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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1
      “好漂亮呢!”刚用他特有的嗓音,看着涂成紫色的指甲说,“嗯,这边还可以涂红色的,嗯……好漂亮呐……”
      我则坐在距离他五步之遥的位置上,在F1杂志的边缘偷窥着,看他涂指甲油时认真严肃的样子,以及不自觉翘起来的富士山嘴唇,还有微微的、满足的笑容。
      把刚从老家带回东京已经1个月了,他看起来似乎坦率了许多,不再为了工作上的种种勉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会直接说出来,也不会为了迁就KINKI KIDS的形象,打扮成他不喜欢的样子。
      “我要做真正的堂本刚,而不是由偶像设计组设计出一个杰尼斯娃娃。”从奈良回来,他这样对事务所的高层说。
      于是第二天,事务所就决定了他的SOLO,并且推掉了早已经答应的电视剧的演出。在我为新一季的SHOCK忙碌的时候,刚也全心地投入到音乐创作中去,甚至拾起了多年没有碰过的钢琴,“写歌的话果然还是要用钢琴呢!”他这样对太一说。
      他并没有向我请教钢琴,而是太一前辈。
      因为有了醉心于音乐,甚至开始脱离KINKI KIDS的刚,两个人的FANS正在大量流失中。网络上流言四起,解散的声音已经不仅仅来自媒体的揣测。于是我们都开始尽量少去杰尼斯网页留言,这样就可以避免接触网络。
      逃避,我们都在逃避着一些可能会发生,但似乎永远也不想要它发生的事情。

      “堂本先生。”STAFF在叫我们,“制作会议。”
      我立刻站起来跟上STAFF的脚步,刚则慢吞吞地跟在我后面五步的距离,使劲地看着他的指甲。
      因为是我们经常来上的节目,制作人早写好了节目流程请我们看——杰尼斯的特权,流程里面,什么时候开玩笑,开怎样的玩笑,需要我们怎样的反应写得一丝不苟。在这个圈子久了,我觉得自己好像牵线木偶……杰尼斯娃娃,多么恰当的称谓。
      但我还是用心地看流程。刚现在极少在制作会议上发言,我同意的事情他即使不喜欢也从不反对。所以,掌控节目的节奏和细节我必须比从前更加用心。
      “这里还是不要了。”我指着流程上的第七条说,“我们都不是少年了,这种玩笑还是不开的好。”
      刚凑过来看看我指着的地方,FUFU地笑着说:“还搞这一套啊,拉手啊拥抱什么的。老土!”
      制作人神色紧张,和主持人探讨起来。我则看着刚从口袋里掏胃药,连水都不喝就静静地吞了下去。
      从奈良回来之后,刚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他不再向过去一样乱吃药,定期去做心理辅导,甚至开始积极地减肥。我们两个像是努力地要甩掉过去,那些无法抹去的阴影。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地点了根烟,在原本不准抽烟的办公室吸起来。看见刚拿着药瓶,我就忍不住要吸烟……好像在陪伴他。
      “我也要。”刚把涂了紫色指甲油的手指伸到我的面前,从我的指尖拿走了烟,放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还给我。“FAN们看见,会尖叫吧。”他笑着对制作人说。
      我的鼻端闻不到刚的味道,而是散不去的指甲油的味道。
      刚学会了抽烟。我不知道他是早就开始抽了,还是最近才开始的。他连牌子都不挑,抽烟对于他好像是一种兴奋剂,在他缺少勇气的时候,他就会点燃一支。事务所严厉地警告我们,绝对不能让歌迷知道我们吸烟。
      节目录制的不太顺利,因为修改了流程的缘故,主持人有点埋怨,敲我头的时候,加重了力道,打得很痛。但是我们还是录完了节目,在冷冰冰的“辛苦了”的声音里,离开了电视台。
      “今天不录广播,去吃烧肉吧,我请。”在换衣服的间歇,刚忽然说。
      对于难得的邀请,我惊讶地看着他。他耸耸肩,把渔夫帽扣到我的头上,“不过要你开车,因为我把车借给准一了。”
      在外面两个人单独吃饭,变成了难得的奢侈,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家在地下室的隐蔽的店,我把渔夫帽压得更低,刚则把大半个脸都藏在围巾里面,然后带上反光的墨镜。我们好像两个在外面永远都像贼一样躲避着人群的目光。
      我对于食物没有什么奢求,但是看见刚津津有味的样子,也觉得食欲大开。
      “其实我想和你聊聊。”刚给我斟了一杯烧酒,垂下眼睛说。
      “嗯……”我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开始去口袋里摸烟,然后看着火色忽明忽暗的烟头。
      “我们好像有10年没有好好聊过,我开始不懂光一,光一也不了解我了呢!”刚嗤笑着,又抢走了我的烟,我只好燃上另外一根。“所谓的双人组合,果然是微妙的。”他说。
      “是啊!”我看着一段烟灰抖落,然后散开来消失在空气里,“我们都长大了。东山哥不是说,男孩喜欢向人倾诉,男人总是要保守秘密。”
      FUFU……刚用没有拿烟的手捂着嘴笑,然后消失在一声叹息里……“光一,你说过,你和我一起的时间已经慢慢超过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了,那你说我们算什么呢?相方?朋友?还是……”
      “嗯……”我把烟狠狠地拧熄在烟灰缸里,然后一口把酒喝干,才说:“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刚茶色的眼眸流转着,在我脸上一扫而过。又给我倒了一杯酒:“这么说太冷酷了,至少是拍档吧,你答应我妈妈照顾我吧。最熟悉的陌生人呐……昨天我在电视台看见泷泽和翼,好像看见我们小时候。”
      我想起了泷与翼,事务所的第二对双人组合。奇妙的是,翼和刚非常要好,而泷泽则成了我唯一可以交往的后辈,“你有好好教他们吗?”我随意地问。
      但刚的眼睛立刻停留在我眼睛上,一瞬间他眼里从未有过的坚定让我不能移开眼神,这双总是水汪汪的、顺从而纯真的眼睛,放射出男人才有的坚定的光芒——甚至冷酷!
      “我让他们离彼此远一点儿!”刚冷冷地说,然后审视着我,才清晰而坚定地说,“所以,老头已经答应我,下周开始SOLO CON了。”

