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冼尘

3、第三章

　　“这一场比试，俞青熙胜！”
　　场边的裁判上台来宣布了赛况，欧阳布布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没有办法，对手实在太强劲了！她仿佛可以看到远处高坐主席台观战的老爹露出不满的目光。
　　“真哲帮”还从来没有过在初赛就败下阵来的情况发生，但激战了快两个小时，欧阳布布也是在拳法、武器换了好几种的情况下，才因为对方的一招，迫于自保之下，下意识地使出了“真哲帮”独有的拳法。
　　休息半小时后开始的下一场，是由别人跟陆淳端交手，自己真是丢脸到家了。
　　欧阳布布才沮丧得要死，突然听见会场外传来的救护车声，外面一阵骚动。又怎么了？对了，射击比赛那边的结果应该出来了，怎么还没见初初回来？
　　她匆忙拾起场边的衣服，这时候也顾不得去在意早早打败了对手、坐在一旁静静观察她比赛的陆淳端那嘲弄的目光了，还是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吧！
　　听着救护车远去的声音，欧阳布布掏出手机一电话打了过去。
　　“喂，初初，你在哪里？”
　　一开场就听见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答案，纪初岚紧张的声音传过来。
　　“我在救护车上！晨晨的情况不对，好像是早产，不跟你说了啊！现在这里正有个暴跳如雷的人在瞪着我呢！”
　　暴跳如雷的人？肯定是她老公吧！看来这次必然有人恨不得将自己切成肉片！欧阳布布叹了口气，抢在她挂电话前问了句：“比赛是谁胜了呢？”
　　“不是跟你说过了，晨晨参加肯定是她胜的，更何况这又是她的强项！你比完了也赶快来医院吧！我挂电话啦！”
　　还好胜了一场，四个大项里至少有一项胜的！欧阳布布收拾起手机，吁了口气。自己已经出局了，剩下的比赛都没能找到强手参加，那么现在就去医院吧！
　　这次真是倒霉透了，陆淳端也看了她的笑话，晨晨又出这种问题，她老公肯定看了自己就冒火吧！更别说今天的战况，回去不用说会被老爹念死！
　　真是想想这些就头疼，欧阳布布披上外套，匆匆忙忙地赶了出去，却没看见陆淳端正不解地望着她的举动。
　　这次自己还真是衰，如此落幕收场是欧阳布布所没有料到的，难道自己真的太妄自尊大了么？
　　※ ※ ※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比赛不用管了吗？”
　　纪初岚对于比他们没晚几步就到达的欧阳布布疑惑万分，据她所知，下午才是决赛，难道布布在第二场中输给了“仁英帮”的陆淳端？
　　“嗯，我的那一场打完了。”
　　欧阳布布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鬼灵精怪的初初却立刻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对。
　　“一场？你在第一场就输了吗？”
　　“啊……”
　　欧阳布布虽是轻描谈写地答了一句，脸上却开始发热起来。
　　初初仍是不敢置信，仰头想了想说：“我记得你的对手是卑青帮的，好像叫什么……俞青熙。名字看不出来男女，是男的吗？他有这么厉害？”
　　布布颔首道：“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我最后使出自家拳法挡了一下，犯了规才被判输的。但即使不是这个原因，恐怕我还是会输。”
　　“怎么会突然冒出个这种人物来？今年看来热闹极了，还有三流的帮派来参加呢！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头壳坏掉了，那种只能躲在角落里生存的家伙也能有资本胜过那些大帮派吗？”
　　“我也注意到了……”
　　布布将手里的罐装咖啡递过去，纪晨雾的老公跟进了产室，所以她们两个只能坐在外边闲聊，打发时间。
　　不知道陆淳端与那卑青帮的家伙战况如何？要是他胜了，肯定会更得意吧！欧阳布布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幅“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图画，她这次该不会成了那只最可怜的虾米吧？
　　“这样要等多久啊？听说有的人生孩子要生一天呢！”
　　欧阳布布朝产室的方向努努嘴，初初也只能耸耸肩，她又没生过，叫她怎么回答？
　　“射击比赛算是安全的了，她怎么会早产？”
　　欧阳布布大叹自己倒霉，就算是后座力波及到全身，也不至于会成这样吧？看来今年她得韬光养晦，因为自从过完年就没好事发生。
　　大年初三时去庙里拜拜，居然抽了支“大凶”的签，解出来还说有什么血光之灾，拜托，这不是典型的“花钱买罪受”吗？如果产室里又出什么事，保证会有人立马冲出来把自己剁了！
　　“姐夫刚才没骂你，算你走运！不过，他一向也不怎么搭理我们的，肯定还在记恨我们上次去他婚礼上捣乱的事。”
　　纪初岚盯着产室那边，纯粹是没话找话说，欧阳布布知道她肯定是因为跟自己一样紧张的缘故。
　　“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反正也快到中午了，我们去买点吃的东西吧！顺便还可以给他们带点上来。”
