀。”
“我妈妈？”
圭介惊愕地反问。明石双手一起叠在脑袋后面，不满地嘟囔。
“啊啊，有些人真好呐，有美人妈妈心疼着。”
明石的家是所谓的单亲家庭。明石的妈妈在明石读小学的时候因病去世，所以明石一直都很羡慕有母亲的孩子，特别是见过圭介的妈妈美代子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圭介的美人妈妈。
圭介有些无措地抓了抓制服的衣边，昨天美代子刚洗的制服还在散发洗衣液的清爽味道，他不知道美代子那么担心他。自从和明石走进之后，圭介无数次感到过自己很幸福。
“哎，不要放在心上。”
明石马上意识到圭介的无措，拍了拍圭介的后背，接着一手搭上了圭介的肩膀。
“你和赤峰怎么样了？”
圭介一听到麻也的名字就皱着眉别开了脸，他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
“啊，哦。”
明石尴尬地挠了挠鼻头。
“啊，大谷，你看那边！”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但现在圭介很感激明石，也顺着明石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校门口站着一个女孩，身高不高，也许只有小学生或者中学低年级。
那个孩子倚在校门口，只是看着正在登校的学生们。那个孩子只不过靠在校门口的墙壁上，什么都不做，却依然很显眼。
学生们都看着那个孩子进入校门，那个孩子却对人群的目视毫无感觉般泰然自若。有几个女生看起来像是向那个女孩搭话，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头。
“哇，该不会是外国小女孩吧。”
明石兴致勃勃地说着，加快脚步。圭介苦笑着，也跟上了明石。
待他们走到大概离那个孩子五米左右的时候，明石放慢了脚步，圭介皱着眉跟在明石后面，即使走快一点，脚踝也开始叫嚣不舒服。
“啊。”明石短促地发出了声音，随后在圭介耳边压低着声音说，“……真的是女孩吗？”
圭介仔细地看了那个孩子，虽然长得可爱，但毫无疑问，他应该是男孩子。眉眼间的英气和锐利可不是一个女孩子会拥有的。他们之前认为这个孩子是女的，是因为他留着长长的头发。漆黑的长发直直地在他的腰际晃荡，被风吹起的时候摇晃一下。只看背影很容易错认为是穿着中性的女孩。
他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上面套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高档的牛仔裤裹着细长的两条腿，脚穿着白色的运动鞋。他没有套围巾，也没有穿大衣，小麦色健康的肌肤就裸露在寒风中，但他一眨都不眨眼，仿佛感觉不到寒冷。
像是感觉到明石和圭介的眼神，那个少年——圭介猜应该不到十三岁——把目光转向了他们。
圭介皱了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少年正看的就是自己。少年散发着疏离的淡漠感，圭介觉得这有点病态，但少年的外表也好身材也好，都带着阳光的活力。这互相矛盾的感觉添加了一丝神秘感。少年黝黑的瞳仁看了圭介好一会儿后，收了回去。
少年直起了身子，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校园之后，转身离开。
“诶，难道那个孩子专门来看我的？”
明石僵着身体问，圭介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不怪明石这么想，那个少年看了他们之后就离开，的确很像是专门过来等他们，看他们一眼。圭介觉得那个少年看的是自己，但既然明石说那少年看的是明石自己，圭介想，也许只是角度问题，少年的离开与最后看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就做梦吧你。”
明石挠了挠头，“哇，现代还留那么长的头发，他是从古代走出来的吗？”
“不，他可没有穿古装。”
说着，圭介还是往那个孩子消失的方向一眼。也许只是一个外国孩子而已。
※ ※ ※
在午休的时候，圭介趴在桌上睡觉，明石和其他朋友们成群结队地出去玩。也许是去踢球，圭介闷闷地想。虽然趴着，但这并不意味着圭介可以迅速入睡，相反，他现在异常清醒，过多的烦恼让他睡不着觉。
以前在这个时候他会带头去踢球，但从负伤以来，他觉得自己像废人，体育课也只能帮老师记录什么的。这种无力感让他有点自卑。圭介的成绩一般，他能骄傲的也只有比较发达的体育神经，但他现在的体育成绩也是报废的状态，很难不让他浸在深深的自卑中。
明石出去的时候向他投来抱歉的眼神，圭介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他要睡觉，可他心里清楚，他其实非常介意。圭介总是忍不住想，为什么是他，田径部那些没有才能跑不出成绩的人多得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了都不会影响什么。但为什么是他，他可以代表他们学校参加比赛，上次他拿到了不错的名次，经过训练他有自信拿到更好的成绩。为什么偏偏是他。看明石蹦蹦跳跳的样子，圭介有时候有些恶毒地想，明石又不是田径部的，如果他替自己负伤该有多好。
他又忍不住埋怨三合。如果三合没有告诉他，这些属于正常现象，他也许早早去看了医生，不会拖到现在，情况也不会这么严重。当他退出田径部的时候，三合来找他，万分愧疚地向他道歉。圭介忍不住对三合大喊大叫，但三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承受。
卑劣的自己，圭介想。他简直无法把错误不扣在别人的头上活下来，他鄙弃这样的自己。他想念之前无忧无虑善良活泼的自己。