      2

      从电台走出来,夜风蚀骨的冰冷,连点烟的手也抖起来,索性丢回烟盒,我爬上车,拿出电话,想也不想,播给长濑。
      “对不起啊小光,我在约会呐!”长濑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我早知道他在约会,只是想听听他爽朗的声音,仿佛能趋散我的寂寞。
      看了看电话上的时间,才晚上11点。我没有早睡的习惯,自从SHOCK演出季节结束后,生活似乎变得闲散了一些……现在我只需要做堂本光一的工作,因为KINKI KIDS的另外一人在当他的堂本刚。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短信传进来:
      我正在名古屋哦,似乎有很多回忆,还去了那家医院,谢了那个医生,他说我恢复不错,还拜托我向你问好,让你少抽点烟。——堂本刚。
      结尾的地方,还画了可爱的图案。我反复看了三次,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回,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SOLO CON的刚,如鱼得水,变得开朗。虽然事务所每天都收到无数歌迷寄来的抗议信件,他居然能一笑置之,还对景子女士嬉皮笑脸地说:“总得有人第一个吃螃蟹。”我们的歌迷又开始流矢,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人单独的歌迷,KINKI KIDS的论坛缩减了,堂本光一和堂本刚的论坛却增加了。歌迷不再叫我们KINKI,而是单独叫我们的名字。我也开始习惯右边没人的日子,习惯听不到吉他声音的乐屋。
      “嗡——”电话又震动起来,掏出来看,居然是泷泽。
      “前辈,工作结束的话,一起去吃秘密的纳豆拉面吧。”泷泽用清朗带笑的声音说。

