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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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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掐了自己的脸,痛痛痛!难道是我早上没睡醒幻听了?我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老刘没错!谁会吃饱了撑的早上六点半打电话过来?证据在手,只能说明老刘打电话的事是真的!
失窃?失窃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窃了?急忙起来洗漱后挎起路易冲出门,没去地铁,直接叫了的士去LEN仓库。坐在车上的时候,人还迷迷糊糊,却心急火燎地叫司机开快些。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我睡意还没褪去的脸,就打趣说:“什么事这么急啊?房子着火了?”
“比着火还急。”我揉着眼睛说,“麻烦您开快一点。”
司机打着方向盘说:“已经够快了……再快一点可就是飙车了。你没看见前方的电子眼吗?只要超速,那罚单可是跟飙车似地寄过来了……其实我还会玩漂移,特炫,你看过那个《头文字D》没有?一个很有名的明星演的,叫什么来着?哟,我这突然忘记了。”
的士呼啸着拐弯超过一辆私家车,坐在后排的我措手不及,一下子滚到门边。这时我才知道司机其实已经开得很快了。如果再快一点,那就不是我滚到门边,而是滚到门外了。抓着前排的座椅重新坐好,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听见司机对我说:“刚才那车一直在我前面,烦得很。超过去了才舒服些。”
“师傅您还是安全第一好了,不然这车突然报废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他听了哈哈一笑:“现在路上的车慢慢多了,你想快也快不起来,待会儿只怕要堵车。”
司机的话就跟预言一样准。果然,过了没一会儿,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的士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下来,慢下来,好比由一匹奔驰的骏马逐渐退化成一只缓行的乌龟。前面是一辆粗犷的陆风,后面是一辆臃肿的公交。陆风无法拉风,公交照样臃肿。我不愿去看陆风的屁股,扭头去看公交里的众生相。
公交司机很淡定,旁边的乘客不淡定也没办法,难道要下车步行?跟平时一样,高峰期的公交车总是会在前车门处挤上一堆人,透过宽大的前玻璃往外望,视野里满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好像置身于一个无类别车展上。香车美女当然是没有了,也没有西装革履殷勤礼貌的销售人员,有的是随风而起的灰尘,充斥鼻子的汽油味,不时冒出来的抱怨,想要换个方向观赏,鞋子挪不了几寸,东西南北都是别人的身体,中间隔着数层衣料,适时避免了盛夏彼此肌肤相亲的尴尬局面。
与那群无可奈何的乘客相比,我是相当舒服了。的士里没有人挤我,也没有人吵我,后排的座位能坐能靠能躺,还能在此时眯上眼睛打个盹。可是司机旁边的表正在飞快地跳呢,我好像看见了一张张绿色钞票欢快地从我的钱包里飞出来,摇着小翅膀对我说拜拜。
“师傅,你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我真的是有急事。”我忍不住问他,恨恨地望着陆风的屁股,心说这车的司机是不是临时睡着了,没看见前面的绿灯?
司机靠着座椅,喝了口茶水,悠悠地说:“现在急是急不来的。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其实你急我也急呢,这路一堵,这油可烧着呢。你知道现在油价涨得厉害吧?我一天下来几百块的油钱,啧啧,天天吃大餐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要是你真急了,现在下车也行,绕到路那边再打个的士,说不定快多了。”
在铁皮车里面穿行……不用想了,我要是快女还可能考虑下。如果我走在这庞大的车流间,突然绿灯亮了,那我岂不是要被活活碾死?请记住,□□永远无法与钢铁抗衡。蚂蚁或许借助路面上的缝隙还可以躲过一劫,但人无法在一瞬间找到一个地洞钻进去。
司机见我坐着不吭声,就笑了,很悠然地放下茶杯:“不会等很久的,已经过了闹市区,这里主要是货车多,过去了就松了。”
但愿如此。我看看时间,七点半还不到。老刘六点半打电话给我,那时他已经到了仓库吧。老刘并不住在仓库附近,好像离仓库有一段距离,是多长时间的路?这说明失窃的事发生得更早,可能发生在六点之前。产业园的保安应该是24小时值班的,但是我无法推测保安是什么时候发现失窃的。仓库外墙高度接近6米,不算很高,有可能是从上面的窗户进去的,因为仓库的门我记得是锁好的。偷的是什么?仓库里的货物那么多,鬼知道偷的是什么。
就在我觉得一头乱麻的时候,的士起动,将身后的公交车远远抛在后面,扬起一阵灰白的烟尘。
突然出现的失窃事件……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昨天是我最后锁门的,结果第二天就出事了。怎么想,我发现自己都难辞其咎。前些天发错货导致我被扣了半年的奖金,这次呢?处在剥削阶级的老板肯定不会放过我。别看苏泠川一张温柔弱受的脸,可他这人的心到底有多黑,有多阴,只有我才知道。可是我已经尽责了啊,门也锁好了,谁叫贼看我不顺眼,硬要给我娇嫩的心捅上那么一刀,真是太没天理了,啊啊啊!
