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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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李炜找到了那个医生。
是个沉默的男人，大抵是因为见惯了生死的缘故，眉宇间皆是薄凉的寒意。
他交给李炜一沓厚厚的信封，沙哑着嗓子说「他每一天对我说起的都是你，只有你。」
于是李炜安静地跟他道谢，大脑里一片空白全是那个人的笑颜。
——「陈翔你说，我什么时候也染了你这种安安静静说白了就是闷骚的坏脾气。」
——「明明想哭得要死，明明想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却还是只能一个人默默接受你不在了的事实。」
坐在去那座临海城市的火车上，李伟拆开了那些信，来自三年前的文字，陈翔在其中像个啰嗦的小媳妇儿一样述说着最平凡的琐事。
他写：以后要娶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会代替我照顾你。
他写：楼下的超市里就有那种荞麦面包买，每天要记得吃早餐，少吃泡面。
他写：再过几年就把工作换掉，总是过了午夜睡对身体很不好。
他写：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能再闹坏脾气，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能什么都顺着你。
他写：不要总是扑克脸，别人会觉得你很有距离。
他写：……
傻瓜，你明明在那一年的播音室里说过你要娶我，怎么，这么快就舍得把我送给别人。
傻瓜，你以为我真的爱吃荞麦面包，我只是喜欢看你记起这些东西的时候耐心的样子。
傻瓜，你以为我真的喜欢电台主持这个工作，我只是想让你在失眠的夜晚里能听到我的声音。
傻瓜，你以为我真的有多大的坏脾气，我只是喜欢看你一脸宠溺地容忍我的样子。
傻瓜，你以为我真是扑克脸，我只是喜欢你一本正经地骂我没表情揉我的脸的样子。
傻瓜，……
他仿佛看到，让自己深爱了漫长年月的那个人在生命最终的路口，是怎样一笔一划写下了这些能够在今后的每时每刻供他重温的温存。
最后陈翔这样写。
「李炜，我永远记得你答应带我去看海。」
那年他答应带他去看海，那个承诺被他们彼此嘲笑着不了了之。可是都暗自上了心。
这是生命里唯一未来得及兑现的承诺吧。我们谁都敌不过时间。
温热的海风从车窗口涌进来，李炜望着远处蜿蜒成盛大的凄凉的海岸线，那么多年未曾流过泪的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顷刻间。
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