      不知道泷泽怎么找到这样的店,隐蔽在热闹的鸭寮街,店里都是年逾半百的老人。我进去的时候,看见像太阳一般耀眼的泷泽坐在最里面的桌子,在一群老人中向我招手。
      “哈哈,这里不错吧。”他说,然后为我布置餐具,“是翼告诉我的,在这里谁也认不出我们。”
      提起了翼,我忽然想起刚说的话。但我只是冲泷泽一笑,这个清秀的少年,也开始变成男人,唇边有没刮去的胡渣。我喜欢泷泽,因为他有我的影子,为了工作不顾一切的神情,我总觉得像在照一面镜子,里面有优秀的我,也有龌龊的我。但是泷泽不同,无论他做什么,你都可以接受,他是天生注定要做这一行的人,不但能聚拢所有人的目光,也可以对任何人都关切、得体。他在事务所、电视台、媒体上都有不错的人缘,却丝毫也没有持宠而骄的态度,除了坚持要组成泷与翼双人组的任性。
      “前辈很累吧,我不应该这么晚找您出来。”虽然用了敬语,但泷泽直视我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心灵。
      “不,我在想你的事。”我说,看见他兴奋地眼神,我不仅笑了,“我在想泷与翼……事务所成立以来只有我们两组双人组吧,而我又和你在这里吃饭,觉得挺有趣的。”
      不知道泷泽听懂没有,但他还是笑着点头,然后给我倒酒。随手又摸出一包烟,和我一样的牌子。
      “你也抽烟?”我有点惊讶地问。
      “啊!没多少。”他说,但点烟的手势却意外成熟,然后又递给我一根,“光一前辈和……刚前辈不是也抽吗?”
      “你怎么知道刚抽烟?”我随口问。
      “他在CON上边唱歌边抽,酷!”泷泽敲了敲打火机。
      什么?我露出惊讶的神情,看着泷泽。
      “前辈不知道吗?刚前辈的SOLO CON,唱光一前辈的歌时,居然拿着烟出来。我今天早晨在事务所,看见他们拍摄的素材。”
      拉面正好端上来,泷泽呼啦呼啦地吃着,我却食难下咽。刚为什么要这么做?冒天下之大不违,冒着被事务所惩罚的危险……他为什么要公开这样的事情……抽烟也许只是小事,但他为什么不珍惜自己十几年来建立的形象?
      吃过了饭,我送没有开车的泷泽回家。泷泽一直很沉默,快到住所的时候,他忽然说:“刚前辈警告翼不要靠近我,您知道吗?”
      “嗯!”我点头,然后调整车子的速度,在夜色中缓缓滑行。
      “哼!”泷泽嗤笑一声,表情完全不符年龄的成熟,“难道是怕分开的时候难过吗?所谓的双人组合,最终都是要拜拜吧!他掰开我和翼友谊的程度,甚至都快超过他一直为离开事务所所做的努力了。”
      “嘀——————————————————”我一脚急刹车,身体狠狠地撞在方向盘上,但连疼痛都感觉不到,泷泽在我的眼里开始打转,变得雾气朦朦。
      “我觉得应该早点告诉前辈您,至少到分别的那天不要那么难过。”泷泽拉开车门,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我连去关门的力气都没有,长久地回荡着泷泽的话,和刚男人般坚毅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堂本光一,你真是个大傻瓜!!!”我冲着夜空撕心裂肺地喊,久久无法停歇……

