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的天空》霍晓格

9、第 9 章

　　“起来啦！”在闹钟响了无数遍和修远“嗯嗯”了无数声后，曹晓辉强行拉起赖在自己怀里的修远。【在曹晓辉心目中的教师形象可不是这样的，而且这和平时的修远也不同啊！有人说：了解一个人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她谈恋爱，这句话还真的是至理名言！】
　　“五分钟”修远又磨磨蹭蹭地往曹晓辉怀里钻。除了上早读，她还是挺热爱教师这个职业的，因为它相对来说比较自由、单纯、稳定，一年又有80多天的寒暑假。“早起”是修远最难以接受的，而她自己的学生时代的早读基本上都是睡过来的，甚至让她早起一次，一天的心情都无法阳光起来。现在身为人师，一周两节的早读成了她最郁闷的事，况且昨夜的激情燃烧和早晨的温柔富贵乡，今天的早读更让她比上断头台都难。
　　“还有十五分钟就上课啦！快点，我开车送你。”说着推开修远，翻身下床，走向卫生间。
　　“起来！起来！……前进！前进！进！！”修远唱起了她的起床歌，以此鼓励自己，接着又数了十下，才悲催地起床。
　　曹晓辉听着不禁摇摇头莞尔一笑。
　　“难道这就是常说的夫妻相？”修远从正在化妆的曹晓辉的背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右肩上，看着菱花镜中两人的和谐画面，柔柔如水地说。
　　“我的可是标准的瓜子脸，哪有你的下巴那么强悍呀！”说着，转过身，拇指和食指捏捏修远的略方上翘的下巴。
　　“我妈说这叫晚年有福的像，卦书上不是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吗，这下巴就是地阁，主宰的是一个人晚年的运命”边说边磨蹭着曹晓辉的脸颊。“退休了，那时我就做个全职太太，天天陪着你看星星、看月亮、看日出日落——”
　　“走吧！再磨蹭可就真的迟到了”说着曹晓辉拿起包，站起身，往外走。向来务实的曹晓辉的天长地久是从一点一滴开始、从现在开始的。
　　“哎，你们老板什么年龄退休啊？怎么李嘉诚现在都还没退呢？”修远边说边跟着走出公寓。
　　曹晓辉住的嘉和公寓距修远的学校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是曹晓辉为了工作的方面自己买下的，因为这里距离她的公司也很近。因此不一会儿就到了校门口。
　　“晚上，下了晚自习我接你；这是公寓钥匙，万一有事你打的先回去。早点回家，路上注意点！”曹晓辉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修远。
　　“我可比你大两岁呀？！”【怎么搞得她像幼稚园里的小朋友似的】修远反驳、不满。
　　“这和年龄无关！听话，啊！”说着曹晓辉情不自禁地摸摸修远的头，就像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样。没办法，曹晓辉就想宠着护着她。在爱情的食物链上曹晓辉心甘情愿地被修远吃定，修远就是她的‘天敌’。她不遇则可，一遇上修远，那她就完了，就彻底沦陷了，从身到心、一丝不漏地被吃得死死的。就好像曹晓辉是为修远而生的一样。感情的世界里有时就这样没道可循、没理可言。

