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初遇 ...
-
师父离开后，我也把自己易容成一张平凡至极的脸，然后背起行囊开始流浪。
我身外之物实在少得可怜，除了一些这几年来置备的衣物外，也就只剩师父给我的一张人皮、几瓶创伤药罢了。因为师父不愿我学太多武艺，甚至连一把剑都没帮我准备。所以，如今的我，可真只是一人一狼相依为命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如何去，我甚至连寻找身世的欲望都没有，多么想，上天能指引我一条道路，告诉我何去何从。
“驾——”常年学习轻功，我的耳力也逐渐清明。我静静地站着，侧耳倾听远方的动静。有两匹马踏地的声音，还有——
“吁——”过于专注耳边的动静，却想不到那匹马的速度快似光，转瞬之间就只离我五步之远。我心下一急，竟定定地站着无法挪动一步。眼看马蹄就要触碰我的血肉之躯，只觉腰间一紧，一根缰绳将我牢牢箍住，随后，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强劲的力道将我托身而起，险险避过马身的冲撞，直直地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马一个挺立，急急地煞住了脚步。我心神未定，双手仍然紧紧攥着衣角不肯撒手。
“姑娘？”头顶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
我恍然清醒过来，急急抬起头来，只一瞬，我就微微愣住了。剑眉挺鼻，薄唇，眸如桐玉，肤似古铜，刚毅的线条，紧绷的脸颊，面无怒气，但我却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他眉宇间总是有着萦绕不开的肃杀之气。
“少主，你没事吧。”又一男音。我才恍觉身旁不知何时又出现一人一马。
“恩。”他略沉吟，又道，“姑娘，你……”
没等他说完，我好不意思地一拂手，急急跳下了马，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勇气这么近距离地与这个肃杀男对话。
“我没事了，刚才，呃，谢谢了。”我眼神左右张望，微感不安。这时，我手边触碰到一柔软物体，心里才顿时平静下来，有雪弋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我再次去看马上那人时，才惊觉他那犀利的眼神紧紧锁住了雪弋。糟了，他不会是看出了它是白银狼，所以在打它的主意了吧。
果然，“姑娘，冒昧问一下，你身边的这——”
“哦，是家犬，公子不必挂齿。”即使我这样说了，他的目光仍久久转移不开。哎，赶明儿该给雪弋易容一下，真是想不到，它这几年的疯长，真是长得越来越惹眼了。胜似雪的白毛微微泛着银光，愈加深邃的眼眸令人难以忘怀。几年的疯长，它已到我及腰处，几年的锻炼，令它的身体愈加结实，甚至“性感”。哎，一匹魅惑众生的狼啊！
“那么，姑娘后会有期了！”说着就要策鞭启程。
忽然，不知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大叫一声：“慢着！”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当他微蹙眉头看向我时，我慌忙答道：“恩，那个，能否告诉我，如何走到离这里最近的城池？”
他又一皱眉，道：“姑娘是要自己一人步行走去？”
“恩。”
“怕是不好走。单是骑马，所耗时日也不下五天。况且此地多有沙狼出没，你一个姑娘家甚是危险。”
“没事的，我不怕耽误时间，而且——”
“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意送姑娘一程。”他打断我的话。
“什么！”“少主！”我和另一人同时开口。
他朝那人摇摇头，又炯炯地看向我。
“唔。”不搭白不搭，有顺风车送上门来，也免得我一阵脚力功夫了。
“那多谢公子了。”
“少主，恕日空冒犯，此女来历不明，还望少主三思。”那人急急阻拦道。
我翻翻白眼，皇帝不急还真是太监急。
“没事，我自有分寸。”他摆摆手，日空只得恭敬地退下。
“姑娘。”他一跃而下，向我一抱拳，道，“上马吧。”
我大窘，不会是要同乘一骑吧。“那个——那个——”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表达，他略有领会，道：“姑娘也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何况清清白白，光明磊落，又有何惧怕的！”听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有些矫情了。
“是我多虑了。”于是，我轻踮脚尖，翻身上马。随即，后背再次触到那结实的胸膛。毕竟是不习惯，我尽量挺直身子，减少与其相接触。
“你的贵犬——”
“哦，不用担心它，它会跟上来的。”我随口答道。
“恩。”他略一沉吟，突然“驾——”策马启程！我一时没准备，身子向后仰，撞了上去。顿时，满脸通红，急急忙忙坐直身子。然而颠簸的马身还是令我控制不住，多多少少有所接触。久而久之，背脊僵硬，愈加的酸痛难耐。
“放松，那样对你有好处。”他看看仍然僵硬的我，叹道，“你就不累吗？靠上来吧。”说着一手圈过我的腰身，将我轻轻一扳。我早已累不可支，不听使唤地直直靠上了他的胸膛。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不知又颠簸了多长时间，我带着疲惫沉沉入睡。
当我再次醒来，已是月上苍穹，夜半星空。
我躺在草地上，看到不远处的一团篝火，才想起另两个人来。如今，他们正齐齐向我看来。
我微微坐直身子，清清喉咙道：“真是对不住，一直睡到现在。”
“不碍事。”冷冷一道声线。
“请问，这位公子名号，他日必竭诚相报。”兜兜转转才发现，都忘了问他们的名字。
“在下莫箫，这是日空，姑娘——”
“哦，我叫落尘。”话如流水，倾泻而出。
“落尘姑娘为何会独自一人在此沙洲？”略带疑惑，略带警惕。
“咳，”我沉思片刻，答道：“我自小随家父在此隐居，不闻外界任何事。谁知，家父——竟抛下我一人先走了。我料想天下之大，必有我容身之处，因此，才迫不及待想要出去，寻得一安定之所，尘埃落定。”
如此粗陋的谎言，但他却不再多言。
我接着道：“我未曾接触外世，还望公子能详说一二。”
他看着我，幽幽道来：“自六洲之主——轩辕氏易主后，各派势力争相造反，后世之主沉迷美色，腐败无能，自然抵挡不了这样的风起浪涌。没过多久，天下三分。北为癸州，倚仗地理优势，争得一席之地。西为旌州，商业往来频繁，可谓一富甲之地。至于东面嵘州，可谓一奇迹。自楚侯一族金戈铁马打下这一江山后，励精图治，以一不可阻挡之势不断向外扩张。其军事之强大，国家之殷实，帝王之明智成为了六洲之上最为强盛之国。如今我们前往的便是嵘州的边境城——霂都。”
我微微咂舌，心里却对这缤纷的世界感到愈加的好奇。
良久，万籁俱静。
我抬眼望天，纵然不知前方的道路如何，纵然不知等待我的命运将是如何，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闯一闯！
多年之后，回忆这个夜晚，是不是轻笑年少轻狂，是不是有一丝悔意，但如果命运重头来过，或许我还是会走这一条路，因为这就是我的命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