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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4 ...

  •   鼬第二天便回来,佐助问他:
      “哥哥,自来也死了。”
      鼬动作一停:“你怎么知道?”
      佐助回答:“昨天下雨了,他来了,然后雨停了。”
      鼬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吃过午饭后,鼬问佐助:
      “虽然没有樱花林……想看看别的花吗?”
      佐助讶然地看过去,立马用力点头。
      鼬看着佐助穿戴好全副出门的行头,期间佐助心虚地看了看鼬的脸色,鼬似乎没察觉到什么。
      佐助不打算把自己生过病的事情告诉鼬,免得鼬为他的身体担心,都已经没意义了。本来佐助连药也想停掉,这三年他喝的药实在不少,但捏着药丸,想到这是哥哥辛苦为自己配的,佐助甜蜜又无奈地叹口气,还是乖乖按时吃了。
      穿好大氅,走到屋檐下,鼬伸出手:
      “来,我背你。”
      “我没有这么脆弱啦。”
      佐助这么说着,却不自觉放软了语气,趴到哥哥背上。
      *
      鼬没打算在路上花费时间,背着佐助前进的很快,佐助安然闭着眼睛,感觉得到风刮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寒意。
      等鼬把他放下,佐助睁开眼睛,不由惊叹出声:
      “蒲公英……”
      春天时节,大片的青绿草地上,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白色蒲公英,一眼看去,一望无际的白绒球,被风微微逗弄着,远方的白色连成了一线,如同划分海天的浪,又是可爱,又是美丽。
      “这里是一篇药田,附近的村民种植蒲公英,然后用它做一味药,以此谋生。”
      鼬拢着手淡然地说:
      “再晚来几天,这些蒲公英就都会被摘掉了。”
      佐助不由自主点头,什么东西汇聚这么多都壮观,这样美的景色,可称壮丽。
      每新看到一点东西,都让他开心,这个世上的美好实在还有很多很多,佐助并不是遗憾自己没有早出去走走,而是越发觉得,即使鼬只能一个人留下,也是好的。
      兄弟俩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蒲公英田。
      不知过了多久,微风骤然变强,大片阴云被风吹来,向蒲公英田的方向慢慢漂移,这是要下大雨的前奏。
      大风刮起来,白色的蒲公英便纷纷扬扬地脱离枝头,飞向天际。
      一时仿佛降雪。
      佐助不禁屏住呼吸。
      然后一口气徐徐吐出,佐助出神地看着满天的花伞。
      火影世界一定没有这种说法,要不然鼬怎么会带他来看蒲公英?
      ——蒲公英的花语是:停不了的爱;无法停留的爱。
      *
      飞起的蒲公英很快就不见了,只剩下枝头未落的,和零零星星飘荡的,鼬开口道:
      “佐助,回去吧。”
      佐助点头,鼬把带来的斗篷给他披上,系好带子,再次背起。
      一路往雨忍村的方向去,慢慢就离开了乌云的范围,进入雨忍村,更是一片晴空。
      今天不是星期天,所以雨忍村不会下雨,而且前一天才下过,还不知道这个星期天会不会再下呢。
      踏上长廊,走进屋子时,佐助不由想,和哥哥一起在廊下看着雨幕也不错啊。
      泡了茶端出来,和鼬坐在走廊,佐助想起方才的念头,便道:
      “哥哥不喜欢雨天对吧?”
      鼬点了点头,问:“佐助呢?”
      “我……不知道。”他从前对天气除了“冷”和“不冷”之外从来没有别的感触。
      佐助继续问:“哥哥还不喜欢什么呢?”他自问自答:“嗯,战争。”
      鼬看向佐助,佐助眸子清澈地看着他:“但是,不喜欢雨和不喜欢战争是不一样的,就像喜欢丸子和喜欢佐助不一样。”一个是可以迁就的东西,另一个不能。
      鼬轻声说:“是”。
      佐助有点得意的笑起来,换了话题:
      “哥哥会什么乐器吗?”
      鼬答道:“不会。”
      佐助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原来哥哥也有不会的事啊”。
      鼬几乎失笑,抬手一戳他额头,才温和地问:
      “佐助呢?”
