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续集 预言游戏》墨清寒

33、第三十二章－明白自己，却已太晚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上，元桦起了一个早，没有惊醒众人离开了客栈。静静的走着，眼里是感叹和感怀。很快，元桦来到了瑀岚宫那平地前。元桦看着这充满生机的丛林，眼里流露的是复杂的语言，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也没有再往前一步。

　　十九年了，离开这里已经十九年了，想不到还会有回来的一天。当初离开的时候，不是打算一走了之，什么也不想再管再想的吗？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当初如此决然的走，丢下心里最无法割舍的两个女儿，既然当初能忍心，为什么现在就放不下呢？记得当时，为了坚决，走得时候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甚至连看也没看她们俩一眼，这么坚决，现在却放心不下。

　　三年前，晓岚以虞倩的身份找到了我，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放心，只是故意让自己忘记，让自己忽略一切。看到她眼里那份过于老成的冷静和不在乎，我就知道我错了，当初的离开是错的，我不应该丢下仅七岁的女儿一走了之的。看着她将一切都藏于心中，小心的包藏着不让触碰也不让人发现，那是因为经过了不该在这个年龄经历的事情。看到她眼中的隐晦，我心一阵痛。看着她将自己包起来不让人走进她的世界，我的确想抓着她将她唤醒，可最后我放弃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该用怎么样的身份去这么做。

　　当我看到她救了那位夫人和那个婴儿，我着实高兴。因为她并没有看到的冷漠，她还是在乎我的，她还是将我的话听了进去。当虞倩的事情一一传来时，我非常欣慰，她看上去即使是那么冷漠，可心还是热的。那时，就是那段时间，我几乎以为她不会报仇，会好好的过日子。可是当我知道虞倩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时，我又怀疑了，因为她好像在逃避着些什么。是仇恨吗？还是过往的伤心？这些我都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再见到她了。

　　后来虞倩的消息断了，消失了整整一年。等我再收到的时候，却是瑀岚宫主玉兰在快活城新城主接管宴会上的刺杀。刺杀失败了，快活王没有死，但也不能说完全失败了，起码她废了快活王的武功。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厉害，武功竟然凌驾在快活王之上，看来我小看她了。她的医、毒、蛊在江湖上是公认的绝活，想不到她的武功也这么高，看来世上已经没有人能超越她了、没有人能如她般优秀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之无愧。

　　可我还是想再见她一面，这样我才安心，于是我回到了快活城，也见到了她。她真的变了，变得陌生。一天里她可以一句话也不说，跟她说笑她也不笑，跟她说什么都没有反应，感觉就好像外界的一切都不能让她在乎、引起她的注意，就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是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就连她在快活城里偶尔露出的“真情”，我也觉得是假的，我好像已经认定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了。

　　但我似乎又错了，疯狂的发现我非常的不了解我的女儿、剩下的唯一的女儿。她对宋离的执着，是对瑀纤的爱所造成的，所以她无法坐视如此颓废的宋离不管。失去柳儿的痛楚让她撕心裂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体也坚持要立刻查清楚，那是因为她对柳儿的在乎。误杀楠儿的内疚让她迷失了在自己设计好的路上，那是她对楠儿的挂念所造成的。后来知道她救了熊猫儿，又看到她在那尖刻的时间上放走了熊猫儿，我对她原先的想法完全打破了。然后我开始相信，她仍然是当初我看到的晓岚，不同的是她将自己包得更严密而已。

　　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了，我仍然无法脱离红尘。不然我不会一直跟着沈浪，我不过是关心晓岚而已。哈哈，真的明白了，身在红尘，谈何脱离红尘啊。我想也是时候了，我想我也应该尽尽身为皇甫氏人的义务了，只是希望一切都不会太迟。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桦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一路上，元桦一直如此茫然的走着，走进了大理城。突然前面闪过一人影，元桦立刻捕捉到是程煜之。元桦看着匆忙的程煜之，想了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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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琅别居里，皇甫晓岚坐在大厅里，弓着身发呆，脑里不断的闪过许许多多的打算。

　　突然程煜之走进了大门，程煜之感觉到元桦跟了上来，嘴角微微扬起。看到失魂落魄的皇甫晓岚坐在大厅，便走了过去。

　　门外的元桦也看到大厅里的皇甫晓岚，明白原来程煜之不过是来找皇甫晓岚的而已。正欲离开，却见一群手拿武器的鬼鬼祟祟的埋伏在别居四周。元桦立刻决定留下来，好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程煜之蹲了在皇甫晓岚对面，轻轻揽住皇甫晓岚的脖子，柔声道：“晓岚。”