      3

      刚的SOLO CON结束在一片赞扬声中。这场SOLO CON虽然并没有得到KINKI KIDS那样的上座率,但是却树立了刚作为音乐人的形象。当他回到事务所,回到KINKI KIDS的身份,回到我身边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改变。从前那个在综艺节目中滔滔不绝,常常逗人发笑的刚开始在节目中长时间精神涣散,言词敷衍。他也不再认真地准备综艺节目,而是把这些工作推给了我。
      “刚,你上一场表现的很差。”菊地先生说。作为《堂本兄弟》的制作人,和我们合作了10年的菊地先生,很少这么严肃的批评我们。“即使你再疲倦,也要对得起为了看你们熬夜早起的观众。”菊地先生把手里的流程丢刚的面前。
      刚懒洋洋地笑笑,说“好”!然后漫不经心地看着桌子上的流程。菊地先生摇摇头,走出了他的乐屋。看见正在门口发呆的我,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辛苦你了。”
      我很辛苦!是的,我很辛苦!!我看着房间里又把节目流程丢在一边去拨吉他的刚,几乎想大声吼叫、放声痛哭。“所谓的KINKI KIDS,百分之七十是堂本光一!”网络上的留言,不断在我脑中盘旋。
      我走进刚的乐屋,反手锁上门,他在锁门声中抬头,疑惑地看着我,然后露出一点恐惧的神情。
      我知道现在我的表情一定像野兽,但是我无法再忍耐。原来,这世界上的任何辛苦劳累,也比不上保守秘密。
      “你对KINKI KIDS,已经厌倦透了吧。”即使心再疼,我的声音依然冰冷。
      刚皱皱眉,然后撇撇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弹吉他,声音小得仿佛不想让我听见,他说:“所谓厌倦,不是你我决定的,是要听这个时代的。”
      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像利刃,深深地刺进我并不柔软的心里,钝痛蔓延到每个毛孔里,仿佛能听到像玻璃一样破碎的声音。“时代?所谓的时代决定的,你指得是什么?”我尖锐地问。
      “呵呵~”刚淡淡地笑了,然后把头埋在越来越长的头发里,嘟囔着说:“光一,越来越听不动我的话了呢。”
      我长时间注视着他,他却依然不肯抬头看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我对他说:“刚,如果你厌倦我了,你就去追去你的自由,你走吧。”
      他忽地抬起头,声音抖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进这行将近10年,第一次给节目开了天窗,而且是我自己的节目。但是我和刚的状态已经无法继续录制,菊地先生责备的眼神,令我离开电视台的时候,连一句抱歉也不敢开口。我所构建的最最简单的世界里小小的快乐,随着刚毫不珍惜的态度消失殆尽。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即使不开口,依然对对方有所眷恋。我的手还记得我在奈良他的家里、他的房间拥抱他时的温度,我的耳朵还记得他说的那句“我永远都离不开光一”的声音……可是原来我错了。这些温柔的话语刚之所以说不出口,不是像我一样羞却,而是他根本没有这些温柔……他对我毫不眷恋,他已经忘记了少年时我们相拥而眠、相依为命的日子,也轻易地抹煞了我们之间10年的牵绊。
      躲在车里,我的烟一支接着一支,密封的车子烟雾缭绕,令我原本就疲惫的眼睛疼得张不开。但我却哭不出泪来,我仿佛用尽全心去拒绝着悲伤,拒绝为那个对我毫无眷恋的人悲伤。
      手机的声音打扰了我的思绪,我把车窗摇下一条缝,驱散烟雾,然后拿起电话。
      “光一,是我。”
      我熟悉的粘粘的声音,却低沉起来。
      “光一,对不起。”刚有了些许鼻音,他也在悲伤吗?
      “对不起,光一,对不起……”在一声模糊的抽泣中,电话突然就挂断了。我发现自己开始莫名其妙地流泪,无论我怎么控制,泪水就是一直、一直、一直地往下流,有生以来第一次尽情地哭泣。我看见我的泪滴在方向盘上,然后又顺着方向盘流到CD架上,那里摆着KINKI KIDS的CD,已经被我的泪淹没。

      4

      我终于明白,无论我做什么努力,也无法撼动刚想离去的决心。我看见他几乎半公开地去接触其他事务所,然后以极度认真的神情比对这些事务所开给他的条件。对于这一切,我只能装傻,还要一次一次去节目里,说那句充满了讽刺的“KINKI KIDS FOREVER”,每次说完,我都几乎忍不住要呕吐。现在的我,不再敢赴事务所朋友的约,我怕他们问起刚的事情,也害怕他们透露任何我不想知道的刚的消息给我。
      和刚共同住持的电视台、电台的节目,除了在镜头、话筒前,我们都把对方当成透明。即使在镜头前,我们也努力不往对方的方向看去。我的头不再朝右面转,我怕我看见那里的人,会忍不住说出冷酷或伤感的话。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刚能静悄悄地离开,连道别都不要。
      还好新一季的SHOCK即将公映,我可以尽量少地接触他,全心投入到我个人的事业中去。

