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师徒情谊深 ...
-
当天下午，崔直就从戍镇将军府回来了，和一众将军聚在议事大帐，开了一下午的会。
晚上，我远远看见崔直的寝帐亮起了灯光，就快步朝他那里走去。
掀帘而入，见崔直正在帐中用饭。看来是忙着开会，刚刚才来得及吃晚饭。
他见我进来，笑意荡上眉梢。
“一起吃？”
我摇了摇头，道：“我有事找你。”
崔直今天心情不错，愣了一下，对我笑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酒太美味了，还想冲本将军讨要一杯……”
我哪有心情和他开玩笑，打断他道：“我师父，就是火头军的程显忠，是不是被你抓起来了？”
他一点也不吃惊，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有此一问。
慢慢放下筷子，他看着我，说：“程显忠被人告发，贪污了军中的粮钱，证据确凿，他也供认不讳。我依法办事，将他抓了。”
“你确定师父他不是冤枉的？有没有可能是栽赃陷害？”
我实在不能相信，忠心耿耿、尽职尽责、耿直善良的师父，会贪污那么点粮钱。
崔直叹了口气，道：“你可以去查查火头军的账簿，再对比一下上面拨给火头军的银钱，一看便知。那账簿做得很是清晰明朗，还是你在火头军时主张使用的。程显忠半生效力于军营，尽心尽力，连戍镇大将军都对他另眼相看、尊敬有加，只是可惜，临到退役却动了贪心，实在是有些晚节不保。”
我呆呆地站着，说不出话来。
若是我没有自作聪明的使用新的记账方法，或许师父就不会被发现。
可是，为什么？师父他为什么要贪污粮钱？军中不是给了他退役还乡的保钱吗？
我看着崔直，道：“我想见见师父，你能帮我吗？”
崔直很为难。
但他还是答应我了。
奇怪的是，师父没有在戍镇将军府的大牢里，而是押在军中。
军中的牢房很简单，就是一座很高很大的木栅栏，外面用铁皮围起来。
我与崔直进了大牢，来到关押师父的牢门前。
崔直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牢里关着不少人，黑乎乎的，我看不见师父在哪。
我双手扒着栅栏，说：“师父！你在哪？我是朱栏，来看你了！”
牢里一阵骚动，不一会儿，师父从幽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到我面前。
师父的军衣被脱掉了，只穿着里面的衬衣。头发乱蓬蓬的，脸也很脏。
我的心又疼又酸，颤着声问：“师父，你可受苦了？”
师父笑了。
“没有受苦。戍镇大将军念着旧情，没有打我。”
仔细看了看师父，确定周身上下除了脏之外没什么受刑的痕迹，我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我听阿福说，您被关在戍镇将军府，怎么现在在军营里？”
“是今天下午被带回来的。”
“是崔直？”
“嗯。”
我没有过多停留在这件事上，开口问：“师父，您，您真的，贪污了粮钱吗？”
师父点了点头。
我忽然激动起来，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您是缺钱吗？您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我来想办法，您为什么要贪军队的钱？您不是一向都以国家为重的吗……”
师父摇了摇头，打断我的话。
“栏子，你可知为人的艰难吗？我大半生耗在军中，老了的时候，也想回归故里，过清闲的日子。可是家中不比军队，不下田便活不下去。栏子，你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浑身上下都是病，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啊！”
“您可以跟我说的……”
“栏子，师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你是真心孝顺我。”师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慈祥地说：“师父有你这个徒弟，很高兴很安慰。师父十四岁参军，无妻无儿，没想到年近花甲，却收了个好徒弟，我权当是有儿子了。”
“我将全部本领教给你，把军营厨房托付给你，我很放心。但是，哪个当爹的会希望儿子呆在厨房里炒菜？看到你进了前锋营，又和崔将军成为好朋友，师父心里比谁都高兴。”
“栏子，师父要走了，师父想干干净净的走，不想给你留下一点后顾之忧。告诉你那些有什么意思呢，还不是给你添烦恼、添忧愁吗？”
“栏子，崔将军是个好长官，你跟着他，不要惹恼了他，你会功成名就的。”
“师父老了，就算是顺利出了军营，能不能活着回家都不一定。生死有命，我活了快六十年了，也算是长寿了。操劳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我也活够了……”
“栏子，你要替师父好好活着，务必多杀几个柔然蛮子，建功立业，师父若是看到你扬名立万，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我早已是泣不成声。
我与这位老火头军的情分，丝毫不亚于千里之外的爹娘。
我来到古代，与爹娘相处半年后，代父从军北上参军。
在军营的厨房里，我与师父朝夕相处，已经是一年半的光阴。师父他尽心教我厨艺，替我担负罪过，多次鼓励提点我，待我如同亲生孩子一般，我早就把他置于心中最重要的地方，对他的尊敬和亲近不亚于对待爹娘。
试问，哪一个孩子愿意看到父亲被杀？
我心痛如绞，强忍悲声道：“师父，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
师父一愣，厉声道：“我犯了大罪，军法难容，谁都救不了我！我如今见你一面，心愿已了，死而无憾。你万万不可莽撞行事，得罪了崔将军！我死事小，你不可以坏了大好前途！栏子！你若是真心孝顺我，就不要再管我的生死！回去好好报效国家，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我心意已决，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我看着师父，道：“师父保重！等我的消息！”
说罢，我一转身，快速出了大牢。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师徒情谊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