就在我正在强烈谴责贼们的卑劣行径之际,的士停了,司机扭过头来说:“到了,五十一块。”
我从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瞬间回到现实中,冲动之下猛地跳起来,脑袋差点撞到车顶:“怎么这么多?”
司机不慌不忙地指了指里程表上的红字:“表上是多少我就收多少。要是表上只有一块钱,我也就一块。”说完,他瞟了瞟我,手虽然没伸过来,但是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应该是我要做什么——掏钱。
看过霸王文,吃过霸王餐,但没有坐过霸王车,因为我不仅没经验,更重要的是我不是超人……如果我霸王这车,他会不会像碾小强一样碾过我的□□?还是乖乖掏钱,我还有急事呢。
一路飞奔到仓库那边,远远就看见一辆标着“POLICE”,晃着警灯的蓝白警车,还有另外几辆,其中一辆,怎么这么眼熟?一看上面的锯齿标志和车牌开头的“CB”,我就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那家伙不会也来了吧?好积极……人家是总经理好不好?公司的部门发生失窃事件,总经理不闻不问才是怪事呢。
我胆战心惊地走过去,心想自己是不是要备个防弹衣比较好?因为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我的心头,继而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
仓库门口聚了好几个人,有穿警服的,还有穿西服的,便装的,个个表情都是严肃得像是参加追悼会一样。出门看黄历也不行了——我看见那腹黑男从人群中无意朝外瞥了一眼,恰好跟我的对上。那双褐色的眸子有什么?桃花眼里像是结了冰。他随即转了视线与别人交谈。站在他身边的老刘表情有些悲苦,估计他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码事吧。
我战战兢兢走过去,打算负荆请罪——虽然这失窃事件与我其实关系不大,但是好像找不到其他人顶缸……如果我表现好点,是不是能逃过一劫?
就在这时,肩膀上突然挨了一下。
“文鸯,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扭头看,是小吴。他脸上隐约透着怨气,眼睛眯着,头发乱蓬蓬,半个衣领折在衣服下,肩膀上还挂着灰。
“堵车了。”
我组织了一下面部肌肉,不知反馈个什么表情才好。
他好像没在意我的回答,说:“是保安早上四点钟发现出事的,门窗都被撬了。已经报警,刚才警察勘查过现场,现在做笔录……”
他还想说什么,就被那边的一位警察打断了:“喂,你是这里的保管员是吧?过来做一下笔录。”那警察冲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过去。
我从来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连跟最常见的交警也没说过话。对警察的感知最多来自于警匪片,里面的警察永远是正义的化身,要不英勇果敢,要不铁骨柔情(?);匪徒永远是邪恶的化身,要不奸猾猥琐,要不残忍贪婪。不过在看了《无间道》后,本尊对警察的印象就被颠覆了,发觉警察也可以是坏人,匪徒也可以是好人,后来看《我的老婆是大佬》,发现匪徒也有令人同情的一面,哇,乱套了……打住,打住,警察大叔要做笔录。
没有寒暄,也没有客套,那警察肃然开口:“你是昨天最后走的吧?说说最后是个什么情况。”
我看着那近黑色警服上的纽扣,脑子有点发懵,说:“我是最后走的。最后的情况跟平时一样。”视线上移到对方的下巴,上面有少许胡茬,好像是刚刚冒头出来的,也许这位警察大叔平时过于敬业而忽视了下巴上生机勃勃的杂草。的确,他的面皮有些下坠,也就是比较松弛。上了点年纪或是过于劳累的人会出现这种现象,当然后者通过足够的休息会恢复肌肤的弹性,而前者,必须通过勤奋的面部护理才能有所好转,所以说啊,岁月不饶人啊……肤色偏黑,毛孔粗大——大部分男人都这样,用上紧肤水可能会好一点,幸好没长痘痘,否则皮肤评分还要下降。有眼袋哦,好像装满了泪水,虽然我知道那里面实际上是装满了脂肪。没办法地说,沉重的眼袋就像给明眸上了一双枷锁,由里而外透出疲惫和老相来。眼珠上有明显的血丝,跟蜘蛛网似的,难道是昨晚没睡好?唔,警察这个职业确实很辛苦,不仅要对付小偷,强盗,劫匪,还要应付吵架,斗殴,赌博,扫黄打黑。要是水汪汪得跟二八姑娘一样,那才怪了……那满布血丝的眼珠猛地朝我一瞪:“你详细说说最后下班时的情景。”
