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随风而逝，踏浪而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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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花的脑浆和一股很难说清楚近似于什么的腥味儿在晚风中弥漫开来。
黑衣战士背着月光，声音清冷中带着微微的沙哑：“抱歉，苏菲亚，我应该早一点出剑……”
长相甜美，却偏偏力道惊人的战士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倒是你，这一出剑，她肯定会找来，”将被对方撕开、向下垂着的那块皮肉重新贴回去，她重新执剑走上战场，“做好相见的准备了吗？”
“我没有选择。”沉静如湖的黑衣战士这般说着，随着她的加入战斗，叛逃大剑们压力骤减。反正，需要解释的是那个混蛋，那个明明保证不会出问题，最后谁也没能保护的混蛋，那个不声不响觉醒的混蛋，那个……
这个时候，巨鸦背上的奇术师，已然泪流满面。
“莫嘉娜小姐……你……”
“我没事……罗德里特先生，可以加快一点吗？”
“遵命，女士……”虽然是不完全，或者该叫半成品的眼，心语者还是通过那异常波动的强烈妖气，感应到曼海姆公爵那激动得几近浑身颤抖的情绪。这个自制力惊人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能……
黑羽翻飞，带起阵阵长风，吹起那久远之前的思念。
“嘶……”罗亚路倒抽一口冷气，虽然拥有“疾风”的称号，她的躲闪还是渐渐力不从心起来，一不留神就教对方啃去老大一块肉，“多谢啊维多利亚……”
在场的怪物已经去了一半左右，但……是错觉吗，它们似乎正渐渐缩小了和己方的实力差距……罢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想到这里，黑衣战士提高嗓音：“请各位以三人为一组，最好防御型一人，攻击型一名偏重力道，一名偏重敏捷，将对方各个击破。”
苏菲亚和她的老搭档背靠背站在一起，微微一勾嘴角：“这算是正式加入曼海姆军团，和领主大人并肩作战吗？”
“我要做的，是守卫这里的人类。”
疾风和膂力的战士相视一笑：“依照惯例，排位高的人是队长……”
“虽然上一次的任务教人很不愉快，不过，这回还是要多多指教了……”
与此同时，奇术师再度施展广范围感应，她轻轻吐了口气，看来局面基本上已经被控制住了。也是，有她在那里还不行的话，三人也恐怕只来得及给这些好不容易信任了自己的战士和多利斯亚城的居民收尸。
感应到从天而降的深渊级妖气，正奋力砍杀着怪物的战士们都露出了然之色，罗亚路更是毫不客气地跟同期损友大声抱怨：“那家伙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开始向组织看起了？”
“起码我是真心来帮忙的，不像组织在你遇到困难时，他说无能为力；在你遇到不公时，他说要正确对待；在你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他说你要顾全大局；在你受到诬陷时，他说要相信同志；在需要有人做出牺牲时，他说考验你的时候到啦……”还未见其人，首先出场的是奇术师那标志性华丽丽三段槽。
她一挥手，两名刚刚从舞会现场出来的男士一左一右，替下两队受伤比较严重的战士。黑衣战士犹豫了一下，斩钉截铁地告诉两人：“弱点只有头部，两位请小心。”
和道谢之后优雅开杀的罗德里特不同，基路比愣是露出馋猫见到鱼罐头，饿狗见到肉骨头的表情打量着黑衣战士，嘴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这是来自美女的关心，嗷嗷嗷……我有干劲了……”一边说着，一条骨质带毒的尾巴却是上下翻飞个不停，把周身散发出腐败气息的怪物抽打得反抗不能。
“脸蒙成这样都说美女，你开玩笑吧你？”罗亚路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好玩，虽然他出口调戏自己的同期。
“哼哼……居然敢小瞧基路比大人的专业技术，”脸上挂着坏笑，娃娃脸的幻狼尾巴上的功夫倒是一点不落下，“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公爵小姐，虽然只是个背影，都差点以为伊斯利什么时候又给他自己找了个情人……”
所以你看美女看得连深渊级的妖气都可以忽略过去吗？一众战士在内心默默吐槽。
“那么，看在今天有一帮美女盼着你获胜的份上，帮我们抓只活的吧……”奇术师撇撇嘴，站到了黑衣战士身后。
他“啪”的一声行了个骑士礼，然后“呼”的一下，带着麻痹毒素的尾针扎在那怪物头上，对方抽搐了几下，顿时倒地不起。然后找了位战士借下她的披风，把怪物一裹，招呼罗德里特跟他回去主城。曼海姆公爵要这玩意儿，除了打包打包给那群疯子科学家研究还能是干什么？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什么别人都是公主抱美女，他就抱一青皮女妖怪一类的……
