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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九、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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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情——晚月突然发现,忆然大概会成为那个能帮她分担不少事情的人。因为这好几日下来,所有晚月不能当即解决的事情,忆然都能很好地帮她处理掉。因为施晶晶不太方便露面,晚月不得不让忆然帮忙。可晚月的心烦也是由此而起,她总想不通自己为何还会有以前那样的心理,总忍不住想着去依靠忆然。难道两年多以前的事情还没能让她得到教训吗?
又说施晶晶这个人,本来就是个乐天的性子,若要她长时间去讨厌一个说不上得罪了她的人,恐怕是件挺为难的事情。所以她根本没有将自己对忆然说了那番莫名奇妙的话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想过忆然是否会记挂那事情。
这一天晚月说自己找那老鸨有事,午前不会回来。她刚出门没多久,施晶晶就跑去忆然那里,嚷着让想要再休息一下的忆然陪她练琴。
忆然本来在想陪施晶晶弹上两曲,可她脑中更多的是懒惰的念头,便连提也没提就罢了。她听施晶晶弹了两首,忽而开口道:“以前也有人教我弹过柳琴,只是我学了不足半月就放下了。”
“嗯?”施晶晶兴趣起来。“那你弹来我听听。”
忆然连忙推辞:“当初学的连鸡毛蒜皮都说不上,如今又已丢下三年有余,要我如何弹?”
“你也都看我、听我弹了无数回了,总是能回忆上一些的。”施晶晶邀着忆然,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琴塞进忆然手里,说:“你说学得不多,弹几个音总难不倒你吧。”
忆然有些尴尬,果然她是应付不来施晶晶的,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就像是武夫抬笔一样,她按着柳琴的琴弦,手指都越发不灵活了。
努力弹了弹,忆然还是摇头摆手,不好意思地将琴还了回去。“弹不了,弹不了。”
“哪有的话!”施晶晶抵着琴,没让忆然送回来。“我教你便是了,反正这一天没事情做,出去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施晶晶说的,出去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忆然用了低头垂眸来作回应。施晶晶,她对晚月想必并非那么单纯吧。自前几天她那么激动地对忆然说了那些话之后,忆然就把这种感觉记在心里了。晚月应该清楚施晶晶的这种心思,可她没提,应该是不想有什么发展的表现吧。
屋子里,施晶晶非要教忆然弹柳琴,忆然推辞不能,只好乖乖坐着,抱着那把精致的琴,听着施晶晶一点一点地讲解。
这把琴,忆然此时将它抱于怀中,不禁会将注意力放到了那蝶纹上去。施晶晶说了,这是晚月画的,晚月又说,那不过是从书上抄来的。不管是抄来,还是晚月自己画的,抹不掉的是那只“蝶”,青蝶的“蝶”。还有一开始晚月跳的那支舞,现在想来,竟是与青蝶当初跳的那一支有六七分地相似。忆然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非得是在晚月极痛苦的时候抓住她不放,那之后她才开始注意这些细小的事情。
忆然偷偷笑了起来,不过她有好好地将施晶晶说的话听进去。忆然虽不会弹柳琴,却是记得晚月当初教了她些什么,有些技巧,分明不是施晶晶说的这般。忆然提出疑问,施晶晶却说那是晚月教的,而晚月教她弹琴也是从未靠近过手把手地教什么,不过口头上说,不过她弹一遍给施晶晶听,给施晶晶看罢了。
原来如此……忆然暗自点头,她总算明白了为何施晶晶的琴由晚月亲自教,却不及晚月的原因了。
从未靠近过,这让忆然觉得有些高兴。她自己猜想着晚月的心思,不太确定,所以决定晚些时候要去确定一下。于是她与施晶晶争执,说是自己当初学的与她教的有出入,定说自己记得的是对的。施晶晶性子急,争不过忆然,便嚷着让忆然自己去问晚月。忆然必然会去问晚月的,她不过是让施晶晶将这话说出了口,免得施晶晶会好奇她为什么要去找晚月。
午后,晚月扇这手帕回来,脸颊都挂出了红晕。近来天气晴好,天自然热了起来,虽不至穿得太过单薄,却也能减了一些衣物。
那时候施晶晶在午睡,忆然拿了一把备用的柳琴在房里调试。可她不太在行,那一两个偶尔发出的奇怪声音,让冲完凉出来透气的晚月简直听不下去了。推门而入,晚月直皱着眉头走到忆然身边,一把按住所有琴弦说:“你可是要杀人了,弹出这么难听的调调来!”
“来得正好!”忆然见了晚月,顿时乐了。“教我弹琴吧。”
“这是唱哪出?”晚月疑惑,又有那么一丝丝纠结的悦意:“以前不是教过了?是你没学会啊!”
听晚月说话,看晚月的表情,忆然就冲晚月暧昧地笑道:“我以为你忘了呢!”
晚月自觉不对,忙收了表情。“你想学琴,晶晶教你便是,何必找我?”
“她哪能和你比,学了这么久,又练得那么勤,却才及你一半水准。”
“她只一半,你丝毫没有,足够教你了。”
忆然直摇头:“我虽丝毫没有,却也知道她学错了哪些。若我跟着学,岂非知错学错?”
“错?”晚月都快要忘记自己当初是为了防着施晶晶,所以故意乱教了几个地方。那几个地方竟然被忆然瞧出来了,可见忆然当时虽不爱弹柳琴,却将那些知识记得很牢。
忆然没问晚月为何要故意教错的东西给施晶晶,因为晚月答应了教忆然弹琴。那把琴先给了晚月调音,差不多了,晚月就自己一边示范,一边与忆然讲要如何去弹。
琴到忆然怀中,忆然只弹对了最初的几个音,后来错误百出,让晚月再次皱起了眉头。
“都是弹弦生音的东西,怎么你就对柳琴这般不在行?”