　　皇甫晓岚看了程煜之一眼，立刻惊觉自己应该清醒了，不应该在沉沦下去，不应该再随性子做事伤害了无辜的人。皇甫晓岚立刻挣脱了程煜之的手，静静的道：“你已经有云了，请不要再招惹我。”

　　程煜之惊愕的看着皇甫晓岚，耐心好像已经被磨蚀完了，近似疯狂的抓住皇甫晓岚：“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啊？自始至终，我只爱你一个人。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

　　皇甫晓岚被抓得有点生疼：“我相信，不过……”顿了顿，抬头看着程煜之：“你已经是个有妇之夫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愿意和别人争，所以我也从来不要和别人分享我的丈夫。我只要唯一，我是他的唯一，他也是我的唯一。整个世界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程煜之渐渐放松了手，因为他做不到。他无法丢下云，无法使自己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可同时，他也无法放开皇甫晓岚，无法放弃心中的唯一、心中的最爱。他不服气，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戏弄人。于是，他经常用血来刺激自己忘记一切烦恼，用杀人的兴奋来麻痹自己的痛。

　　程煜之握紧拳头，大喊一声，用力往胸口打，打得“啪啪啪”的响，血涌出口中。皇甫晓岚连忙拉住程煜之的手，皇甫晓岚两只手使尽全力才扯住了程煜之的手。皇甫晓岚看向程煜之刚想说话，程煜之竟对准皇甫晓岚的眼睛撒下了粉。

　　皇甫晓岚大惊，连忙放开程煜之的手，瞬时的疼痛使她不知所措。这时埋伏在外面已久的人冲了进来，少说也有五十人，他们将皇甫晓岚围了起来。皇甫晓岚听到声响，连忙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中计。程煜之转身离开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居。

　　皇甫晓岚拔出腰间的软剑，五十人几乎一哄而上。霎时失去了双眼，让皇甫晓岚失去了冷静和理智，出招几乎都是夺命的招数。虽然是这样，但皇甫晓岚还是出于下风，突然也不知道是谁一剑刺中了皇甫晓岚的腰部。皇甫晓岚大喊一声半蹲在地，腰部的疼痛让她脑袋清醒了过来，使她意识到必须冷静的听声出招。但同时也因为血腥味和刚才的疯狂状态，将她体内自小培养的奢血野性激发了出来。一种迫人的气息从皇甫晓岚体内散发，充满杀气的手不再留情，快狠准的一招毙命。

　　元桦听见皇甫晓岚的惨叫声，连忙冲了进来，看见皇甫晓岚身上留着血仍奋力抵抗那五十多人，心里一阵痛。元桦也没想那么多，只想救出自己的女儿。于是两人合力将敌人击倒了，皇甫晓岚将最后一个敌人打倒后，元桦走了过来。

　　或许是杀红了眼，又或许是不知道有人来帮自己，也或许是不知道他是元桦。就在元桦来到身后时，皇甫晓岚想也没想，一剑划过。只是一个刺眼的光芒，元桦跪倒了。“嘀嘀嘀”的声音响起，元桦膝盖前一滴一滴的汇集着血。皇甫晓岚冷漠的转过身，因为还有一个人，是刚刚进来的，他就是程煜之。

　　程煜之脸上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容，手里拿着一碗水：“晓岚！”说罢，将水扑向皇甫晓岚的脸。皇甫晓岚拿出手帕擦拭着，睁开了眼，冷漠的眼睛里渗透着杀气。

　　皇甫晓岚举剑指着程煜之：“你想干什么？”程煜之笑了，用眼睛指了指她身后。皇甫晓岚迷惑的转过身，什么也没有，顺着眼角看到一个和尚在自己脚边跪着。皇甫晓岚瞬时呆住了，退后了几步，眼睛机械般的往下挪，元桦平静的脸马上印入眼帘。

　　皇甫晓岚霍地跪了下去，慌张的手接住元桦留下的血，最后皇甫晓岚放弃了。因为元桦平静的脸上不见一丝惊讶一丝痛苦，是一剑毙命。皇甫晓岚看清楚了，也想起来了，是刚才最后的一剑。也正是那一剑，皇甫晓岚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让自己成为了一个不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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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猫儿和快活王一路上问着丐帮弟子，终于来到了大理，两人也找到了沈浪所在的客栈。