　　欧阳布布的话没遭到什么异议，因为纪初岚也开始觉得饿了。
　　* * *
　　再返回这里的时候，想不到又多了个大活人，陆淳端居然没等下午的比赛开始就跑来了。
　　欧阳布布一想到早上在初赛中输给对手的事，便觉得颜面无光，抢在他可能会有的奚落之前，先开了口。
　　“你挺殷勤的嘛，中午这么短的时间还特意跑来一趟。”
　　陆淳端看了她一眼，很干脆地答道：“反正我也没比赛了，不用待在那里，方易要不是得参加别的项目，他也会来了。”
　　“没比赛？”
　　欧阳布布狐疑地望着他，这言下之意莫非是……
　　“你输了第二场？”
　　陆淳端不以为然地点点头，他身为“仁英帮”的少帮主，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一点愧意都没有，布布不知他是根本就没有自尊呢，还是看得开？
　　“对手很强劲，基本功已经练得登峰造极了，我们这种早习惯了使用更凌厉有效招式的人，一不小心就会犯规，只用基本拳术很容易束手束脚的。”
　　陆淳端淡然的话好像是在说他自己，又仿佛也隐含地安慰了布布一句，欧阳布布顿时觉得他顺眼很多，更何况她今天早没了吵闹的心情，回去还不知会怎么挨批呢！
　　等到下午，里面的人终于安全地分娩下一个男婴，几个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被升格为准爸爸的男人赶了出来。想见产妇和宝宝？没门！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再来看吧！
　　无奈之下，三人一齐走出来，纪初岚赶忙往家里打电话报告这个消息，陆淳端也知会方易不用再到医院来了，当然，在另一块陆地上忙着自家事的段宁然，陆淳端也顺便通知了他一下。
　　三人自然地分道扬镳，欧阳布布顺路带了纪初岚一脚。回到“真哲帮”总部的时候，果然才一进门，担任守备的帮众就传下她老爹的命令，叫她立刻去楼上的书房。
　　什么嘛？早知道就先回家去了！还以为老爹仍在比武会场，不在帮里呢！布布啊布布，你今天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心里犯着嘀咕，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上去，在书房门口正巧遇上泡了一壶茶送过来的大婶，她忙接过来，亲自端进去。
　　“爸，我送茶进来了。”
　　“回来了啊！”
　　沙发上正在抽烟的“真哲帮”帮主欧阳景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坐下，欧阳布布忙老实地走上前去。
　　“你刚从医院回来的吧？情况怎么样？”
　　自家老头的脸色看起来并不算糟糕，布布顿时放下心来。
　　“还好，晨晨挺安全的。”
　　“那今天比赛的结果你知道了吗？”
　　乖乖，重头戏终于来了！不像开场白时那么轻松，布布摇了摇头。
　　“我们取了第一项射击，拳术和潜入分别由‘卑青帮’和‘仁英帮’取得了胜利。”
　　听老爹的话就此打住，欧阳布布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那还有一项‘赌术’呢？是‘卑青帮’和‘仁英帮’哪一方夺得了这届的大奖？”
　　“这一届没大奖，因为‘赌术’被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赢了去。总的情况算来，大家各赢一场，都是平手。”
　　“什么？”欧阳布布惊讶地听着这消息，“这次是四分天下的平手局面？”
　　未料到谁都没成为最后的赢家，欧阳布布才发现这种情况对自己来说，还算是比较庆幸的，难怪刚才老爹的脸色没那黑，在知道晨晨安好后，他更是面色稍霁。
　　“怎么样，现在知道自己有太多的不足了吧？”欧阳景摇了摇头，“如果晨晨不帮你，你是准备让我们帮这次‘剃光头’吗？那些‘箭’啊，‘筷子’的故事，你以前上学时又不是没有学过，为什么就是不那么做呢？”
　　又来了！欧阳布布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不服气地反驳道：“我认为我们帮已经够团结的了，那些古代的典故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爸你想说的其实是和‘仁英帮’的联合吧！我再重申一遍，联合我不反对，但要通过联姻，把我们‘真哲帮’拱手相送，我身为帮内的一份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种争执至今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欧阳布布很快便能听出老爹的弦外之音，“联姻”的事如果还只是放在第二位考虑的话，整个“真哲帮”却绝不可因为退让而放弃。
　　“你考虑的无非是所属权问题，但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反过来说，也许是‘仁英帮’拱手让给我们呢？”
　　“什么？”
　　欧阳布布疑惑地皱起眉头，老爹这种说法，她倒是第一次听到。
　　“你可以试着自己去掌控联合后的两个帮派！”老爹的构想让欧阳布布吃惊，“那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些傻子！”
