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逃离雁荡 ...
-
随着噗通栽倒之声,姚椒踏出门槛,当面弃了丝烟缭绕的迷烟于地,信脚踏灭。两个人高马大的教卫筋软乏力,软耷耷动弹不得,眼睁睁瞅着她们扬长而去……
苦智潭,劳金谷,菩提垩,刑天涧,濬西河,姚椒与火云紧赶慢赶,不时參摩着阎琅故意弃扔的地印手转—核桃王雕琢的纵横沟壑。
火云慨叹道:“臭小子手掌乾坤,日日兜转。山水地貌,尽在其斡旋之中。”
姚椒轻哼了意道,“阎琅掌中尚留天字手转,收录着整座雁荡山的天文节气候律,别看他小小年纪,能如数家珍雁荡山全境的林木草被分布,珍禽走兽的穴踪,偌大雁荡在他的眼中,近乎是纤毫透明的,从某种程度说,他才是雁荡的真正主人。”
“阎琅人小鬼大,能人所不能,却从不人前偶发少年轻狂,对幽冥王谦恭持礼,他能稳拥如今的地位,并不是凭空白来的。”
说话间路径菩提垩,一棵粗硕荫浓的菩提老树横亘路上,根茎盘龙,气根悬垂,在阳光普照下宝光琢射。火云略作停留禅拜佛树。
火云继续行进,当临溪一座坐化亭擦身而过,莫由的征兆忽自心头掠起,不由自主地停住匆忙的脚步,折回亭前,凝目沉思。
三维空明,佛经颂诵,醍醐灌顶——火云超脱觉悟,耳轮冥冥生风,梵铃丁零丁零铮响,直至悠远——
姚椒见爹爹没跟上,回头找来,火云从幻境中被叫醒,摆手回应,颠颠跟上。
雁荡书院。幽冥王风袍裹尘,步似流星,堂皇驾临。狼狈中招的龙虎教卫偷瞄着幽冥王面庞的阴晴不定,亦步亦趋随行,低声纳语汇报直至山房外驻步,菩提子门帘点动刹那,幽冥已消失门外。
阴云四合,刑天涧黑水潺潺,怪风袭身。姚椒冷颜瞥着跟脚蜿蜒曲弄的涧水,想起阎罗门的传说:这道涧水流经刑天监,原本澄清的水色变得呈墨至贱,传言是伏法的罪魂狱魄为逃脱囹圄桎梏,潜入涧水流出,却投撞地狱无门,故随水辗转,流窜至霾蛮荒境。
脚步旁涧珠奔溅,水声妖异,恍惚妖灵之手张牙舞爪,企夺附体人身,不祥水气终令姚椒跑偏远离。
送走幽冥,阎琅背颈沁出的冷津毛汗始下,心下回顾对应有否差错,感觉幽冥如此亲力追拿,或许真没问罪偷采圣花植枝那么简单。
书院门外,幽冥王望着莽苍天地思量一会,叫出龙虎教卫,命令一字不差复述再复述所听到的二人间的对话——
一路坎坷,跋山涉水抵达高地,终于望到了目的地:两岸高山夹峙绵延一道青河,“濬西河”蜿蜒腰曲,川流不息。
早年间听闻这支干流,流入雁荡境内即进入地下,姚椒想着河底暗礁涡穴林立,根本不利行船,怎得出山?穷途末路如入绝境,心头咯噔转个,一屁股跌坐地上。
火云察山看势后说道:“丫头别泄气。既已到了这里,索性下到河边看看再说。”
想下到河谷异常得艰难,披荆斩棘,连滚带爬,姚椒心神不宁,一个不慎踩空直掉向河中,仗着水性甚好,倒不十分畏惧,不料坠落后却实实地嘭登摔在淤泥软砂上,跌得眼冒金星,臂背生疼,手抚着被石籽硌痛的肌肤,匍匐爬起,环视周遭,河床干涸,礁石散,天方夜谭!姚椒又惊又喜,叫喊火云。
濬西河掩身于山林丛密、地势陡峻之处,景致阴鹜又无渔产,乏人问津。谁知近年始起,秋冬季河干断流,这道穿越亘古的河流也有它的保护色,隐藏着他的秘密真身,其河床之纹理流线从远处看竟会令人错觉,仍呈现川流不息之态,而阎琅获此发现,成为其神不知鬼不觉出入雁荡的暗道。
天堑通途,如神魔劈江破浪做出,又象是河水被两岸山峰虹吸了去,一切都那么不可置信却不由得你不信,逃出生天,平安在望。
万籁俱静,姚椒肆意奔跑着,感受到脱离幽冥羽翼﹑悄然而生的自由和畅意,尽管仍心怀着忐忑,时不时回望流逝背后的幽暗。
河谷口遥遥在望,忽然天象生异,夜穹窿风骤云变,卷绕平地尘沙。
姚椒刹步旋身,仰望着云诡波谲,风云会际。她幽幽嗫嚅道:“他来了!”
火云却是从横向里发觉身后的戚夜里漫起一股黑煞玄气忽突扑涌,蹈蹈滚来,不由地惊愕于幽冥邪纵玄横﹑导辖地元气界之道法,翻云覆雨,后生可畏,嘴里却不以为然,“哪有,在哪里?丫头,休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乱了阵脚。”
“不,爹爹,我已感觉到幽冥的封杀法能正在逼近。相信我,缘于经年相处衍生出的心有灵犀概无差错。我只担心幽冥亦如我一般感知到我的方位,并借助哮天犬追踪我们。”说到这,如何做计?姚椒丢眼近处的一处水洼。
天空明灭,风卷云吞,嘶吼着狼奔豕突,追逐着湿漉泥身的二人疲于奔命。雁荡的主宰逞威所及,草木披靡,人心飘零,深受阎罗门浸淫多年的姚椒有些扛不住了,栽栽歪歪,几度摔倒,近乎是被火云架着勉强奔走。
幽冥如此厉害,这令姚椒联想到少时听教中的耋宿说起——当年应老一辈的指腹为婚,幽冥如约以支系门裔子弟身份入赘雁荡,与老门主独女—圣女巢母成婚,本是金镶玉多般配一对璧人,怎奈婚后不协,在老门主谢世后,幽冥与巢母斗法,决定谁去谁留。天时地利人和上巢母胜人一筹,论道法也不相伯仲,然而离异笃意令巢母的道心有失,终不能跟法能与雁荡熔融一体的幽冥媲比,惜败而离开雁荡,幽冥由此掌控雁荡,今日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