我急忙下移视线到纽扣,避免与那双眼睛对视(不然我太有压力了),心说下班时不就是那样吗?不过在警察面前,我还是很柔顺地回答了他的提问,看着他在一个小本子上飞快地写着字,好像在开罚单。
背后突然起了毛毛的感觉,我不敢再转移视线,心说冷面腹黑男就在旁边呢,他现在是不是在想如何将我大卸八块?气压好低……我对警察说的话应该没有破绽吧?本来下班时就是一点异常都没有,说不定是那帮小偷早就踩过点。连银行那么保卫严密的地方都不能阻挡劫匪和杀人犯,何况这么一个普通的仓库……警察不会认为我在说谎吧?不会怀疑是监守自盗,里外勾结吧?那样也太奇怪了,选择老刘或是小吴最后下班的日子不是更好吗?我要不要像侦探柯南一样对警察说说本尊对案情的分析?其实看过那么多侦探小说和动漫,本尊的推理能力已经得到了相当的锻炼,推理个简单的偷鸡摸狗案件并不在话下。
然而,警察记了笔录之后就再也没正眼看我,而是跟冷着脸的苏泠川打了个招呼:“现场这边基本就没什么事了。我们现在要回所里,有什么消息再跟你们联系。”
“你们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不敢去看苏泠川,视线转向老刘和小吴。老刘脸色发白,两个眼眶下一圈青,他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似乎想掏出什么东西,掏了半天,只掏出了一只圆珠笔和几张纸片。他是不是想抽烟,以缓解突如其来的压力?没见过他抽烟,大概因为仓库禁烟吧,我也没见过小吴抽烟。后者现在站着不动,半垂着眼睛,神色严峻,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是不是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可看情况,目前最好保持肃然与沉默。说实话,谁都不愿发生这种事情吧?不知道是损失有多大,反正处罚是少不了。
“你们三个跟我过来一下。”
是苏泠川在叫我们。他刚跟来的另外几名公司的管理层人员说了半天话,继而脸色很不善地进了仓库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好像被一阵龙卷风袭击过。老刘的文件盒被抖了个底朝天,有些文件被堆在一旁,看得出刚刚被整理过。电脑显示器还在,主机却不翼而飞。小吴那边的小骷髅被粗暴地推倒在地,骨架完全散了。好多抽屉被抽开,里面的物品被胡乱丢到办公室的各处,花花绿绿,呈现一种异样的热闹——说是垃圾场也不为过。我看了看滚一桌的餐具和杯具,小心翼翼地跨过散在地上的文件,扶起自己的专用椅子,坐下听苏泠川的训示。
苏泠川坐在老刘的位置上,老刘坐在小吴的位置上——小吴?他不自在地站着,目光似乎盯住了老刘的桌子,尽管那里其实没啥好看的。
“你们也看到了是个什么样子。现在这种场面是公司所不想看到的。”
苏泠川的视线如有若无从在场的三个人脸上滑过,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接着,他收回视线,好像在看面前的显示屏。前臂支在桌面上,十指在唇边相扣,又像是在做祷告。
办公室里气氛低沉得吓人,下属们大气都不敢出,连膀大腰圆的小吴此刻都仿佛缩小了一圈。我则往后缩了缩,背部紧贴着椅子,全身肌肉都紧张起来,准备随时迎接老板可能的斥骂。
从来没有见过苏泠川打骂手下,更没听说过此类事件。我这时回忆起来,才发现富二代除了脸冷点,心黑点,手段阴点,其他的恶行倒是没有发现——不过已经够了!他扣我薪水和奖金,将我贬到这偏僻的仓库来已经很够了!现在还想咋样?我紧张地盯着那对好看的粉唇,耳朵竖起来,因为下一刻他很可能就要对我们进行宣判了。
会判我死刑吗?
心跳得好快……
他果然开口了:“鉴于这次失窃事件,我已经跟公司的几位高层商量过,董事会那边也打了招呼,在警方的结果出来之前,决定——”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将视线转向我。
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了……
“从分公司调一位得力人员过来仓库承担管理方面的工作,现在仓库的刘力强职位下调一级,吴运来职位不变。而文鸯,公司决定将你派往位于J市的分公司,至于具体职务,等你到了那里会再安排。”
什么?要调走我?要调我去J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