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碗碗

42、第四十二章

　　许泽谦忙着应付商业上的那些合作者，我一个人端着酒杯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我想我确实没有做富家太太的资质，在这样的聚会上呆不了多久就会觉得不舒服。

　　外面的风景真好，前几天刚下过小雪，地上到现在还是一片银白色，光秃秃的树枝因为雪花的点缀，不再那么单调。刚刚因为苏如曼而变得糟糕的心情慢慢恢复。

　　“你果然很懂得一个人独处。”
　　这个阴魂不散的声音，我对着空气皱了皱眉头，回过头去看她，“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前脚出来，我后脚就跟过来了，可是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就站在你的身后，你也没发现。”
　　苏如曼向前走了几步，与我齐肩而立。
　　“是吗？我刚刚在想事情，可能想的太入神了。”

　　她没有看我，而是盯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雪景，“北京的雪真多。”
　　“嗯。”我想说瑞雪兆丰年来着，但是想到苏如曼是富家小姐，她肯定对这句谚语没有多大兴趣。

　　“我跟你出来，是想对你说声谢谢。”她的声音透着苦涩，可依然没有失了她这个公主的身份，还是那么的高傲。“谢谢你帮了我的丈夫。”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摆在那么高的位子，纵然她是赢家，难道不懂得拿捏分寸吗？更何况她现在有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我对她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不用谢。”我看了她微隆的小腹一眼，“孩子生下来认我做姑姑吧，我会给他准备礼物的。”

　　苏如曼震惊地看着我，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

　　“过去的就过去了，苏如曼，无论你是用什么方式得到的萧雨森，现在你是她的妻子，怀了他的孩子，这都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所以，我真诚地希望你能跟萧雨森好好的，给他一个幸福的家庭，也让你自己得到幸福。我跟他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所以，你大可放心。”

　　苏如曼听我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她仍然不确定地问我，“你不爱他了？难道你可以忘记你们的过去吗？”

　　我将手中的酒喝完，心里畅快了几分，“萧太太，你比我有权利爱你的丈夫。”

　　我说完这句话便打算离开，可是当我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竟然站着萧雨森，他的手里拿着一件女式风衣。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我完全清醒的时候，苏如曼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件风衣是给苏如曼的。

　　萧雨森的手里拿着那件风衣，眼睛却直直地看着我，他甚至忘了把衣服递给苏如曼，我对着他笑了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体贴，懂得照顾别人。

　　可是他自己呢？我只能希望苏如曼可以好好照顾他，我想苏如曼那么爱他，一定会做到的。
　　“雨森，我们回去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苏如曼接过他手中的衣服，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尴尬。

　　我听到萧雨森低沉的声音，就像轻轻拉动的大提琴声，“好。”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这样很好，萧雨森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不过，我清楚地知道那已无关爱情。

　　萧雨森带着苏如曼离开后，许泽谦才走到我的面前，将外套披在我的身上，“不冷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还是那么倔强。”
　　“许泽谦，我觉得并不心痛。”
　　“什么？”
　　“苏如曼和萧雨森，他们在一起，像对真正的夫妻，我这儿——”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好像不痛。”

　　许泽谦突然伸出手将我抱在怀里，“我知道，你终于走出那片阴影了，明月，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我觉得许泽谦的怀抱好温暖，所以忍不住紧挨着他，汲取更多的温度。

　　我曾经以为，因为拥有的少，所以才会对自己得到的东西抓得紧紧的，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珍视，即使它早已远去，不再属于我。

　　现在我才明白，我偏执地攥紧的是萧雨森对我的心，是那段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因为心存不甘，所以才会紧紧抓着不放；因为爱和醒悟，才懂得了另一种珍惜和宝贝的方式，那就是放手，然后把对方放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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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住处，心情十分低落。虽然我在理智上已经十分清楚地明白萧雨森已经远离了我的生活，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苏如曼，我们永远不可能破镜重圆。但是我的感情上还是会觉得难过，那是我的萧雨森啊，他曾经陪我走过那么多美好时光，我们之间有那么多难忘的甜蜜的无忧无虑的回忆。
　　他就这样与我形同陌路，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人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看着自己是怎样被拒之门外，像个路人一样无法参与到他的生活。
　　让我如何不难过？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刻在心上的点点滴滴，每每想到都让我心痛。
　　估计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太明显，我的难过伤心，我的痛苦昭然若揭地写在脸上，所以当我推门而入的时候，许泽谦看着我，眼里的忧虑之色让我不敢抬起头来面对他，他接过我手中的包，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一连串的关心让我的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幸好这么多年，我已经修炼了一颗足够镇定强大的内心，我不动声色地拉开跟许泽谦的距离，小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是真的很累，身心俱疲。

