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珠穆朗朗

2、第一次见。

　　[ 第一次相见，记忆深刻她绿色的唇彩。]

　　第一次相见，记忆深刻她绿色的唇彩。
　　那年冬至，天黑得很快。下了晚自习出门看，学校也只给一盏半闪不亮的破灯照着。远处黑压压的令人郁闷。这时我才懂得“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这词来形容怎样的气氛了。想着我家住在离校那么远的地方就恼。嘴里咒骂着，也得认命。
　　推着单车步入狭窄的空巷。见着前面有星点光火，不由慢下了脚步。我不是胆小的，但也不是只有大胆的人，常人一般，对未知的事物有着天生的恐惧，特别是在这鬼天气下。这条深巷是我每天必经的
　　道，除此之外也没什么道能直通我家了。啐了一口，心念着“神来我挡，鬼来我打”硬着头皮，只得迎上去了。到这里，我还真得谢谢当时那些自我安慰的暗示话语。
　　将走到那临空星火处，我伸出拳头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挥出。
　　“混蛋你干什么！”尖厉的叫骂把我理智从脚趾头处拉回了头脑。
　　拳头砸进了土墙，从墙砖罅隙掉下了些许土灰。
　　我那时一定是猪油蒙了心，什么征兆都没有，有种血液上冲的力量，那沸腾的热血正好掩盖了我胆怯的空隙。
　　“你他妈是疯子！”身前的她又是一句骂音，在空荡黢黑的夜半异常诡秘。我还没来得及为我与墙砖相撞的拳头叫生疼，这女人就扯住了我校服两边的衣领，眼睛狠瞪着我呲牙。
　　“你他妈从哪来的疯子？”虽然语气依然，但音调放下了许多，看来情绪也恢复不少。被一个比自己低矮的女人扯着衣领让我极度不舒服，但这样一个体位也让我有了更好打量她的机会。
　　因为气氛而怒睁的细眼画着不协调的眼影，脸上也花得不像样，挺饱满小巧的嘴唇也被涂成深绿色。我正奇道这女人不会有异妆癖吧，不然就是精神有毛病？在那个年代，妓女都不会把自己脸画成那鬼样子。
　　她特别的妆容轻而易举的让我记住了这场午夜的邂逅，记住了她那呲牙咧嘴的泼妇相。以及，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深深怀念。
　　“我说，这位小姐……呲……”□□的痛楚牵扯着神经，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说人在恼怒之下智商为零，我扯住她的黑发往墙上撞去，她不得不高抬下颌，细长如玉的脖颈露在我面前。说真的，或许那一刻我就已经动心了，看着她被我缚住仍然凶狠的眼神我就已经动心了。她挣扎着却没能挣扎出，我一向对自己的力量自信，而她又是一女的。想到她是个女的这里我有点犹豫，男人天生的怜香惜玉让我不忍。但一想到这女人差点让我以后不能儿孙满堂，制住她的手又往后压去。
　　“我……不是小姐……”她显然是痛很了，眼睛很快地湿润了起来，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强韧。听到这句我才恍然，原来叫她小姐被她误会了！命根挨得那一脚也太不值得了。这样想着，我还是放开了她。她累极，俯下身喘息。
　　看着她受伤小兽舔舐自己伤口般的可怜模样，回忆起刚才自己的举动，自嘲得扯了扯嘴角。
　　“我是第一次跟女生打架。”她不语。
　　“你刚那一脚也太狠了，我以后找不到老婆怎么办？你当我老婆好不？”我发誓我恶俗的玩笑话只是想让她心情好一些。
　　她从臂弯里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天太黑的缘故，她的目光竟然有一些柔和。
　　“你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流，氓。”一字一顿，我他妈一定是疯了才觉得她目光柔和！
　　“别介啊，我看你难过安慰你来着。”流氓，我就流氓到底了！
　　“你这个疯子！”她瞪了我一眼，从我眼前迅速的起身逃走，连个让我拉住手的机会都不给。那逃跑的速度赶得上小鹿斑比了！
　　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心里堵得慌。抬起手表对着打火机一扫，妈的都奔上凌晨了！扶起单车在暗哑的深巷里晃晃悠悠的行着。妈的我是真的受伤了。
　　十七岁那年冬至的深巷，踽踽独行的我注定一辈子都伶仃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