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四散》某五狐

13、局势（上）

　　公孙大闹伙营之后，施施然掏出一瓶药，对厨子道：“你们赵帅自然是相信伙食营没有事，所以才特地过来看看，但是那个梁有民就不一定了，这件事还需要彻查，不过皇上的粮草还未到，也只能吃这些有毒的，你今日烧饭的时候在每道菜里放一粒药丸，这药丸遇水即化，便消除毒性了。”
　　厨子连连点头，感动的握住那小瓶子，道：“公孙先生，我原来以为你这么孱弱的身子，根本不适合赵帅，现在一看，你们真是天作之合啊！”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公孙先生是神医啊。”“公孙先生料事如神啊！”“公孙先生和赵帅真是神仙眷侣啊！”总之逃不过一个“神”字。
　　公孙收买了伙食营的人心，心情甚好，也不管他们说些什么就牵着赵矍走了。赵矍屁颠颠跟在公孙身后，笑嘻嘻拍马屁道：“这点小毒怎么逃的过公孙神医的眼睛，解药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了，何须跑伙食营一趟？那里油烟多，别弄脏衣服。”
　　公孙白他一眼，道：“你们军营里个个看我不顺眼，我自是不好受，莫非连我自己给自己出气都不行？”
　　赵矍突然有些感动，扑上去抱住公孙。“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让他们知道我赵矍看上的人是个顶顶厉害的神医！这样他们就不会因为你对我产生嫌隙。”
　　“我可不是为了稳固你的军心，别忘了那些让你黄袍加身的忠实赵矍党。”
　　赵矍心花怒放，恨不能将公孙就地正法，可惜……“策，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也解解毒？难受死了！”
　　“其实你可以离我远些。”公孙笑了，用手去推赵矍，赵矍死死抱住公孙。“好了，还要去抓那个梁有民，喂，赵矍！再不放我请你吃金枪用不到了！”
　　两个人打情骂俏，完全没注意一个军帐后面有个幽怨的人头，那个人头正是宋离。宋离用怨妇般的眼光看着赵矍和公孙，心中似有千丝万缕的蛛丝缠绕，将他裹得透不过气。
　　他喃喃念道：“那个那个赵……赵赵矍，竟然……竟然真的……是个断断断断袖？”赵矍长年以来在他心目中建立起的巨大神将形象……瞬间坍塌了。
　　不过公孙这一闹，倒是让军营里很多将领刮目相看，原来都以为公孙只不过模样好看，徒有虚名根本配不上赵矍的士兵都对公孙有了好脸色——唯一没有好脸色的是军医们，公孙这一手不是让他们颜面扫地么？
　　于是公孙又抱着药箱子跑到军医营帐里，这些军医才愕然发现自己只知道治些跌打损伤，对毒药解药一概不通，不禁羞愧红面，公孙便交代了几样简单的解药制作方法。
　　于是仅仅几个时辰，公孙在赵矍军营里的地位一跃而上，几乎跟左右将军平起平坐了。公孙和赵矍趁着夜色未黑，又去将梁有民抓了来，公孙又一指道：“这人戴了人皮面具。”还巧言将对方是流萤逃逸者的身份套了出来——众将士都沸腾了。
　　跟他们这些大老粗不同，遇到细作只晓得用刑抽打，那些不怕死的硬汉子口中根本就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公孙先生就不同了呀，别看他不会武功，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可是人家就是有本事呀！
　　原来文，能比武更武！
　　公孙的地位又刷拉一下，跑到了赵矍的脑袋上。

