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 龙虞]他们的故事》洛凝

14、第十三章

　　推开小屋的门，我这个迟到者很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屋内所有人行来的注目礼。
　　“咳……不好意思啊各位，刚刚在下有些小事情耽误了。”赔笑着朝在场众人做了个抱歉的动作，然后我便退到一旁，看似不经意地闪到了美国人宽阔的背后。
　　“哥舒团座，人有三急，你的迟到我们都可以理解。”龙文章对我笑了笑，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或者说虞啸卿——身边，“不过，您是不是应该到这边来呢？”
　　看着他的笑脸和那双闪烁着莫名光泽的黑色眸子，我心底的不安越见浓郁，但却完全不能推脱掉他这个不管怎么看都合情合理的提议，只好硬着头皮不动声色地微笑着道：“我也就是随便一站，既然龙团座指明要求，那我过去就是了。”
　　走到他们身边站定，虞啸卿朝我点点头后便开始向大家阐述新的作战计划，但龙文章却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忽地悄声跟我说起话来。
　　“哥舒团座，我一度以为您是一个沉得住气儿的人，可没想到到头来您也跟师座一样是个急性子的主啊。”龙文章略带笑意的暧昧声线忽地自耳畔响起，我猝不及防地浑身一抖。
　　“……哈哈，龙团座你说笑了。”扯着嘴角轻声跟他打了个哈哈，我假装开始认真听虞啸卿讲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家伙八成是已经知道我刚刚干什么去了。
　　“嗯，不过哥舒团座大概有些失望吧？”龙文章的声音在我耳畔继续着，我却着实不敢扭头过去看他，“毕竟想要听的您都没能听见，可不想看的……您却看了个十成十有余。”
　　于是，我的表情瞬间便垮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黑着脸，我沉默许久之后低声问到。
　　“哥舒团座，瞧您这话说的，上次您派您的团副去给我送人送药这事儿我都还没来得及谢您呢，哪还能想怎么样啊？”龙文章轻笑一声，而后声音稍见正经，“——我只不过是想提前跟您说一声，待会您在听到新计划之后请务必要全力支持，因为这个计划没有您刀锋团的参与还着实是有些麻烦。”
　　“……龙团座您这不是废话么？37团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助攻，虞师座制定好了计划我干嘛不支持！”瞥他一眼，我没好气地道——只要龙文章没有把这事情告诉虞啸卿的打算，我就没必要被他吓得三魂失了七魄。
　　“这样当然是最好不过。”龙文章对我的没好气全不在意，半晌之后他忽然又问我，“对了哥舒团座，再问一个问题，你……军龄几何？”
　　“三年！”这次我干脆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道，“——你、有、意、见、啊？”
　　“不，没有，我只是觉得哥舒团座您果然是天生将才，只三年就让37团‘刀锋’的名号享誉了整个西南地区。”龙文章谄笑了一下，尔后便在我的怒视下将视线定到了虞啸卿身上。
　　再瞪了他一会儿后，我也扭头看向了虞啸卿。
　　虞啸卿花了将近半个小时阐述完了他的新计划，不可否认，在听完他这个新计划的一瞬间我的确是有“这个家伙果然已经疯了”的感觉。
　　可但凡是亲眼见识过了那场沙盘战役之后的人都打从心眼里明白，这个计划无疑是所有作战计划当中最有可能取得胜利的那一个计划。
　　美国人们在翻译的解说下沉默思索，而龙文章则不停地和虞啸卿交换着眼色——看他们那神情，似乎并不担心会有人反对这个计划。
　　实话实说，我也觉得这个计划没有让人反对的理由；可是，我却对这个计划中的一个问题感到非常恼火。
　　“虞师座，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非得要是打过四年仗以上的老兵？——打过三年仗以上的老兵难道就不是老兵了吗？！”我在一片静默中突兀举手，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之后便开口质疑到。
　　——开什么玩笑，这个四年的坎正好把我给隔出去了，我怎么样都没理由把自己的兵送上战场然后自己在后方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吧？！
　　“哥舒团座，这个计划摆明了要不了那么多的人，我们自然是要精益求精。”虞啸卿看了我一眼，冷静地道，“而且，虽然他们才是攻击的主力，但协助佯攻的部队也该保有一些主心骨挑起大梁。”