      刚高调地逃离事务所的行为,终于东窗事发。在一个冬日的清晨,我们被叫到高层会议上,当着所有高层的面,社长要我们的解释。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向都不会主导任何谈话的刚,却率先开了口。像刚出道的我们一样,刚对事务所的高层没有一丝恐惧,他的声音节奏都没有一丝紊乱。“和光一没有关系,这是我一个人任性决定的。”他说,“因为我觉得我已经不能适应事务所的环境,即使留下来,也无法给事务所带来任何效益了。”
      一向疼爱刚的景子女士,此时的脸色阴沉的可怖,她把手里的资料摔在桌子上,尖锐地说:“我可以当这是你申请加薪的手段吗?”
      “当然不是。”刚立刻说,但他的眼睛却不敢直视景子女士,而是茫然地盯着不知名的地方,右手抚摸着左手的饰品——我忽然想起这个地方曾经致命的伤疤。“我希望的,是自由!”刚缓缓地说。
      “你当然可以自由。”社长忽然开口了,依然的深沉和慢条斯理,“我从来不挽留任何想离开我的人。但是你对我来说,不是堂本刚,而是KINKI KIDS双人组的一员。双人组和别的组合不同,一个走了,组合就名存实亡。所以,只要你跟我开口,你就可以得到自由,而且,我还能让光一也和你一样自由。”
      我忽然抬起头,看着社长……他的话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但是却让人无法反驳。
      刚也傻眼了,不同于他刚刚进入会议室的自信,他连话都说不出,僵硬地看着我,眼里复杂地流转着黯淡的茶色。
      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的东山前辈忽然站了起来,对我说:“光一,你和我出来。”不理会我的反抗,他硬把我拉出了会议室。
      在关闭的大门外,东山递给我一支点燃的烟,然后说:“你不要留在那里,刚不想让你看见狼狈的样子。”
      “东山哥……”我看见自己的手在止不住的抖动,“我和刚,我和刚认识了10年,连一次拌嘴都没有过,但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
      东山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嘴边露出无奈的笑容:“因为你们的感情开始变质,虽然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变化,但你们对彼此的感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朋友了。”
      我品味着东山前辈的话,两个男人在长长的、安静的走廊里,只能用香烟来麻痹。
      刚的逃亡以失败告终,事务所以我做要挟,留住了他。于是我再也不敢面对刚,他眼里的纯真的光彩也随之消失了。我们的关系仿佛回到了原点,沉默、冷淡、客气……我们手指系着的线,让我们都无法去想去的地方,即使背对着背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还是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在身后迸发出悲伤的空气。
      在东山前辈的坚持下,KINKI KIDS并没有被雪藏,但我们的薪水被抽掉了一成,作为最直接的惩罚。

      5

      “光一前辈!”舞台剧排练告一段落,翼突然叫住了我。虽然一起登台,但是害羞的翼很少主动和我讲话。
      “我能不能请光一前辈喝一杯?”一句简单的问句,几乎耗尽了翼所有的力气。我看见他的脸红到了耳根,眼睛垂直盯着我的鞋子,不禁笑了起来。这样的翼,我怎么忍心拒绝。
      第一次和翼单独出门,他对挑选店却很有心得。虽然翼是刚的朋友,虽然是我事业上的合作伙伴,但和我总是有一点距离。他看起来不知和我说什么,埋头吃着食物。事务所很多晚辈都对我心存恐惧,因为录影之外,我永远冷着一张脸,并非我本性冷酷,而是因为我的心不想再次受伤。10年前我曾经热络的、全心地关心着一个人,与他分享生命中一切的喜怒哀乐,10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他想的,只是离开我。
      “光一前辈?”翼发现了我在发呆,于是小心地唤醒我。
      “嗯?”我看着翼,“为什么会请我吃饭?”
      翼微微地笑了起来,羞涩的表情像极了刚……想到刚,我的心里忽然疼了一下,于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光一前辈慢点喝,这里的酒是很醉人的。”翼说。
      我不在乎地笑笑:“我的酒量好得很,曾经有3个月,我靠酒活着。你没听泷泽说过吗?伏特加我能喝下1瓶。”
      “啊,我没听泷泽说。”翼认真地回答我的话,让我又笑了起来,“嗯……其实最近泷泽很少约我了。”翼叹气。
      “是我们的坏影响吧。”我又喝下一杯酒,才说,“我们两个不是好前辈呐,总是事故不断。不过所谓的双人组合,还是不要太接近的好……留给自己空间,免得被对方同化。到底是工作伙伴,不是夫妇来的。”我边说边调侃着,笑了起来。
      翼却认真地看着我,点着头。然后闷头抿着酒。他的欲言又止令我非常好奇,于是我鼓励他说:“即使不是工作上面的事,和我讲也没关系的。”
      翼的手指不断摩擦着酒杯的边缘,好半天才怯懦的、低声地说:“我是为了刚前辈。”

