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四散》某五狐

16、交易

　　巨大的轰隆声灌耳，连地面都颤动起来，无数马匹受惊，不安的踱动起来，赵矍稳住自己的马，高声道：“快远离那些巨石。”
　　大批人马朝洛轴城靠近，场面混乱不堪。
　　两块巨石从断崖上缓缓滚落下来，正堵住了通往两军营帐的路。
　　终于安稳了下来，众人看着那些没有及时逃开被倒塌的巨石砸死的人，都心有余悸。
　　王超容心情大好，卖乖一般笑道：“你们可知这两颗巨石浑然天成，简直就是为了今日一役准备的……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赵矍听了，脑中只闪过一句话：这丫疯了……
　　没有听到赵矍心声的王超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狼主，是不是等我救你等急了？”
　　李元昊早已不耐烦，方才那巨石滚落着实吓了他一跳，人没有不怕死的，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身后的人要拿不稳刀直接抹了他脖子了。这个王超容，都这种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放两颗巨石下来，不是连他西夏数万军马也困住了么？
　　“狼主不必担心，虽然道路封死了，但是蒹葭岭结实得很，我早就做好了绳索踏板，只要我放下去，你们可以慢慢上来。”
　　这是个技术活儿，况且要救西夏人，就一定要先杀光底下的大宋军马。可此时杀了狼主，他们也上不去了。公孙眉头紧蹙，喃喃道：“现在只能希望李元鹰和展昭他们发现情况有异……可是等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赵矍叹了一声，道：“我就知道王超容要出幺蛾子……”
　　“他迟迟不行动，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元昊也不知道自己这异姓兄弟要做什么，但是身为西夏统领，他笃定王超容会救他。
　　可是王超容并不理会自己被人赶刀上架的主子，而是悠闲无比的道：“赵矍，你跟我打了这么久交道，怎么还是学不乖？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追着你屁股打的人么？”
　　赵矍：你会啊你会啊，你特么就是会啊！
　　王超容又道：“赵家军真的是古往今来不得多见的骁战，我跟你打了这么久都赢不了你……所以这一次，你是不是该给我些奖励？”
　　赵矍朗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像个爷们儿赶紧的说了。”
　　王超容笑道：“我就是喜欢慢慢来，最好等你被急死了，我再告诉你其实我不太想救李元昊。”
　　Kao！赵矍直想爆粗口。“你要干嘛干嘛，爱说不说！”
　　Kao！李元昊也想爆粗口，也不管王超容听得到听不到，便破口大骂起来。“王超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救我？别忘了是谁让你坐上今天的位子的！”
　　“其实我不单是不想救你，更打算将其付之行动的。”王超容又深吸一口气，道：“今天天气真不错。”
　　不管宋军还是西夏军，都朝上翻了个白眼。
　　“你们真是太慢了。”王超容突然撤了内力，对自己身后的人说道：“我原以为锦毛鼠和御猫，行动该是更快一些的。”
　　“那是因为这猫儿最近重了些，轻功不济。”白玉堂淡淡说完，胸口就被展昭撞了一手肘。
　　“王超容，蒹葭岭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李元鹰喘了几口气，才道：“在蒹葭岭上，你的六路军胜算更低于后营。”
　　“可是这上面有火药。”王超容眯着眼睛，看他的人都知道他在笑。“我不仅在蒹葭岭上埋了大量的火药，那边的断崖上也有。”
　　若是王超容点燃了引线，恐怕整个蒹葭岭和洛轴城都不复存在。“你大可点燃了火药，反正我要的是李元昊的命！”李元鹰脸色白得渗人，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他爬上来耗了太多血气。
　　“你若真是只想要李元昊的命，就不会站在这里了。”王超容道：“李元鹰，别忘了那个痴痴傻傻的李云飞，此刻还昏迷在西夏，这蒹葭岭下还有西夏和大宋数万人马，你的恩师宋长公亦在李元昊身边。”
　　白玉堂道：“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我也相信以锦毛鼠白玉堂的功夫要取我性命就如……捏死一只苍蝇一般简单，可是我死了，我的部下会马上点燃引线。听闻锦毛鼠和御猫轻功俱是独步天下，不知道能不能从蒹葭岭逃出生天？”
　　“你方才说不想救李元昊。”赵矍的声音在蒹葭岭下响起，想是刚才跟公孙耳语有了结果。他问道：“有什么条件？”
