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每天我都会抽一两个小时百无聊赖地躺在我绑在训练场外的吊床上，远远看着他们在老鼠洞里鬼哭狼嚎地进进出出。
眼见决战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的心情竟然奇迹般地慢慢平静了下来，全然没了之前的纠结暴躁。
“哥舒醒，我要不要请一天假出来陪陪你？”在一次训练结束后龙云升盯了我半晌，突然道。
我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他的脑门，他愣了一下，随即摆头甩开了我的手。
“……你干什么！”他黑着脸看我，声音低了不少。
“决战将近，我可不希望我的团副在这种时候不慎烧坏了脑子。”我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确定他温度正常之后认真地道。
龙云升没有接话，但脸色更黑了。
盯了他好半天，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没事。”我靠到邻近的树旁，弯着眼看他。
“你的反应不正常。”又沉默了许久，他突然低声道。
“难道我就得一直保持暴躁，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我反问。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皱眉，语气重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说话就这样。”耸耸肩表示抱歉，我看向他。
龙云升又不说话了。
“放心，我又不是你这样的死脑筋，我想得明白。”忍不住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叹了口气。
“……你一定要以损我为抬高自己的手段吗？”龙云升抽了抽嘴角。
“吾辈军人，自当以做好上峰踏脚石为己任！”我神色一整，高声道。
“你——”龙云升气急，话还没出口就被突然响起的集合哨声打断了。
“我的好团副，你快去好好练吧，我们12师的名声可就都靠你了。”我笑嘻嘻地看他，表情无赖。
而下一秒，我就觉得眼前一花。
“……不要担心，我们都会活着回来。”他在我耳边低语一句，随后放手转身。
我有点发愣，完全没反应过来龙云升刚刚干了什么。
“龙副团座实乃真性情之人啊。”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连忙回头转身——又是那张对我来说实在不算陌生的无赖脸。
“龙文章你不是该那边呆着的吗？你闲得慌啊你？！”我强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低声呵斥。
“我刚刚去了趟师部，和师座商议渡江作战的相关事宜。”龙文章还是笑嘻嘻的，丝毫不以为意。
“……哟，几日不见龙团座您的胆儿倒是肥了不少呢。”我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皮笑肉不笑。
“您是指我去师部呢，还是指我看到了……”龙文章压低语气，故作神秘。
我这次真笑了，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哥舒团座您息怒，息怒。”他轻巧地闪开，连连作揖赔罪。
我收脚站定，抱肘而立。
见我没有追打，龙文章也站住看我。
“团座，我是羡慕。”我们对视了许久，龙文章渐渐敛去笑容，叹气。
我挑眉，没有接话。
他看向训练场的方向，那里有辆威利斯开了进去。
“这场仗——跟您这我也不怕说实话——的确凶多吉少，九死一生。”他苦笑，似有无奈又似有骄傲，“南天门上三千做坟，我们这是去让那群杂碎血债血偿，也没想过还能活着回来。”
“……废话，你们是去收债的，凭什么不回来！”我瞪他一眼，但心里却知道他说的没错。
我们有一样的梦魇，欠我们的，我们欠的，在这种时候谁都没想过自己能在最后活下来。
“但我却不敢像龙副团座那样，即使我之前曾做的更多。”龙文章似是没有听见我的话，继续低语。
“你是想让我继续踹你吗？”我这么说着，脚却已经踹了出去——这次我正好踹在了他屁股上。
“……哥舒团座！”这次他被踹了个措手不及，回过神后揉着屁股满脸委屈地看着我。
“亲都亲过了，你还怕抱吗？”我瞥着他，怒极反笑，“反正横竖都是个死，抱一下他虞啸卿莫非他还能临阵换帅先毙了你不成？！”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事情要糟。
果然，龙文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还不是那种豁然开朗的亮，而是那种奸计得逞的亮。
“哥舒团座，多谢。”他朝我敬了个军礼，满脸的小人得志。
“……龙文章你他妈又阴我！”我揉着额角，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么一来这主意不就成我出的了？！要是以后虞啸卿真追究起来……我这个挡箭牌确实比他自己那个要好用太多！
“不敢，只是哥舒团座这一席话确是让我勇气倍增啊。”龙文章笑得开心，发自肺腑。
我不想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月青姑娘。”就在我走出几步的时候，龙文章突然叫住我。
没想过他会用“月青”这个名字叫我，我一时间也愣住了。
“月青姑娘，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他的声音缓缓沉下，难得凝重。
“——顾好你自己吧。”我停了片刻，大步走开。
之后龙文章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第二天他顶着五个手指印去了训练场却是事实。
孟烦了他们见状自是少不了一番嘲笑，而张立宪他们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直不发一语——不过看眼神，若不是有军规军纪在身他们恐怕早就一拥而上将龙文章揍个半死。
“哥舒团座，今天你怎么有兴致来训练场？”对身后一群人的反应全都视若无睹。龙文章走到了我面前。
“随便看看呗，我就想知道您龙团座的训练计划究竟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朝他笑了笑，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了他身后的众人。
看出了我的幸灾乐祸，龙文章也不恼，干脆大方地从我面前让开让我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既然哥舒团座想看，我自然是不敢怠慢——全体都有，集合！”他转身看向众人，大吼一声。
这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龙文章组织的训练，也是第一次认识到那些“老鼠洞”真正的用法。
泥土崩塌、烟熏火燎，伸手不见五指的汽油桶管道里各种状况频发，他们就在这样漆黑寂静的环境里合作应对各种状况——这才十几天的光景，三拨人马虽谈不上默契无间却已是合作有序，无论出现什么状况管道里竟都没出现惊慌咒骂之声！
“……果然名不虚传。”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从管道另一头爬出来，我忍不住低声呢喃。
“哥舒团座过奖了，这也亏得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精髓中的精髓啊。”龙文章连忙笑着接话。
“这倒是实话，确实没你什么功劳。”略带沙哑的清冷声音响起，我清楚地看见了龙文章浑身一震。
“师座您来了！”他连忙转身，笑得讨好。
虞啸卿的眼神直接越过他落在我身上，看了半晌后再次开口：“月青，你果然在这里。”
“……师座，有事吗？”我看他表情阴沉，不禁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总不至于昨天晚上龙文章真做了些什么让我背黑锅的事儿吧？
“跟我回师部。”虞啸卿顿了一下，看向龙文章，“至于你……今天训练结束后，我们慢慢算账！”
龙文章的脖子缩了一下，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我，一脸“无能为力”的抱歉神色。
……老子下次再搭理你龙文章老子就不信哥舒！
我抽了下嘴角，肠子都悔青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