      车子停在涩谷的一隅,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点,有一幢高级住宅,里面住过无数心怀梦想的少年。在成年之前,他们会离开这幢住宅,奔向自己的世界。他们中有的人实现了梦想,有的人被残酷的淘汰。但无论如何,在这幢住宅中少年的回忆,注定要影响一生。这幢住宅,就是杰尼斯事务所培养偶像的地方,是JR的宿舍。
      我和刚曾经在这里度过了5年的时光。抽出烟,我在袅袅烟雾中看着这幢房子,它曾经埋葬了我童年的纯真、培育了我少年的野心,这里面有太多难以忘记的回忆,欢笑、泪水、争执和相依为命,我在这幢房子里所有的回忆,都系着一个名字——堂本刚。

      “现在所有人都在怪刚前辈吧。”翼温柔声音似乎能安抚人的情绪,他斟满了我的酒杯,缓缓地说,“连我也怪过。我也是双人组合,明白双人组合中,如果只靠一个人支持是多么辛苦,看见光一前辈这么努力的工作,更觉得刚前辈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在刚前辈的SOLO CON开始之前,我们吃过一次饭,他把他要SOLO的决定告诉我,我很生气。但是刚前辈却跟我说,这不是他个人的意愿,而是时代决定的。”

      嘴边不知不觉地挂上了苦笑,我用没有拿烟的手端起从饭店拿出的酒。我和刚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我们都太不懂得表达情感,不喜欢讲话也不善于交往,我们之间的误会像冬日的雪,越积越厚,无法消融。

      翼的话再次在脑中浮现:“我没办法接受刚前辈这样的话,我觉得他是在推卸责任。之后他说,KINKI已经不是KIDS的年纪了,成年人应该考虑得更多。刚前辈说自己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人,看到光一前辈这么努力地实现自己的理想,觉得很惭愧。尤其这次从奈良回来,更觉得KINKI的身份对光一前辈来说是一种拖累,他说如果他自己能独立了,光一前辈就不用再被KINKI的身份牢牢得栓住,不用再分心照顾他了,会有更多空间、更好的发展。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决定的事情。”从没有听过翼说这么多话的我,瞠目结舌。从没想过刚会考虑得这么沉重……或者说我从没想过在这个年代、这个圈子,会有这样一个人,全心地为别人考虑,几乎可以幻想刚的肩膀上长出的纯白的翅膀,淹没了我的市侩。翼的话却没有说完,他继续说,“我们都是在演艺圈长大的,不择手段地出人头地对我们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吧。刚前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很吃惊。我和泷泽也有摆脱不了的牵绊,当年我们为了争取组成双人组合和事务所纠缠,耽误了出道的时间,所以都没有达到我们本能达到的高度。但是我们都不后悔。与其说是在为对方考虑,不如说……”翼的脸红了,他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才说,“所以我想,刚前辈之所以会这么想,绝对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就像泷泽说的,所谓的双人组合,总是要面对一些感情上的困惑。”