走了两个男觉醒者尤其基路比，气氛似乎有些冷场。
“维多利亚，提交损伤报告。”
“居民死亡九人，重伤十七人，我们四人重伤，无人死亡，还有就是一些路面设施遭到了破坏。”
脚趾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嘉娜轻轻摇摇头，组织自然不会放任曼海姆一脉发展壮大，学术交流月的重开，可是代表一个更具威胁的博林家在这块土地上重新立足。这一批怪物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但主要目的不外乎两个，一是在交流月制造恐慌，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权贵更怕死的？这么一闹，本来就在宗教问题上和各派嫌隙颇深的曼海姆，其后的各方支持就更难取得了。
第二也是让她领主难做人啊，出了这种事，不封住多利斯亚城居民的嘴恐怕会在全境造成恐慌，就是朝堂上有王公大臣向女王上书弹劾自己都是很有可能的。封嘴吧，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民怨一起……就是这个世界没有互联网和bbs，很多事情并不是养几只河蟹，放在大街上满地爬就可以搞定的。
维多利亚虽然没想到那么深，但这三年来耳濡目染，大概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禁脸色一变。自从她揽下了帮曼海姆军吸纳叛逃战士的工作，也是深知她们这群人的将来，完全是绑在第四深渊的战车上。
“传令下去，这次伤亡的领民，统一用多利斯亚侯爵和我个人的私库进行医治安葬，对外宣称是异常食欲者作乱，”她想了想，对十字剑说道，“另外，为了平定这次骚乱，我方不得已使用了一项研发已久的新技术，卓有成效，但依然有比较不理想，难以大规模运用的地方，就这么办吧……”
亏得己方总算是惨胜，一般人听到“异常食欲者”都知道小一点的村镇几乎没几个人能活下来，二十几人死伤，其实已经可以说曼海姆的研究有了很大成果。要知道，就是大剑，水平稍差的遇到这类妖魔也没有活路。这样算下来，曼海姆公爵不但无过，而且有功，甚至可以说是奇功一件，而不愿意和组织还有银瞳魔女们打交道的大有人在，恶魔贵族再怎么名声在外，毕竟是人（虽然已经不是了），也不见得到时候会收取那么可怕的除魔佣金，这样下来，组织的生存空间反而……
十字剑心领神会，下去履行她作为侯爵的义务了。
“你用了吗？我怎么没看见？”罗亚路一蹦老高，“要不是我们几个拼死拼活……”被哭笑不得的苏菲亚凭借超人的膂力强行拉着坐下。
黑衣战士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将蓝柄大剑插回身后的剑架，半晌，低声说道：“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奇术师愣愣地望着她，然后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刚才硬生生地把公事放在第一位，她的承受能力也几乎到极限了……每跨出一步，都是灌铅般沉重。
三年，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作为领主的每一天，作为深渊者的每一天，那里有她不惜一切也要达到的目标，不论如何也要拼死去完成的事……
迪妮莎……我要创造一个没有组织的世界，一个不必承受鄙夷白眼的世界，一个你们可以尽情在阳光下生活的世界……
一年、两年、三年……
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即使倾尽所有，也希望终究有一天，能够对你们说出“跟我来吧，这是我们的家”，露西艾拉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在战斗吧……莫嘉娜伸出一双颤抖的手，狠狠抱住黑衣战士的同时一把扯掉她连面孔一起蒙着的黑色头巾，抚摸着对方顺滑的头发，口中吐出了铭刻在心太久的名字，泪水滚滚而下。
“……伊莉妮……”
尖耳的银发战士神色如常，双臂上大得异乎寻常的力道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小小秘密：“混蛋……这笔账我们回头算个清楚……”
“你把我当了也行……”低低地抽泣着，她说，“……这次我不会再失败了……”
仔细想来，三年前的事情与其说是奇术师准备不周还不如说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菲斯娜说觉醒就觉醒，还具备如此恐怖的实力，当时她们三个联手，深渊者都不一定能讨得了好去。当时有钱有药有雷达有各种合法假身份，就算迪妮莎一向艺高人胆大不重视细节，自己也认可当时的所有资源足够支撑她们的叛逃……
“依照惯例，排位高的人是队长……”高速剑缓缓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随风而逝，踏浪而来（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