忆然羞红了脸,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总是觉得琴这般抱在怀里,不如放在案上方便,甚至是怕它一不小心就掉下地去了一样。
晚月无语极了,移步至忆然身后,双手从忆然身后环过,捉住忆然的手,带着她的指,或是抬起她手腕。“你还会与香云说,要注意手腕用力。这个也是同样的道理,用手指硬挑岂能发出动人的声音?”
忆然又试了一次,却还是没有晚月说的那种效果。她本就不是安心要学琴的,她的心思只在晚月。晚月见她心不在焉,有些恼,可还是耐着性子再贴身去教一次。只是这一次,忆然根本没看琴,而是缓缓转头,让视线由晚月的衣襟至了白皙的脖子,再至因为说话而不安生的下巴。最后她看到了晚月的双眼,看见那双眼中映着的柳琴忽然也变成了她。
“你倒是学不学了?”晚月板脸。
忆然莞尔道:“晶晶说,你教她弹琴的时候,从未靠近过去手把手地教。”
“那与这有何关联?”问罢,晚月倒是不好松手远离了,只好就着这样,假装柳琴的音不太准,才能松开忆然的手,去调试琴音。
忆然忽然扯住晚月的衣襟,让晚月不得不看着她。“怎会没关系?你从未手把手教过她,现在却离我这么近,是该说你太讨厌她,还是说我对你还是特别的?”
“真是可笑!”
“可笑的可是我?难道你不觉得用着能让自己不好过的方式去折磨别人,这才是最好笑的事情?”
“你倒是说说,我什么地方让你认为我不好过了?”晚月本想坚定地看着忆然,却还是忍不住撇开了眸。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所说的可笑是何事,或许并非指的忆然那一段话,而是她自己的闪躲。
晚月想让忆然松开她,她不想与忆然处在这样的距离下。忆然非但没有如她愿,反是将她拉得更近了。忆然红透脸,却是一副俏皮模样说了一句不成体统的话,她告诉晚月自己将要非礼她了。晚月若真是讨厌她,恨她,大可一把推开她。又或者是干脆讲出一个让她心服口服的理由,告诉她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
晚月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她只被动地让忆然接近,无限接近了。忆然能感觉出来她那不争气的逃避,那不争气到几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逃避。
忆然看见那双微抿的唇瓣在自己眼前,还是曾经的样子,忆然好像都能回忆起自己品尝到得甘甜。真是巴不得再次吻上眼前那双唇,如同以前一样,那是属于她的,就连那个人都是属于她的,只要她想要,只要她敢要。
自打晚月的双眸开始了不自然地转动,就不再敢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她竟然有些怕忆然了,害怕忆然对她的逼迫。
忆然是被娇养长大的,她若是想要什么,岂会因为一些困阻就随便放弃了?更何况她开始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把握,她也认为晚月的态度逐渐都软下来了。
因为晚月并未强硬拒绝,忆然便以为一切都会这样发展下去了。她以为自己将再得到一个吻,哪怕不算甜美,她也是得到了。就在距离不断缩小了,忆然即将吻到了,已经不禁雀跃之时,晚月突然说话了。
那句话刚从晚月口中说出,忆然立时觉得自己耳鸣了。她不再继续自己那算是此时的一种欲望的事情,她甚至浑身都僵硬了。那句话她哪里敢问第二遍,她听得清楚到不能再清楚。晚月毫不含糊地说的,忆然是皇后,已经是皇帝的人了。
“呵呵……”忆然懵得只有傻笑,终于松手还了晚月自由。她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她和晚月的距离也都拉开了。她很想开玩笑的,却只是道出:“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并非你说的类似于我为了做皇后就硬让你先嫁人这样的事情。我想也是啊,你明知道我也是被迫无奈,就算你怪我不够努力,不够坚持,就算你记恨着那事情,那也不会是最主要的原因的!”
忆然吸了一口气,随着双手就只能顾着掩面了。大致就是一呼一吸的时间,晚月看不见那双手下的表情,可她能感觉到的是,她说的话真真是伤到忆然了。
晚月想说些什么,可忆然放下双手之后便对她笑了。忆然说施晶晶大概快醒了,若是被施晶晶发现她们俩这么处在一起,定会生出一些误会来,那样对晚月不好,所以忆然不打算再留晚月。
忆然不是不想告诉晚月她跟皇帝并无夫妻之实,她是太不能接受,晚月介意的竟然是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是觉得晚月不该介意,却也因为晚月的这种想法而生气了。她觉得晚月出身青楼,应该懂得身在这男尊女卑的大环境下的一个女子,是要有多少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
想了想,忆然又觉得自己难过的好像不是这些,她难过的是,自己分明冰清玉洁,却硬是被晚月给误会了。可这也说不上是全部,大概是许多许多事情纠结到了一起,所以忆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反正听了晚月一句话,换了无数理都理不清楚的难受。
在屋子里,忆然克制不住自己听到那句话之后的心痛和气愤,她确实不想再与晚月交谈,怕自己突然就开始语无伦次了,她甚至不想看见晚月。晚月杵在那里犹豫是否要离开,忆然却等不起。既然晚月不走,干脆忆然自己离开了。
看着忆然的反应,晚月真是哭笑不得。明明,明明接受不了这事情的人是她,怎么现在倒像是忆然像受了伤害?可归到最后,晚月还是极后悔自己说了那句话,哪有女子受得了别人以这样的理由去拒绝和她在一起?更何况,晚月自己还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