　　“那么，作为37团团长，我要求加入突击队。”知道虞啸卿说的在理，我于是也不再跟他纠缠这个四年的坎，干脆直奔主题说出了我的想法。
　　“——不行。”不待虞啸卿开口拒绝，龙文章倒是率先斩钉截铁地否决了我的要求。
　　“为什么？！”我立即扭头看向他。
　　“哥舒团座您看，您的37团才刚来虞师阵地，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这一仗刚一打您就不在您的团里，我怕……我怕您的37团到时候也许会……”龙文章依然扬着那副低三下四的笑脸，可说出来的话却真正是让人气到炸肺——他那话摆明就是说这一仗打起来时如果我不在37团坐镇的话，37团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哗变！
　　“……龙、团、座，我、的、团、好、歹、也、是、正、规、军！”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当着虞啸卿的面揍人的冲动，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低吼到。
　　“——主帅不在，即便是正规军在战斗打响之后也保不准一定能够做到定神守心。”虞啸卿轻描淡写地接过话去，堪堪几句就把我对龙文章施的压力化去无踪，“所以哥舒团座，我要你在你的团坐镇指挥，我会在适当的时机给你的刀锋团冲锋陷阵的机会。”
　　闻此言，我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但半晌之后我还是慢慢地松了手。
　　“……我明白了。”我敛眸，平静地道。
　　虞啸卿看了我许久，没有说话，之后他和龙文章便在美国人的赞同声中开始了关于武器配置以及战略物资的相关讨论。
　　看着他们专注地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时不时地停笔讨论，我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堵。
　　于是，我慢慢退出了围着桌子的人群，在张立宪再次抱着地图推门进来的时候和他错身而过走出了小屋。
　　屋外，川军团的人们扎堆一处对着虞师的精英们指指点点，而虞师的精英们则尽可能地表现出对他们的鄙视，然后马不停蹄地朝小屋内搬着虞啸卿他们排兵布阵时所需要用到的东西。
　　龙云升本来在和孟烦了说话，但是在看到我没精打采地走出来之后便立马朝我跑了过来。
　　“怎么，你又得罪人了？”他跑到我身边后和我一起并肩走向人群，仍是那种透着嘲讽的担心语调，“——这次是虞啸卿还是龙文章？总不至于是美国人吧？？”
　　“……龙云升，我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踹你，真的。”瞥了他一眼，我继续沉默。
　　“哥舒醒，难得见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虞啸卿当众给了你一巴掌吧？”龙云升抓住我的肩膀，一只手开始抬我下巴，“——他应该不至于啊，而且你脸上也没有五指山……哎哟！你真踹啊？！”没等他把混话说完，我已经挣开他的手一脚踹上了他的小腿。
　　“废话！踹的就是你！！”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而这一吼，把本来还有些小喧闹的祭旗坡一下子便震得鸦雀无声了。
　　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我立刻抬头，就见孟烦了和张立宪似乎是有些慌乱地连忙将目光移开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一瞬间的静默也被继续响起的嘈杂声给覆盖殆尽。
　　我深吸一口气，朝有些愕然的龙云升笑了笑：“龙副团座不好意思啊，女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脾气不佳，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知道……”龙云升抽了抽嘴角，随即神色一整，“哥舒醒，是不是因为新计划有问题？”
　　“那倒没有，新计划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挠挠头发，伸了个懒腰，“不过……”
　　“不过？”龙云升神色疑惑，而就在这时，小屋的门被“嘭！”的一声打开了，从门里往外冲的虞啸卿和正待往里拿地图的张立宪猛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