　　成年人的恋爱生活甜而不腻。她们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和各自的圈子基本上能做到互不干扰，因此在一起的时间是有限的，但两人也不乏浪漫，毕竟在热恋期，尤其是修远，总是花样百出，比如，周六带着曹晓辉做公交车，从始发站到终点站，再从终点站回到始发站；或者郊外踏雪；或者冬天去植物园欣赏植物的萧瑟之美。而曹晓辉则非常实在，每天尽量做到车接车送，中午也是细心地为修远叫上她喜欢吃的外卖，晚归时不忘带回修远最爱的波尔蛋糕店的豆沙铜锣烧。
　　快乐的日子总是飞快，不知不觉接近元旦。这天市里举行每年一次的新年中国象棋赛，已经举行了五届，但这次格外备受关注，因为这届被称为丰易杯，有丰易集团赞助，最高奖的奖金20万元。
　　对修远来说，这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新年象棋赛她已经参加了两次，本就是业余性质的比赛，男女不同赛，修远也是纯粹出于兴趣爱好参加的，虽然拿了两次女子冠军，但是觉得并不过瘾。而今年除分别设男女冠军外，还另设了一个总冠军。
　　比赛进行了三天，其实现代都市里的女子会象棋的确实少得可怜，而下得好的真的如凤毛麟角，修远一路轻松过关，早早地坐等总冠军决赛。
　　31号下午两点，中天大厦，晴川轩。
　　修远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战战以一步之快险胜，她成为W市丰易杯象棋赛第一个总冠军，而颁发此奖杯是丰易集团董事会主席金慧新女士，也即是曹晓辉的妈妈。只见一位身穿着淡青色套裙，右臂挎着红色精致小包，浓黑的头发高高盘起，挺拔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面含微笑，恬静优雅的瘦高挑身材的女人走到修远面前，握握手，彬彬有礼地询问两句，最后把丰易杯递到修远手里。修远接过奖杯高高举过头顶，顿时场面达到高潮，台下鲜花、掌声、闪光灯涌向焦点。
　　修远这时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曹晓辉满眼深情地正冲着她微笑，两人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十几天没见，蚀骨的思念让修远恨不能飞奔过去，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抱抱亲亲。
　　曹晓辉又何尝不是如此？元旦将近，作为集团刚刚上任的总经理，各种应酬自是必不可少，再加上妈妈的到来，她真的没时间和修远见面，十几天来只能偶尔电话聊聊罢了。这也许就是人常说的“能者多劳”吧！而今天的修远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头顶光环就像坐拥天下的女王一般，着实让曹晓辉惊叹、惊喜、惊羡不已。【果然我的眼力不错，她真是一颗无瑕的美玉！她的高贵是骨子里的，非人力可为！！】。此时此刻此情此境的曹晓辉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修远被各种媒体记者众星捧月地包围着，因顾忌种种考虑，自己想近之一毫则不能。
　　“曹总，金主席已经走了。”身边的脱秘书在曹晓辉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嗯？哦！”曹晓辉仿佛如梦初醒，回头再一顾，怅怅然不舍地离去。
　　修远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的围堵，四下寻觅，那个美丽的倩影早已不见影踪。修远顿时失去刚才的兴致，而为她而准备的热闹好像与她无关，刚刚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冷却。独乐不如众乐，而对修远来说，众乐不如和心爱的人共乐！
　　凌晨2点，修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那60平米的小屋。屋里空空荡荡，没有一点生气显得格外冷清。喜静的修远这时也不免觉得刺骨的孤寂，下午那一记惊鸿让修远接下来的时间都处在精神恍惚之中，热闹更加反衬出她的落寞；而为她庆祝的人仿佛比她高兴，一路推杯换盏、高歌猛进，不亦乐乎。
　　趁着朦胧的月光踉踉跄跄走进卧室，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唔”
　　修远感觉到身下的声音，同时也觉查到床的异样。
　　“你好重！”
　　“谁？！”修远惊得跳起来。
　　这时床头灯打开，修远揉揉眼，仔细往身下瞧瞧，狂喜，“你——你——”
　　“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可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曹晓辉边说边推着修远，“去，洗洗！”
　　“抱抱，抱抱”修远一把把晓辉深深地勒进自己怀里。【惊喜，曹晓辉居然想到了“惊喜”！！】修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抱抱摸摸，身体贴着身体，闻闻熟悉的气息，“瘦了，那么昂贵的饭都没让你长肉，真是资源浪费”。其实，修远此时此刻真想深吻，但是牙没刷，她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
　　曹晓辉知道她心疼自己，于是手情不自禁地攀上修远的背，轻抚着，回应着她的柔情。【自己工作忙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不过，这一搂的甜蜜早已抵消了十几天的相思之苦。

　　元月18号，校长办公室
　　“你们班这次期终考试占全校第一名；学生给你打分也最高；而且你又为我校取得了荣誉。”
　　修远会心的笑笑，骄傲地扬扬头。
　　“可是，我们接到家长的举报，说你的师德……”梁校长说着把一堆她和曹晓辉的照片摊到桌子上。
　　修远看着那些照片，顿时惊在当场。
　　“真的吗？”过了一会儿，梁校长问道。
　　铁证如山，而且修远从决定和曹晓辉交往的时刻起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她也不想否认或隐瞒，于是重重地点点头。
　　“其实，你如果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名誉、地位、职称、晋升、加薪，这一切凭你的才干都唾手可得。”梁校长真诚地劝勉道。
　　“难道两者不能共存？谁规定的教师就不能喜欢同性？”修远不放弃一点希望，因为她的确热爱这份职业，爱这所w市最美最古老的中学。
　　“我不知道，但在中国还是难以接受的；年少冲动谁都有，可爱情不是一切，况且你是在编的教师。”
　　“也许你是对的，可是——”
　　“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
　　“不用了，谢谢！”这点修远早就做出了选择，不过，她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的。在中国，公立学校，身为教师，搞同性恋，如果不被公开还罢，一旦有人究其此事，一般情况下你都别无选择，只有辞职，况且这么好的“庙”从来不缺人才。
　　“哎，现在的年轻人！”梁校长惋惜地摇摇头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