      6

      夜慢慢的深了,我摇上车窗。也许是酒喝得太多,头脑昏沉沉的。今夜的东京仿佛特别宁静,街头还有星星点点不肯分离的情侣,一双双经过我的车子。他们脸上幸福的笑容刺进我的心里,疼得痕迹深深浅浅。
      不想回家,我以最缓慢的速度在东京街头行驶,连目标也没有。这个圈子会令人越来越寂寞,没有时间也没有朋友,慢慢的甚至连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胡思乱想着,车子开到了有些陌生的街道。无意识地停下来,我抬头看着面前的大楼,4楼的灯已经熄灭了,原来已经过了0时,那个习惯早睡的人已经进入梦乡了吧……我们合宿的时候,他还埋怨过我的晚睡。现在分开了,离开了我这个罗索的老头子,他一定能遂心所欲的吃、随心所欲地睡了吧。
      把帽子压得更低,裹了裹大衣,我走进这幢大楼。
      刚头发乱翘、胡子拉碴地拉开了门,满脸的睡意和不满,在看见我的瞬间都变成了惊诧的表情。
      “我想和你聊聊。”我拉了拉帽子,边说边把他推进房间,在进入房间的时候,乓地锁上了大门。
      我的动作吓到了刚,他连退了四五步,背紧紧地靠着墙,手指绕着窗帘,显得不知所措。
      我把帽子摘下来,环视着这个我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家。和我空荡荡的家不同,刚的家摆放了许多东西,虽然凌乱却很温馨。刚的吉他陈列在房间的角落,旁边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奖杯,还有堆积如山的CD。我的对面是门没来得及关闭的卧室,可以看到刚掀开的被窝,和他蓝色的小狗睡衣一样的颜色。房间里没有充斥了乐屋的指甲油味,而是满满的刚的味道,被我惊醒的刚的爱子健次郎贴在我的脚边,使劲地嗅着。这种被我遗忘很久的家的气息感染了我,温暖的几乎令我流泪。
      比起和我热络的健次郎,刚更像一只小狗,他戒备的看着我,仿佛随时准备出击或者逃跑。
      我笑笑,在红色的沙发上舒服地坐下,随手把健次郎抱在怀里。被宠溺到极点的小健立刻就伸出舌头舔我的嘴唇。有些洁癖的我推着它的头,看它在我手里挣扎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你来干嘛?”刚结结巴巴地问,声音如蚊。
      我看着刚又开始不知所措地摸头发,摸嘴唇,于是坏心地问:“我是客人吧,连茶都没有吗?”
      刚如释重负地逃到厨房。刚家里的客厅看不见厨房里面的情景,我把小健放在地上,轻轻地走到厨房门口。刚背对着我翻出冰箱里的可乐,然后把所有的冰块倒在杯子里,才开始添加可乐——这么熟悉我生活习性的,可能只有刚。
      他回头时,正对上了我的眼睛。不习惯与人对视的我们,第一次像竞争一样用力看着对方的眼睛,这双茶色的眼眸像漩涡一样吸引着我,我甚至在里面看见了的影子,一样的头发凌乱,满脸困惑。
      刚先避开了眼神,他把水杯放在台子上,嘀咕着:“好冰。”
      顺着他放杯子的手,我看见了台子上的药箱。里面除了我熟悉的胃药,还有一些写着英文名字的药品,药品上的字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冲动,一把抱住了刚想去掩饰药箱的身体。这具柔软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颤抖着。
      “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坦率地面对对方呢?刚……你不累吗?”
      刚的手刚刚碰到我的背,却又像触电一样移开,他掰着我的手臂,说:“放开我光一,你喝醉了。”

      7

      刚不肯把可乐给我,他烧了一壶热茶摆在客厅。和小健依偎着坐在我对面的地板上,像一窝小狗。
      “你到底有什么事嘛?”刚打起了哈欠。
      “我今晚……哦,不,昨晚!和翼一起吃了个饭,听到了很多好玩的事。”我握着茶杯,手心里温暖起来。
      刚垂下眼帘,用手梳理着小健的毛,低声说:“哦……”
      我在手心里转着茶杯,说:“翼跟我说,凡是双人组合,都要有感情上的困扰。你有吗?”
      咬了咬嘴唇,刚一口接一口地喝茶,然后摇头。
      “可是我有。”我说。
      “我可没什么恋爱经验,帮不上你。”刚说。
      我放下茶杯,用手扳起刚越垂越低的头,直视他的眼睛说:“你为什么一直要逃避我?!我们这种相互折磨,到底要到哪一天?!”
      刚被我突然的狂暴惊吓到了,他左右晃头企图摆脱我捏住他下巴的手,然后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不能忤逆时代的要求。一但逾越了时代画下的界限,必然要被谴责……”
      那张富士山形的嘴在我面前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听不懂的话,刚水汪汪的眼睛在我眼里晃动起来,我的脑筋忽然就一片空白,我只记得跨过了茶几,和刚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眼睛从恐惧转换到难以置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我才发现自己正吻在这张唇上,这张我相处了10年的唇。
      刚的嘴唇不似女人一样柔软,他蕴涵着一点点柔韧的力度。他的眼睛惊讶的张大在距离我眼睛不到2厘米的地方,浅浅的茶色几乎将我包围。这个吻和少年时代那个吻一样轻柔克制,不同的是这个吻包含的,是一些终于被我冲破的感情。刚真的被我吓到了,他连挣扎都忘记,任凭我的嘴唇碰在他的嘴唇上,虽然只是碰触,但所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彗星撞地球,我们之间那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终于征服在我的这个吻中。
      “唔——”刚开始挣扎,很容易地推开了我松松的怀抱,捂着嘴唇一直退后到墙角,然后才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不是女人,不是你喝醉酒用以发泄欲望的女人。”
      “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女人,刚,这点酒是无法让我喝醉的。”我留恋地看着刚紧紧捂住的嘴唇,“我只是不逃避了,虽然我是个胆小鬼,但是,刚,我要说,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刚没有说话,他长久地注视着我,清澈的眼睛仿佛要看穿我的身体,透视我的心灵。但这次我没有逃避,我真希望他能看透我的心。但是他的沉默开始让我失去自信,为什么刚不肯回答我?
      “如果你说恶心的话,我立刻就走。以后我们还是相方。”犹豫地说着,我凝视着这双茶色的眼睛,里面迷迷茫茫的,写满了我猜不出来的意思。刚继续沉默,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大家的意思,我关心则乱,把友情和爱情混淆了。我超过了事务所规定的“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界限,在彼岸的时候,也许刚并没有想要跟上我的脚步。
      “对不起……”在刚沉默了15分钟以后,我的心冰冷了,拿起沙发上的帽子重新扣到头上。我转身朝大门走去……我们10年以上的关系,已经毁在这一个晚上了。
      就在我的手指要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忽然刚怯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光一,你真的肯为了这么没用的我,不惜与时代对抗吗?”
      我猛然回头,看见刚抱着身体坐在墙角看着我,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光一,我会变成你的负担。我还是因紧张而胃痛,我还是凡事负面思考,我还是时时情绪低落,我还是不懂如何交际……我也许还会跑回奈良,光一又要放下工作来找我;我也许还会离开事务所,光一又会被我牵连受到惩罚;我也许还会病发,光一又会被我连累停掉工作还要担心我的健康……光一,我是个没用的人,我除了麻烦,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摘掉帽子,重新回到温暖的房间,在刚的对面蹲下,然后以最轻柔的手势把他拥入怀中:“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堂本刚,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堂本刚,他终究是无法取代的。我就是喜欢这个堂本刚,喜欢、喜欢、喜欢!”
      刚的手不确定的环绕着我的背,然后慢慢地从松到紧,甚至整个人都埋在我的怀里。我听见他的声音在我的胸口闷闷地发出:
      “光一,你这句喜欢,我已经等了5年。”