※ ※ ※
午休结束回来之后，明石很安静。圭介想也许是碰到了什么不顺的事，但现在的圭介也没有心情安慰明石。
在下午第一节课结束之后，明石到圭介的桌前，犹犹豫豫地开口。
“大谷……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圭介本能地意识到他不会喜欢明石要告诉他的事，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铅笔。
“什么事，说吧。”
圭介自己都惊奇自己平静的语气。
“我看到赤峰和其他男生一起吃便当。”
圭介的气息紊乱了，他握着铅笔的力度越来越大，他简直要听到铅笔断裂的声音。
“和谁？”
“我问过别人，好像是篮球部的秋源，一年三组的。”
圭介闭上了眼睛，篮球部，果然会是麻也喜欢的类型。他喘着粗气，扔掉了手中的铅笔，他克制自己不要大声叫出来。明石同情地看着他，圭介不喜欢那眼神。
“让我静一下可以吗？”
明石什么都没说，温顺得离开了。
※ ※ ※
放学后，明石过来邀请圭介一起去吃汉堡，看起来很担心圭介会沮丧。
“吃一顿也许感觉会好很多。”
圭介摇了摇头，情绪低落地说。
“不了，我回家。”
“大谷……”
“不是那回事，我爸今天要我早点回家，好像家里有事。”
圭介解释，明石看起来不是很相信，但也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猜我找另外一个人去吃汉堡了。”
“你那么想吃汉堡？”
“不，我爸出差了，家里我一个人，不想做饭。”
明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向圭介挥挥手。
“再见啦，我去问问久里。”
圭介挥了挥手，无精打采地收拾好书包，走出了教室。
走出教学楼之后，圭介把围巾弄得紧一些。其实圭介不是很怕冷的体质，但现在他不想露着脸，他把脸深深地埋进围巾里，低头走路。
“大谷？”
圭介回头，看到带着红框眼镜的男生。
“西本前辈！”
三年级的西本原是田径部的王牌，每次参加区里和市里的比赛，都可以拿到前三。在一个月前，三年级集体因要准备大学入学考试集体隐退。在隐退之前，田径部中，西本是唯一比圭介跑得快的人。
圭介放满了脚步，西本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往下拉了一下圭介的围巾。
“你这么怕冷的？”
圭介勉强笑了笑，重新整了整被西本拉得过于绷紧的围巾。
“前辈带眼镜？”之前他一次都没有看到西本带眼镜过。西本用食指推了一下眼镜，说。
“啊啊，我是近视，之前田径的时候带隐形眼镜，现在反正要准备全力冲刺了，带上眼睛感觉会像个书呆子，让家里人放心不少，哈哈。”
西本爽朗地笑着。西本性格活泼，有些孩子气，对待后辈的时候没有像其他前辈那样目指气使，常常和后辈勾肩搭背地做出一些哭笑不得的事，在后辈之间很有人气，在三年级里也被其他人宠着，加上能跑，一直都是田径部的中心人物。
西本收起了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和圭介说。
“大谷，你退出田径部是真的吗？”
圭介缩进围巾里，他很想躲过这个问题，但西本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圭介。
“是真的。”
西本失望地叹气，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嘟嘴抱怨。
“我当时听到你退出田径部之后想直接冲到你们班，你可是我亲自指定的接班人呀！但是山崎说你是因为负伤退出的，禁止我去找你瞎参合。”
圭介听完后，在心中默默感激原部长山崎。虽然知道西本并没有恶意，但他还是不欢迎在教室门口迎接三年级的前辈。
“但有必要退出社团吗？不是扭伤吗？”
圭介缓缓地摇头，沉重地开口。
“是应力性骨折。”
圭介透过刘海瞅了一眼西本，西本看起来被完完全全地震惊到了。
“怎么会，我是说，天呐。是医生劝你退出社团吗？”
圭介沉默地点点头，西本好像混乱了，他皱着眉说着不可能。
“就是说你情况还算比较严重，如果情况比较轻的话，可以静养之后重新开始训练。”
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圭介，有些恼怒地踢了一下滚到脚前的小石子。
“你怎么会放置自己那么晚才回去看医生的？”
圭介虽然听着西本指责的声音不太舒服，但他也知道西本非常欣赏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感到惋惜才会这么责备。他从围巾里抬出下巴说。
“三合前辈说这是高强度训练的正常现象，所以……”
圭介意识到他现在的说法看起来像是把错误都推给三合，连忙改口。
“三合前辈也不知道会这样，他根本没想到会是应力性骨折。”
西本住了脚，他奇怪地看着圭介。
“三合是和我一个中学。”
“嗯，我知道。”
圭介疑惑地看着西本，不知道为什么西本突然说这个。但西本一向嘻嘻哈哈的脸挂着很凝重的表情。
“我们中学的体育很有名，但是相应地，训练强度可不是普通中学可以想象的。因此，每年都有三到四名学生因为应力性骨折而退出社团。”
圭介慢慢睁大双眼，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
“所以我们中学的教练们都对应力性骨折的前兆非常看重，几乎每一个月都会强调一次应力性骨折的症状，而且让我们小心不要突然加大过多的训练强度。我们中学出身的体育运动员都对应力性骨折非常了解。”
圭介吞了口水，身体因为不是寒冷的原因剧烈地颤抖。
西本有些怜悯地看着圭介，轻轻地说。
“替代你去参加比赛的是三合，今天山崎和我说的。”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