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行更远》锦城阿呆

15、初到金陵

　　路途虽远因商队人多，一路并无多少惊险，大半个月后抵达金陵。刚降下一场大雪，金陵城银装素裹，虽不见想象中的妖娆，多出的几分恬静却更让人喜欢。
　　休整一日，拿着当日赊销的字据到宋府，不料宋老板于十日前病逝，府中正在料理后事。宋夫人称待宋老板入土后再跟我们结账，又安排我们在府里住下。

　　次日仍是雪天，在客房关了一日。又一日，雪霁天晴，陪二夫人在屋里烤了半日火，见我在屋里闲得绕着圈子，二夫人命跟了来的小厮刘全带我出府赏雪。千年之后的南京城我没去过，既然来到了盛名的金陵，的确该游玩一番。在二夫人面前甜言蜜语的谢过后，跟着刘全开始了我的金陵半日游。
　　长这么大，在成都只见过2008年飘过雪花，只一夜就化作了水。眼下这金陵城自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屋檐房顶都盖着雪，一片琉璃世界，反射出炫目的光芒。街道比江陵宽阔，路上的积雪被清扫堆砌在两旁，三五个顽童在边上打雪仗。道路两旁的建筑群飞檐漏窗，雕梁画栋，比成都大气。因是雪后的晴天，市井比我们初到那日繁华。
　　“刘全，你可知乌衣巷在何处？”我想到了刘禹锡那首脍炙人口的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刘全说道：“过了这条街口，往西南行数十米应该便是。”
　　果真前行百步便看见一条窄窄的巷子，略有些斑驳的墙根，黛瓦屋顶，门窗檐楣古色古香。岁月的长河无声流淌，千百年后，这里又将是何模样？感叹历史，不胜唏嘘！
　　刘全又说：“不远处就是著名的十里秦淮。”
　　天下著名的风月场，秦淮河？刘全这家伙难不成想去那香艳之地见识见识？我挑着眉逗他道：“那咱们也去看看？”
　　刘全嘿嘿一笑，忙解释：“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听闻秦淮河两岸酒家林立，浓酒笙歌，咱们就在外头走走看。我一姑娘家，对那楼里的风景自然没兴趣。”
　　刘全笑道：“那是那是。”
　　秦淮河是南京古老文明的摇篮，这一带是名门望族聚居之地，也是才子佳人荟萃的场所。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真正美轮美奂，看得我傻了眼，是梦是实，自己一时也辨不清。再有那青楼画舫中擅长琴棋书画和羌歌胡舞的美艳女子作陪，也就难怪文人骚客对此流连忘返。

　　宋老板后事办妥，距除夕不过五日了。宋夫人爽快地结了帐，又再三为府中有孝而有所怠慢致歉，硬要留我们过了除夕再动身。二夫人归心似箭，打算即日动身，宋夫人又留了我们一日，帮忙雇了马车，隔日就来宋府接我们。
　　下午关在房里闷得难受，我便到宋府花园晃悠。积雪化得差不多的草地上竟有一只麻雀因天晴出来觅食，一蹦一跳的可爱有趣，引得我蹑手蹑脚的一直跟着它到了假山后，忽地飞走不见了。搓了搓双手，正欲离开，只听假山中窸窸窣窣有响动，我便停了脚蹲在假山下细听。
　　只听一低沉的男声说：“我已买通了车夫，待他把车赶往城边树林里，让后边跟着的人就在树林里动手。”
　　又一男人说话：“二哥，果真要这样做？”
　　那人回道：“当然，要不他们把这笔账收走了，家中还能剩下多少家产，到时候你我又能分到几个子！”
　　我心中大惊，握紧了双手，继续听说道：“劫了钱财便可，切莫伤人性命。”
　　又回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蜷缩在假山的缝隙中，我又吓又冷，直哆嗦，大气也不敢喘，头一直压近胸口。待四周没了声响，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了，我才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二夫人房间，关严门窗，双手撑在桌上，喘着大气将自己听见的复述了一边。二夫人先是脸上失了颜色，转瞬又恢复平静，让我叫来刘全和张宝，商量找个借口离开宋府。
　　晚饭前，二夫人告诉宋夫人下午刘全得了商帮的消息，让我们今日就去客栈与他们会合，明日一道回南平。宋夫人也不便多留我们，倒是府中二公子和三公子一再留我们住下，还说明日亲自送我们出城。二夫人毕竟也是有阅历的生意人，几番客套话下来，两位公子只得闭了嘴。
　　我们收拾好行装，去到来时住过的客栈歇下。掌灯的时候我推开窗户看夜景，发现在客栈前有人影闪烁，仔细一看，是宋家二公子跟两个小厮。我猜测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若是让他们知道这里并没住下商帮，那么明日出发，就难逃他们的跟踪。跟二夫人商量后决定，让刘全和张宝保护二夫人，先带了财物从客栈后门溜出，重新找家客栈住下，我则留下跟他们唱空城计。天一亮二夫人他们便出发往城西的码头雇了船等我，我会雇辆马车在城里带他们绕弯，拖延时间，再金蝉脱壳，与二夫人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