　　我本没有期望许泽谦会相信我是因为工作累才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而当我拿来一瓶酒和酒杯的时候，许泽谦沉默了。

　　我倒了满满一杯酒，想要灌醉自己的时候，许泽谦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手，我侧过头去看他，他的眼睛在灯光下看上去十分好看，但是他的神色看起来那么悲伤，悲伤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抚平他额前皱起的眉头。

　　他看着我，说道：“明月，如果觉得累就好好休息一下，喝酒对身体不好。”
　　“那么你呢？明知道饮酒对身体不好，为什么我常常看到你的手中是不离酒杯的。”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吗？道理懂得一大堆，可是身体力行的时候又做不到了。
　　我本就不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公主，那么爱惜自己有什么用呢，更何况，唯一一个会用心爱我，将我捧在掌心的人已经远离了我的生命，我好还是不好有谁会在乎？

　　“就让我喝点酒，不要管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难受。

　　那一晚我喝了很多酒，许泽谦陪着我，我喝完一杯他就帮我倒一杯，我觉得很开心，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仿佛心的枷锁打开，一切的沉重和烦恼都随之消失不见。

　　“许泽谦，你知道吗？我很快乐，我现在是真的很快乐。”
　　许泽谦笑着看我，灯光下他的笑容可真好看，“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活的好辛苦，以前是为了生存，后来是为了爱情，可是现在我很快乐，我现在是真的快乐了。妈妈再也不会骂我，萧雨森没有背叛我，你知道吗？原来他们都是爱我的。我的要求不高的，只要……只要有人肯对我好，真心地对我好，我就愿意守着他一辈子……”

　　“……”
　　后来我说了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许泽谦轻轻地把我放到床上，他的眼睛很迷人，潭水一般，我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回应着我，湿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脖子上，锁骨上，最后他抬起头来看我，眼睛像星星一样美丽，“明月，我是谁？”

　　我傻笑着用画着他的眼睛，“你是许泽谦，因为只有许泽谦才会像星星一样好看的眼睛。”
　　他笑，重新吻在我的唇上，“明月……”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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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我的身上，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才看清许泽谦那张在我面前放大的脸。

　　“醒了。”他对着我笑，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温暖。

　　“嗯。”我有些不适应，扭过头去不敢再与他对视。

　　我听到他低笑的声音，拿眼睛瞪他，他俯身亲在我的脸颊，“早安吻。”

　　唔，早安吻，我依旧别扭着，他一只手撑起头看着我，“几点了？”
　　“九点多。”
　　“九点？”
　　完了完了，上班要迟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上班要迟到了。”

　　他优哉游哉地重新躺下去，一只手还掠过我的胸部紧紧地抱住了我，“没有关系，今天放你的假，嗯？”

　　“我不需要。”
　　“不需要？”他的手慢慢下滑，我惊恐地将它拦截在自己的肚脐处，他看了我一眼，恶作剧得逞般的骄傲，曲起手指在我的肚脐周围画圈圈，“你不累了？”

　　累，而且带着疼，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而且因为昨晚喝了酒的缘故，我的大脑依旧昏昏沉沉的。

　　他重新凑近我的脸，响亮地吻了一记，便从床上坐起来，打算穿衣服，我侧过头，只看到他的背，我想起昨晚自己紧紧拥着他，他的身体结实有力，背部很有线条感。

　　“你呢？”
　　“今天有个会要开，所以我得去一趟公司。”
　　我缩在被子里，“你不累吗？”

　　问出这句话来我就后悔了，红着一张脸只往被子里钻，他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体力好，不用担心。”

　　一语双关，果然是身经百战的许泽谦。

　　他俯在我的上方，透过缝隙，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的体力确实好，昨天我隐隐约约地记得他抱我去浴室洗了澡，而那个时候我早已累得浑身无力，闭着眼睛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