      后记:
      大家的回帖我都认真看过了,谢谢啦~~~
      本不想写后记,可是看了大家的回帖想说一些话……虽然以光一的角度写了这个文,但是我却是KKL派的,很难得的,没有偏向哪一个,我常说,KK在一起他们就是我的偶像,分开了我就不认识他们= =
      很多人都溺爱着刚,觉得刚就是那种需要溺爱的人,但是有时我却心疼着光一,因为大家都觉得光一应该充当坚强的角色,安慰相方,安慰FANS,努力工作,承担责任……连光一自己都说,假如节目噱头不好笑,即使是刚的责任,挨骂的也是自己。这样的光一我觉得很可怜……看着他已经渐渐的把这种事情变成习惯,更觉得可怜……所以我坚持用光一角度写文章——也许很难,因为光一给人感觉不会有这么的复杂的内心——但是我坚持着,为了那个在舞台上博命演出、在生活中迷失自己的男人……
      回到文章。也许是做着靠近娱乐圈的工作,在我这个作者眼里,刚和光一绝对不可能像大家在荧幕上看到的那么纯真~已经在娱乐圈打滚了10多年,不可能纤尘不染的~光一很世故,这个世故没有贬意,只是说他对一些事情看得很清楚。光一不迷惑,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也愿意为这个目标付出一些东西。但是相对来讲,刚比较梦幻,他沾染了音乐人、或者说是艺术家的习气,他并非不懂世俗,只是不愿意向世俗的一些东西低头,所以刚一直都迷惑着,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却不愿意为目标付出自己不想付出的东西。
      可能是对娱乐圈看得太清楚,两个人都摆出了不许别人靠近的姿势,他们的肢体语言好像一直在说:请不要靠近我!虽然如此,两人之间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映,像两只冬天取暖的刺猬,又想靠近又习惯拒绝……
      在群里和朋友讨论KK,说两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我觉得那八个字很恰当: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相处了10年的人,起码会有点牵绊,又被公司定下了这样的路线,在最情窦初开的年纪有过一个吻……所有的这些,都对两个人造成了一种困惑。KK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像身边有女人的样子,说刚或者光一是HOMO,也比较容易相信和接受。但是如果说他们是恋人,也不是很容易相信……刻意地在私生活中保持距离,KK也在害怕有那么一天吧……
      所以我才写同人文,把我知道的一些事情以自己的想象写出来,最低限度让他们在我的文章中找到幸福……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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