　　沈浪、朱七七、宋离、风、神医五人正在吃早饭。

　　朱七七道：“方丈呢？”边说边吃，哪有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啊。

　　宋离道：“刚才看过了，不在房里，可能出去了吧。”

　　熊猫儿和快活王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气宇轩昂，挂着两个酒葫芦，大摇大摆。一个发色棕红，浑身散发着霸气。如此耀眼的两个，很快就找到了同样耀眼的沈浪四人。

　　快活王走了过去，看到宋离没穿和尚装而且又把藏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总得来说就是还俗了。快活王看到时，的确吃惊非常，愣在那里傻傻的看着宋离。

　　宋离连忙起身抱拳道：“主上。”浓眉散发英气，淳厚的眼睛散发着稳重和成熟，落下的发扎了起来，搭配着轻便的衣服，的确有大侠风范，也难怪为六大俊男之一，因为连快活王也有点傻了眼。

　　快活王激动的拍了宋离的肩膀，道：“好，好，好。”

　　沈浪当然注意到快活王的激动和兴奋，但他还注意到了一样东西：“左右护法呢？”熊猫儿和快活王眼睛瞬时沉了下来，众人立刻明白了过来，左右护法已经死了。

　　沈浪诧异的坐了下来，不可置信的发起愣，但很快他又懒散的笑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快活王看着沈浪，轻轻扬起的嘴角告诉你我懒散，满不在乎的眼睛告诉你什么事也不能影响我的心情，软硬不受的脾性却又逆来顺受，懒散却又潇洒，看起来事事不关心其实比谁都认真上心，看起来快乐却是有苦自己受，这样的矛盾就形成了沈浪。

　　朱七七则惊讶不已：“怎么会这样的，不是说来到这她们才会动手的吗？”朱七七太相信沈浪的能力了，以至于一时无法接受。

　　宋离也有点无法接受：“沈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浪道：“很简单，就是不让我们知道左右护法已死的消息，那我们就不会打开第十一个盒子，就不会去保护她们那第十一个目标。”快活王立刻就明白了沈浪的意思，可其他人仍然不明白，沈浪解释道：“在我们谋算如何保护第十个目标的时候，她们已经在进行杀第十一个目标的计划，让我们浑然不知。因为我们都不知道第十个目标已经死了，所以就不会打开第十一个盒子，就不知道第十一个目标是谁。她们就是要在我们发现第十个目标已经死了的时候，将第十一个目标解决掉。”一段复杂的话，等众人都消化完时，沈浪继续道：“不让我们打开第十一个盒子，就是怕我们有了防备之心，让她们无法下手。”顿了顿，感叹道：“果真是一号厉害的人物，心计和智慧远在沈某之上啊。”

　　宋离愣道：“你是说，第十一个目标死了？”沈浪笑了笑，是默许了。

　　宋离无力的坐了下来，朱七七仍然不明白，问道：“那第十一个目标是谁啊？”

　　风接口回答了朱七七的疑问：“我们这少了谁？”朱七七顿时明白了，是元桦。朱七七连忙冲上房间，将所有的预言盒拿了出来，其他人也走了进去。

　　朱七七打开第十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棵杨树枝，靠近头部的部分横着一痕。宋离、神医、风、朱七七、熊猫儿像泄气的气球般无力的看着，沈浪仍是懒散的样子只是没有了笑而已，快活王看着标着十二的盒子。

　　朱七七道：“杨树枝代表皇甫扬，那死因应该是……”

　　沈浪接口道：“剑划颈脖，一剑毙命。”

　　沈浪准备打开第十二个盒子，快活王却道：“怎么，你打算一个一个的打开吗？”快活王看着剩下的两个盒子，眼里掠过一丝冷静。

　　沈浪呆住了，道：“她们要玩，为什么就不呢？”

　　快活王把剩下的两个盒子都打开了：“本座猜想，这就是她们选择和你玩的原因吧。”

　　第十二个盒子里，是一个椰子，一个烧焦了的椰子。第十三个盒子里，是一朵玉兰花，一朵涂上了黑色的玉兰花。

　　快活王接着道：“因为本座一定不会理会她们的规则，一次直接将所有的盒子打开。”沉默，又是沉默。他们的心已经麻木了，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激动和诧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快活王对静愣的沈浪道：“现在，你现在应该知道她们真正的目的了吧？”沈浪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打开所有的盒子，静静的看着。众人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沈浪的感染，也不出声，就是沉默，静静的看着。即使是最害怕沉默的朱七七也沉默了下来，不是迫于无奈的沉默，是发自内心的沉默，是不知该说什么的沉默。

　　客房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