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行更远》锦城阿呆

36、认皇亲

　　行至江北进滁州，住进当地一名叫做柴原的富商家中，数日后由他往官府禀报，随后官府根据皇帝发出的官文一一验证我的身份，不日便安排我前往开封。
　　且说自那日官府确认我就是王云蝶后，便打发了快马向开封府禀报，那边已是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在城门外久候了。这赵匡胤在中国古代帝王综合素质排行榜上也应是前十，如今我要在这样英勇神武的皇帝眼前冒充他已故老婆的妹妹，而且小姑娘还未满十八岁，我心里很是忐忑，这一路上也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眼中尽量带着小姑娘的好奇，努力装出小姐的矜持样。

　　自上了轿,进入城中掀起纱窗向外瞧了一瞧，街市繁华,人烟阜盛,隐约已有《清明上河图》的风光。又行了半日,也不知行到了哪个方位，忽见十来个禁卫军列于拱形大门外，上方匾上大书“宁阳门”三个大字。经过例行检查，换了宫人抬轿又行十多分钟，就望见殿台亭阁林立，与河渠交相辉映，景色绮丽。在崇圣殿外落了轿，有宫娥上来打起轿帘，扶我下轿。崇圣殿两边是抄手游廊，廊上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我扶着宫娥的手进了殿门。只见殿中坐着一袭九龙衮服的魁梧男子，一旁宫人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
　　我缓缓行至殿中，深吸一口气，恭敬跪拜：“民女王云蝶恭请圣安！”身后同行的滁州官员也跟着行礼跪拜。
　　“平身。”浑厚的男声与他英勇神武的外形一致，“你便是云蝶？”
　　随行的官员回话道：“回禀圣上，下官按图仔细比对了玉佩，毫无差异，下官的娘子也见到了王姑娘颈后的朱红蝴蝶。”
　　“抬头看着朕。”赵光义命道，威而不寒。
　　我不卑不亢的抬头望向上方，炯炯的目光盯着我，像是在寻觅我与王云姗一丝一毫的相似，他眸光略含喜色，我忙取出玉佩递给身旁的宫娥，她小心呈到赵匡胤眼前。细细看过我的玉佩，他果真拿出另一块玉佩与之重叠，端详片刻，面露欣慰，自语道：“皇后啊，朕已将云蝶寻回。”
　　我随即呜咽起来，口中念着：“姐姐，姐姐。”
　　赵匡胤也随之伤感一回，说：“皇后生前苦寻你的下落，病重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我掩面涕泣，说：“家中弟兄姊妹中三姐最是疼云蝶，那年冬天与三姐走散后，云蝶日日夜夜盼得重见，如今姐姐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姐姐，云蝶好想你，好想你。”掩了面也掩住心中的忐忑，他那阅人无数的“龙眼”撞上了让人露怯。
　　赵匡胤收了伤感，又说道：“云蝶你既已入宫，朕自会替皇后好好照顾你。”
　　接着赵匡胤赐了座，又问起当年如何走散，流落何方，有何遭遇，他的目光虽一时霸气逼人，却也流露着兄长的疼惜。我都按李从善事先的交代一一回话，泪眼朦胧只说被人贩子拐了，带到扬州辗转卖到一户书香门第做了丫鬟，后来随小姐嫁入柴原府中。况且王云蝶走丢时不过七八岁，年纪尚小，早前的记忆模糊也是情理之中，应对赵匡胤十分容易。
　　而后赵匡胤亲自带我前往孝明皇后生前居住的坤宁殿，殿中简洁静谧，与江南的瑶光殿一样肃静萧索。赵匡胤说殿中陈列仍是皇后生前的模样，边行边同我忆起皇后善弹筝鼓琴，爱焚香诵经，常常亲自操办膳食。看来他与李煜一样同是天涯伤心人，想到李煜，我眼睛不禁湿润。见我拭泪，赵匡胤也不多言语，当下向一旁的太监问起后苑待我居住的碧纱阁是否安排妥帖，所需用度、宫人如何。最后吩咐宫娥陪我在皇宫后苑走走熟悉环境。

　　在碧纱阁已是待了数日，除了进宫当日与赵匡胤见过面接触后，便不得再见，我乖乖待在碧纱阁，分析着他的性情，盘算往后该如何讨他欢心，靠在软榻上发呆就是半日。若是为李煜，我也不必伤脑筋，我这细作努力与否都影响不了他降宋，被封违命侯的历史，可是李从善用云儿要挟，我就不得不听命，他让我想法子留在赵匡胤身边，可是该怎么个留法呢？要留在这皇宫之中，不是高高在上为妃嫔，就是唯唯诺诺做奴才，而身为当今圣上的小姨子，我要么被赵匡胤看上了纳做妃子，要么就是赐婚给哪位大臣将军，能由我另谋出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