　　入夜，李元鹰带着李云飞和几个小厮前来拜访，被一脸惊疑的宋离引到赵矍面前。赵矍和公孙还在逗那个梁有民，可怜的梁有民被公孙一会儿威逼利诱，一会儿毒药伺候，已经溃不成声，又被点了大穴，只能虚弱的倒在一边。
　　“小宝~~”公孙看见李元鹰，笑开了花。
　　李元鹰在心底痛恨了一下自己的化名，面上却笑道：“漂亮哥哥，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已经石化的宋离漫步移动到赵矍身边，机械的问：“赵帅，这是怎么回事？”
　　“同好见面，分外眼红。”赵矍提着梁有民的后领，对宋离道：“这家伙是流萤的残余分子，真的梁有民被他杀了，你把他人皮面具撕下来查清身份，顺便问一下知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要是不说就直接送到公孙先生这来。”
　　赵矍手中的梁有民狠狠抖了一下。
　　“是……”宋离机械的提着已经被赵矍点了各大穴道的梁有民，临走前还不忘多看几眼李元鹰和他的小厮们。李元鹰长得像中原人，他并不担心，但是跟着他的小厮们轮廓分明，有棱有角，分明是西夏人的长相。
　　那几个小厮跟着李元鹰跑到大宋的军营里都提了一口气，公孙和赵矍他们在聚宝村已经见过面，但是宋离……他们看见宋离出去了，莫名其妙的就松了口气，笔直的站到一边充当柱子。
　　李元鹰见宋离出去了，便直奔主题。“我在西夏这段时间探听到的消息都是李元昊为攻打大宋做准备。”李元鹰让小厮拿了一张地脉图摊开在赵矍桌上，指着西夏和大宋交界之处道：“他准备让宋长公屯兵洛轴城，自己帅兵亲征，直接攻打大宋军营。”
　　赵矍摸着下巴道：“李元昊对军中事务向来谨慎，我大宋派的奸细从来没有探到过西夏军事，看来你这个探子是西夏军营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啊。”
　　李元鹰道：“既然我与你们合作，自然不用再隐瞒什么，宋先生便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这主意也正是宋先生出的。”
　　这消息如同一个霹雳弹，将公孙砸了个正着。
　　赵矍则是露出一种欣喜的表情，“真的？那太好了！”
　　公孙思念一转，顿时明白了个大概。“原来皇上当初并不是为了军令制和刺杀事件要斩宋长公？”
　　“此事我也是略微明白，当年便是宋先生救了我和云飞哥哥，他说是奉了八贤王和皇上之命，为了除去李元昊投身西夏，不惜牺牲了自己宋家上下几十余口。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是有了成果，他现在深得李元昊的信任，只是王超容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需要多加提防。”
　　“那王超容在这一役中扮演什么角色？”赵矍问道：“总不可能叫他待在家里啃玉米吧？”
　　“王超容身为西夏军统帅，任六路军之首，李元昊是准备让他突袭的。”李元鹰白嫩的手点着洛轴城，道：“他会放大量的兵力在洛轴城，而王超容则是率领以三千为一路的六路军从蒹葭岭走，行军三余日便可到达大宋军的后营，双面夹击。”
　　“的确出其不意，毕竟近年西夏粮食收成一直不好，这一计不会对军饷造成太多负担，到时候大宋两面受袭，若是一个应对不及，后营落入李元昊手中，那是必败无疑。”
　　后营通常是用来堆放粮草的，前方冲锋陷阵的时候只有几个伙头和一小队巡营兵把守，李元昊带着一万多人抢粮草，那不是势在必得么？看来不是让王超容回家啃玉米，是让他到大宋来啃。
　　“看来李元昊不会这么快动手。”公孙笑道：“倒是给我们时间准备了。”
　　李元鹰不解的看向公孙。“现在李元昊还未收到赵矍归营的消息，不马上动手恐怕会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的……怕是李元昊他自己。”公孙道：“他收归了开封府一案后流窜的流萤旧部，将之守卫已用，却是他自己一大败笔了。”
　　“哦？”
　　公孙遂将下毒一事告知李元鹰，李元鹰眉头紧锁。“此事我并不知道。”
　　“你的探子多数都在李元昊身边，王超容身边可有？”
　　李元鹰恍悟。“此事是王超容做的？”
　　“既然他要率兵攻打后营，自然要先下一番功夫，我看他应该是知道皇上这批粮草未到，所以才出此计策，以便拿下大宋军营。既然皇上军饷未到，他又怎么会来攻打军营？”
　　“如此说来，大宋军饷到达之日，便是李元昊兴兵攻营之时。”
　　“可以这么说。”公孙点点头，“如此我们也早点想想对策才是。”
　　这时候帐营顶上突然传来展昭的声音：“嘿，死老鼠，我看那王超容铁定是跟你同一种类，专抢你的活儿干。”
　　白玉堂冷冷清清的声音也传了下来：“那这搬仓的老鼠，不是该你御猫展昭出手么？”
　　公孙看了一眼赵矍，赵矍耸耸肩。“他们刚来不久，不久。”
　　展昭道：“的确是不久啊，不久到我晚饭都还没有吃呢！”
　　白玉堂无奈道：“那你刚才吃的那只烧鸡那只野兔算什么？”这两天他发现展昭的脸变圆了，果然开封府太穷，以前养不起这只猫，现在自己掏荷包了，这猫就日渐肥润了……这么放任他吃下去，果然有一日会变成庞太师第二？白玉堂打了个激灵，赶紧将这想法甩出脑袋。
　　展昭复道：“刚才那都是肉，没饭啊……你摇头，摇头干什么？死老鼠！”
　　营帐里的三人齐齐摇头——这打情骂俏也忒明显了点吧！注意有人围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