      佐助微微皱起眉:“勉强……算会吹笛子吧……”
      刚到雨忍村时,他想过学一学音律,不过本来就是随便一想,后来也没碰到合适的老师,就还是没学。
      但是,“忍者学校里有音乐课啊,我可是全科满分。”
      鼬上学的时候正在战争期,并没有这么闲情逸致的课程。鼬一边想着这样也不错,一边说:
      “佐助很了不起。”
      佐助心里微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夸奖的语气,鼬根本还是把他当小孩子。
      但想到他预定好的结局,佐助又觉得有些轻松,孩子就……孩子吧……
      有时候他真的后悔,都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要说呢?让哥哥徒添心事,又要为他费心。可还是存着微弱的不甘心,他都要死了,难道到死哥哥都不知道吗?
      反正都已经发生过了,无从选择,佐助不再去想这么沉重的话题,把心思转回音乐上。突然想起什么,佐助眼睛一亮:
      “哥哥等一下!”
      他跑进房间,找出一支笛子,再跑回鼬身边坐下,随手绕上钢丝抛到湖里洗了洗,拎回来,手指在下方一燎,烤干,然后凑到唇边,生疏地吹出音调。
      许久不碰笛子,真的是很生疏了,佐助吹得磕磕绊绊,好一会儿才渐渐流畅,开始听得出是一支节奏很快的明亮的调子。
      心里很明白自己的水平,佐助没指望能让鼬沉醉,难免三心二意起来,想到,开眼之前,这么坚定又积极明亮的曲子,他是绝对吹不出来的吧。
      鼬静静地听完,问道:
      “这首歌叫什么?”
      佐助摇头:“不知道,我听来的。”
      似乎是什么动画的主题曲,他前世偶然听到,万花筒带来的强大记忆力让他能完整地回忆起来,包括当时都没认真看的歌词。
      佐助放下笛子,带着笑意仰望天际。
      依稀记得其中两句有写到,“雪白雪白的流云”“湛蓝湛蓝的天空”,他即将去往那里,不会很远了。
      规律的降雨让雨忍村上方的天空非常漂亮,一尘不染,尤其是雨后,看起来像巨大的倾倒的湖面。
      蓝天白云倒映在佐助漆黑的瞳仁里,就像装进去整个世界。
      半响,佐助低下头,专注地看向鼬:
      “我今天很开心。”
      这句话说的过于认真,竟显得有些孩子气和笨拙了。
      鼬温和而纵容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然后佐助说:
      “哥哥,我会回礼的。”
      鼬点点头,露出个宠溺的笑容。
      这个小瞧一般的表情让佐助露出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表情,强调:
      “我一定会回礼的!”
      *
      佐助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进入战争前奏,怕鼬能陪他的时间不多,准备工作做的很快——反正外物的依赖并不多。
      第二天,他就兴冲冲地把鼬拉出去,到了雨忍村附近的一处树林。
      鼬还以为佐助是把什么东西藏在这里,预备送给他,打量着周围,这里他认得,是一小片桃树林。
      鼬刚加入晓时,路过这里一次,正在花期,那时他看到满林的粉色花卉,完全没有赏景的心情,但不由想,佐助今年会去赏樱吗?谁陪着他一起?
      桃花与樱花很相似,但花期短得多,往往春初就谢了。
      说起来,现在已经春末了……
      *
      佐助见鼬习惯性地开着写轮眼,不满地晃了晃他的手:“不要用写轮眼啊,哥哥!这是我要给你看的!”
      鼬依言收起写轮眼,眼前突然飘过粉色。
      他惊讶地抬头,看见了漫天的樱花。
      小小的树林被扩大了几倍,高度也被增加到参天蔽日一般,满簇深深浅浅的粉色花瓣如同飘在枝头的云,笼罩苍穹。
      鼬也是幻术大师,几乎无法相信幻术能做出这么逼真的效果,就如同让人置身记忆中一样。
      他一时好像真的回到了少年时代,因为在佐助身边,好像全无压力,全无警戒,
      侧头看身旁的佐助,佐助仰头看着漫天的樱花,露出纯粹喜悦的笑容。
      那个笑容比幻术构成的花雨更美。
      忽然之间,鼬想起小时候外出,佐助总是牵着他的手,或者抱着他的手臂。
      佐助虽然沉默而看起来冷淡,但体温却非常温暖。
      是因为小孩子体温偏高吗?
