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银月之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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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者……毫无人性，食量惊人，妖魔中的顶峰，最下位的也可以匹敌单位数战士，所过之处，必定村毁镇灭。不要妄想他们有情感，不要妄想他们有理性，不要妄想他们除了人类的内脏，还有别的渴望。
永远不得被救赎的存在。
看着眼前三个觉醒者，她只觉得以前的认知被颠覆了。
“大尾巴狼，狐狸什么时候回来？”
“正忙着陪那两位参观最近的一些成果呢，”青年站直了身子，“只有他们三个，连里加鲁特和罗斯玛丽也没进去……”
“……总觉得，会是了不起的大事。”他神色间透着一股少见的肃然。
“你们谁能找到蜥蜴？”她又问，“不快一点，绷带女士会惹出大麻烦……她还没和狐狸谈过呢。”
两个南方老牌觉醒者的脸色顿时变了，在场只有夏涅是前防御型战士，他们的感知比攻击型普遍要来得强大，艾露达一愣，马上领悟到这是什么意思，整个人不禁后退了一步。
阿卡莎和基路比对视了一眼，后者突然往她脑后狠狠一击，然后把人打横抱起，现在这种情形，不论这新来的丫头是寻死觅活还是突然在街上来一顿美餐，恐怕都不是曼海姆公爵所乐见的：“阿卡莎大姐，我就先走一步找曼娅让她看看这里做主的有谁在？”
“过会儿见，大尾巴狼……”夏涅种完胡萝卜，开始把地板铺回去。
“嗯，等会见，回头请小兔子吃萝卜全餐……”话音远远地传来，人已经不见踪影。
黑暗……
又是无尽的黑暗和饥渴……
没有光明，找不到光明，即使祈祷也没有女神聆听……
真实的只有……不断流入口中温热的咸腥……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无比舒畅……叫嚣着杀戮与吞吃……
——仿佛天地间一切只为此而生。
“真是多亏基路比先生，”俯瞰着练武场上巨大的紫色木乃伊，莫嘉娜蕴含着感激和赞许的眼光落到青年身上，“我还是太大意了……”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幻狼摆着手，明明也是男性时代的高位战士，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就是不如其他几个那么可靠，有种万年大男孩的感觉，“我说……她会不会太能吃了一点，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啊，老公会被吃穷……哎……大姐你轻点……”
“你小子就是嘴贱的毛病万年改不了……”拧了好一会儿狼耳朵，露西艾拉才满足地撒手。
“比起艾露达未来的丈夫，我才是第一个要面对这个问题的人吧，”奇术师啪地一声合上扇子，“一张一张欠条飘过，一页一页账单飞来，在这债务的汪洋大海，我只有一个小小的竹排……”
她很应景地把自己的表情调整成T T。
“莫嘉娜，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表现你债多不压身的状况吗？”白银王语气轻松地说道。
“一般一般，没意外的话，明年开始就可以慢慢还了……”盘算了一下希斯特林女公爵关于“改建扩宽王都下水道”的订单，这个一旦完成，还上20%的借款不成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艾露达的动作慢了下来。罗斯玛丽处理这种情况已经极有经验，也不多说什么，抽出一块棕色的披风，走进场地候着。等到她完全恢复了人形，披风一裹，带上看台交给曼海姆的主人。
“辛苦你了，队长……”奇术师笑着接过新生的觉醒者，感应了一下妖气，离苏醒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早习惯这种破事儿了，自从被那只狮子从北方翻出来，”说话间，她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本来指望过上几年清静日子，看来还是不行啊……”
原来，队长还在怨念她悠闲的退休生活泡汤了啊，莫嘉娜囧囧地想着。
正想着，白银王缓缓起身：“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觉得呢，露西艾拉？”
“我无所谓，不过反正交流月的正主儿也还没到场，让我们的小狐狸先一步回家照顾她可爱的后辈未尝不可。”她慵懒地支起身子。
“露西艾拉，这种称呼……还是不要向夏涅看齐比较好……”奇术师颇为黑线地说，换来在场两位深渊者愉快的笑声。
等到大胃的绷带小姐艾露达苏醒，已经是一个钟头以后的事了。
又是舒适而精致的房间和贴身柔软的衣料，这次自己迷糊的时间变短了，隐隐能感觉到，周围有刚才在地板下种胡萝卜的古怪觉醒者，还有一个令她觉得似曾相识的温和气息。
“……前……辈……”
虽然发色和眸色都呈现出比夜色更深邃的黑暗，但那张不论何时，看起来都像个娇小姐的面容她是不会忘记的。发梢打着圆筒状的发卷，说起来，难道王宫护卫任务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发型？
不行，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醒了？”
“啊，是……”
“在你说话动作之前，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奇术师顺手将椅子拉到她床边坐下，“你没有吃人，米里雅和她的讨伐队也没有人流血。”
“真的，”她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奇术师明明是当年战士中最会骗人的一个，现在……只怕也是最会骗人的深渊者吧，“不可能吧……”
“你没伤人是米里雅告诉我的，”她神色平静地答道，“作为曼海姆的领主，我自然不能放着‘异常食欲者’在领地上胡乱吃人，就好像伊斯利，他们北方的许多年来也就只吃北流的人类，从来没有在阿尔方斯本土城镇里开荤。”
“……”
没有收到艾露达的任何正面答复，奇术师摇摇头，又是一个被组织洗脑到相当程度的孩子，不过，这么简单就能让她相信己方，也未免天方夜谭：“你先睡下吧，要是……饿了……”
年轻姑娘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就来找我，正好你可以亲自在清醒状态感受一下，吃动物内脏，到底是不是能帮助你回复正常状态……”
她望着曾经的前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算自己能够不吃人地活下去，也不是以人的身份，而是……妖魔。
这里是曼海姆啊……第四深渊的巢穴，深渊者……沉眠于深渊中的万恶之源，拥有的深不可测的能为……我……逃得掉吗？
眼见奇术师只是沉静温和地笑着，为自己掖好被角。恍惚间忆起，第三次跟这位前辈合作，那时候被对方的觉醒者撕走一条腿，也就是她，硬是追了对方三天三夜把腿抢回来却发现完全不能用，只好贡献了自己一条腿。
眼前这个是人……还是魔物？
“看来你目前只能勉强穿队长的衣服，”黑发的狐女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明天我拜托她借你一身，跟我出去走走，顺便买两套吧……”
关上房门，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新生觉醒者的泪水浸染了柔软的被枕。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银月之下（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