　　“果然还是公孙先生够聪明。”王超容哈哈笑道：“赵矍，你能代表大宋，与我做个交易么？”
　　王超容的态度明显决定了战事的成败，公孙在赵矍耳边嘀咕了几句，赵矍又道：“说来听听？”
　　王超容觉得自己高兴得就要飞起来了，事情朝他所想的方向慢慢飘荡，连带着他的心也荡漾起来。“庞太师是个老狐狸，当初李元昊夜寻他的事情他必定不瞒，流萤一事败露，李元昊争霸之心人人可见，我想那懦弱的皇帝是打着打败西夏，扶植傀儡西夏王的想法，让你回到军营的吧？”
　　听到自己的弟弟被人说成是“懦弱的皇帝”赵矍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在行事作风上赵祯处处顾虑，外人看来确实是如此。
　　“不错，你想如何？”
　　“这些年老西夏王的子嗣多被李元昊赶尽杀绝，现在还活着的只有痴傻的李云飞，假装重病在床的李云长，还有这个李元鹰……另外便是尚未及冠的六岁小儿李元成……喂，你应该不想当西夏王吧？”
　　王超容突然转身问李元鹰，李元鹰愣了一下赶紧摇头。
　　“那就是说现在西夏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便是李云长了？”王超容道：“李云长也不是什么好鸟，要是他坐上西夏王的宝座，难免不是另一个李元昊。”
　　公孙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这王超容做这么多事情，煞费苦心的将他们骗到洛轴城，自己看了这么一场好戏又来卖面子，定然不是想要做西夏王这么简单的。
　　王超容道：“我倒是可以帮你们看住李云长，保证他每天乖乖在床上躺着，不去想着侵犯大宋一寸寸国土，每年也会按时上贡百分之五的税贡，如何？”
　　白玉堂听了，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就联想起王超容和所谓李云长有些不堪不堪，丝丝连线的关系来。
　　展昭莫名的看王超容。“你肯定是个变态。”一句话道出王超容所有部下的心声。“这种事情你分明可以找宋长公或者找赵矍提议的。”
　　“不错，”李元鹰点头。“你故意收归流萤旧部，怂恿他们偷换粮草下毒，只为确定赵矍和公孙是否在营中，又故意让我安排的探子进了你的六路军队，分明是又确定了我率领的人马走向，你该是清楚我们要做什么的，可是你却故意安排这一场虚可若无的战事。”
　　王超容点头，道：“这确是我的不对，不过还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我要讨的这个人，赵大帅可能不会给。”
　　赵矍听了，急忙搂住公孙，高声道：“想要公孙？没门儿！”
　　宋家军一听，也囔囔起来。“公孙先生绝对不能交给你！”
　　“宁死不屈！”
　　“你们放心，我要的不是公孙先生。”王超容朗朗道：“想必我一个人留在西夏，你们大宋皇帝还要担心我会不会违背誓言，不如请你们赵家军派个人来看住我，如何？”不等赵矍回话，王超容又道：“这个人么，一定不能只是寻常小兵吧，在军中该有些分量，能镇得住场面，且自己有一队军马的，你说是不是，赵大帅？”
　　有些分量，有自己带队的军队？这说的不就是赵矍的左右将领么？赵矍眨巴眨巴眼睛，将目光对准了宋离。“没记错的话，你这个神箭手曾经射过他。”
　　宋离连连摇头。“赵帅，他说的话不可信啊！”
　　一个人冒出来，对宋离道：“我们别无选择。”
　　宋离一指对方，道：“那为何不是你去？我不要，我才不要跟那个面瘫笑脸虎打交道！”
　　又一个人冒出来，对宋离道：“你们父子一向精忠报国，为天下苍生着想，相信你是可以牺牲的。”
　　宋离愤怒，这些人对他怎么和对公孙先生是两种态度？他公孙是神医，是赵帅的心上人，就活该拿他宋离去当这类似“和亲”的对象？他是神箭手，不是挡箭牌啊！
　　再看看赵矍，跟公孙咬了一会儿耳朵，已经把目光对准宋长公了。
　　宋长公接到赵矍投来的目光，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宋离虽然是他儿子，但是与他分隔两地，甚至在战场上他还出谋划策与其交锋，亦没尽过为父之责，他实在没有什么立场来决定宋离在赵家军的去留问题。思量了一下，他开口对王超容道：“不若我留下来。”说完他发现大家这样用内力吼来吼去，甚是耗费心力。
　　王超容道：“可是先生在西夏这么久也没有发现其实李云长是在装病，也没有发现其实我有的是狼子野心，着实让人不放心啊。”言下之意竟是认准了人。
　　赵矍和公孙又耳语了几句，将目光投到宋离身上。宋离顿时浑身起毛，不自在了。所谓有色的人带着有色的目光看人，在赵矍和公孙眼里，王超容显然就成了为得到宋离不用其极的一往情深且势必将其拿捏在手的……小攻一枚。
　　“大帅……”宋离可怜巴巴的看着赵矍。
　　赵矍道：“我相信他是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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