      鼬有些迷惑了。
      他对佐助纯粹亲情的那条泾渭分明的线,终于第一次发生了动摇。
      他想去碰碰佐助衣服外的脸颊和手,是不是有和记忆里一样的温度。
      *
      回程的路上,鼬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那种温暖几乎可称是烫的,透过布料,透过肌肤,透过记忆,印入心底,拨动一根隐秘的,又像他从未发现,又像此前从不存在的弦,余韵如同热量扩散开,久久不化。
      他清楚在樱花雨下那一瞬间感到的变化,他想去碰触佐助,更多的、更深的接触,那是身体上的欲念。
      那不是对弟弟……或者对理想能诞生的东西。
      鼬知道有什么不对,但该震惊的最初,他的理智却像被浸在水中一样,清醒却又迟缓,眼睁睁看着那样的感情滋生
      没有……关系,他想。不去,也不想去深究、弄明白这变化。反正时间已经不多了。
      *
      佐助从来没有小看过鼬。
      虽然很想坐着等死,但他清楚,如果不做好充分的准备,鼬绝不会乖乖按他的想法做。
      想到要诱骗、甚至是强迫鼬踏上他的剧本,佐助竟然涌起些微微的兴奋,就像……第一次和哥哥对战时那样。
      琢磨这些的时候,佐助坐在屋外的草丛中,举着特制的查克拉笔,旁边摊着卷轴,正进行每年惯例的修补重描炎阵。
      他这么怕死的人,竟然必须为自己的死亡努力铺桥搭路,可真是……
      佐助感到微妙的讽刺。
      他对前世记得太清楚,因此如今总有几分活得不真实。
      不知道斑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活得越久,记得越清楚,越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难道是因此他的幻术才好的么?
      佐助被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然后突然就笑了。
      *
      如今他对死亡,比起恐惧,更多的是茫然。
      死后会怎么样?
      其实有一个可能,他说不定会回上一个世界去。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死亡的全过程,所以不会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病床上,但说不定会连同死亡都是一场梦。
      那比真正的死亡更残忍。
      上辈子他学过一句古诗,死后原知万事空。如果能选,他希望不要有冥界,不要有地府,不要有三途川,不要有奈何桥,让他一闭眼,就此什么都不知道。
      他实在是个自私到无药可救的人。
      他很久以前就这么决定了——抛下哥哥自己去死。
      *
      佐助垂下头,漫不经心地哼哼起和歌:
      “早谓人间世,全然现实真。而今思虑后,尽是梦中人……”
      “……岂止睡眠中,所逢才是梦。无常此世间,一切皆空洞……”
      和歌里虽然有一个“歌”字,但和现代的词一样,多数是没曲调的,他能唱出来的,就是关于春的一首,还是因为在宇智波族地曾听人唱过。
      一边断断续续地念着,佐助一边画下线条,细心地把另一组阵法融入炎阵中,专心做着手上的事,佐助的声音越发如同梦呓:
      “岂止睡眠中,所逢才是梦……无常此世间,一切皆空洞……一切皆空洞……”
      *
      上一次夜里出门后,斑就没有出现在佐助面前过了。
      佐助也不是很想见到他,每见一次,就代表自己的时间更少一点。
      斑再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炎阵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斑负手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动笔。
      佐助当看不见他,专心致志地工作,描画完最后一笔,忽地一时兴起问斑:
      “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
      出乎意料地,斑竟然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回答他:
      “没有。”
      顿了顿,斑又说:“非要说的话,有一个人……就是我的弟弟。”
      他肯定地说:“我爱他超过父母。”
      佐助略有些失望,这不一样。
      因为他是这样的,所以他听得出来,斑对泉奈只是很单纯的爱着弟弟,或许那掺杂了同伴依赖愧疚而不止于亲情,但不是爱情。
      “爱的反面就是恨。”
      佐助说:
      “你有恨过吗?恨他离开你?”
      斑幽幽地问:“你恨过鼬离开你吗?”
      佐助平静地说:“我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恨自己了。”
      这个问题他们没有继续讨论下去,斑只是来为他做最后的检查,还有问他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
      分别之前,佐助对斑说:
      “谢谢你。”
      这一句要是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其实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斑帮他,连同开写轮眼也是,就算原版佐助有那个资质,也不代表他就能办到,还有被鼬带走也是,他怎么肯定他的要求就能实现?
      开眼之后佐助心头越发清明,他发现自己做事有种近乎狂妄的自信,或者说,宛如预知一般的自信。
      他猜测自己独有的万花筒能力,若非因果方面——能将自己强烈的意愿化入现实;就是预言方面——能模糊地感应到未来。
      可惜没有看到的一天了。
      *
      似乎是看出佐助没有问出来的疑惑,斑说:
      “我觉得鼬像泉奈。”
      佐助猛地一惊,随后明白,原来是这样。
      踏入未知的空间之前,斑的最后一句话飘下:
      “我挺喜欢鼬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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