　　“那就端看你怎么做了，你难道就一点野心都没有吗？身为帮派的继承人，如果连这点心都没有，你今后也不必再在我面前发什么豪情壮语了！”
　　老爹这次的话可说得有点狠，重得让欧阳布布抬不起头来。她沉默地思索着，这话……是说若自己没那份野心，继承权便只能旁落他人么？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帮内也禁止谈论这事。其实，我们和‘仁英帮’原来就是一个帮派。”
　　“什么？”
　　欧阳布布没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惊异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和‘仁英帮’其实是一个帮派？那么，怎么又会分裂成两个？
　　欧阳景感叹地道：“以前道上势力最大的‘唳风堂’被分成了两部分，我和老陆真是愧对韩帮主啊！所以，一直以来，我和‘仁英帮’的陆老头都希望两帮能再度统合，才会在即使双方关系恶劣的情况下，还搞联姻这一套把戏。”
　　“居然会是这样……”欧阳布布想起外面的传言，趁此机会索性一并问个清楚，“那么外面的传言也是真的了？说你和陆伯伯原是一个帮派的兄弟，后来为了女人才反目成仇的。”
　　欧阳景瞪起眼盯着她，可布布是他的女儿，依她多年解读父亲表情的经验看来，老爹现在肯定尴尬得不知怎么答她，才会露出这种威力十足的表情来。一般的帮内人被他这么一盯，往往什么也不敢问出口了。
　　“算了，我不告诉你，你也会出去打听的。与其听那些不实的传闻，还不如我亲口告诉你。”
　　自己的女儿毕竟不是别人，完全不理会自己慑服帮众的这一套手段，笑眯眯地眨着好奇的眼睛直往这边瞧。
　　罢了，罢了！欧阳景在心里叹口气，转过椅子，背对着她道：“以前我们确是一个帮派的好兄弟，大家都知道，‘唳风堂’肯定不是他便是由我继承。后来我抢了他的未婚妻……”
　　欧阳布布正听得聚精会神，却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中包含的意思震昏了头。什么？抢人家的未婚妻？这也太不顾道义了吧！
　　“老陆不肯善罢甘休之下，也掳走了从小就和我订过亲的姑娘。反正梁子是架下了，帮里的人也跟着我们分成了两派。这就是实情，你还有什么不明白想问的吗？”
　　欧阳布布胆大地叫了一句“这事好像是您不对吧”，但马上又住了嘴，因为她老爹这次转过身来盯着她的表情可不是好玩的，有时候一帮之主的威严是绝对不可以冒犯的！
　　“咳，咳，我是有一点还不太明白”，欧阳布布憋下想指责她老爹的话，问出一个困挠了自己许久的问题，“我们帮的帮名是怎么来的呀？听起来真的很不威风呢！”
　　“那是我随便起的。”
　　欧阳景又开始瞪她，这一举动被布布解释为心里有鬼。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肯定是以她老妈的名字命名的！看不出老爹还会这一招，对老妈还挺深情的嘛！
　　这么说来……
　　欧阳布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下巴，这是她认真思考问题时的惯性动作。如果我们这边是这种情形……等一下！难道“仁英帮”那边也……
　　“爸，陆伯伯的老婆，也就是以前跟你订过亲的姑娘叫什么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
　　欧阳景皱起眉头，这小妮子想到哪里去了？
　　“告诉我嘛！我好奇！再说，对他们家的状况越清楚，对我将来也越有利，不是吗？”
　　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欧阳景终于还是拿他家这根独苗没办法，无奈地道：“她叫洪仁英。”
　　果然陆家的伯伯也是如法炮制啊！欧阳布布忍住笑，当时这也算是跟自家老爹打擂台吗？
　　现在势力最大的三大帮派里，有两大帮的帮名都这么来的，不能不让人联想到一个疑问，“卑青帮”是不是也是如此由来？呵呵，谁的名字叫“卑青”的话，还真是难听！
　　“真不知道‘卑青帮’帮主的老婆又叫什么？”
　　布布的嘻笑声让欧阳景皱了皱眉，他们“真哲帮”和“仁英帮”之所以这么忌惮“卑青帮”，正是因为，外面传言说“卑青帮”对外的帮主一直以来都是个幌子，谁也不知道帮内真正的主事者究竟是谁？
　　他和老陆都有预感，如果两帮不联合，依“卑青帮”目前的发展速度来看，迟早会一统道上所有的帮派。
　　“你不要整天想些奇怪的事，眼前的情况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该好好打算打算了！”
　　语重心长地交待完的她的责任，欧阳景挥挥手让她出去。这一帖重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就要看欧阳布布自己的表现了。
　　透过窗户看到布布离开了总部，欧阳景拿起桌上的电话。
　　“老陆吗？我这边已经搞定了，你儿子那边呢？……也说了吗？那你看有没有什么效果？……那当然，我‘智将’出的主意还对付不了两个小辈？连那么久之前的丢人事都拿出来说了，我们就等着喝喜酒吧！”
　　挂上电话后，欧阳景脸上露出得意的狡猾笑容。真不愧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莫非这也是个早就设好了的“圈套”？只等着他们自己往里钻？
　　布布啊，你的“软肋”老爹是最清楚的了，既然你对全帮的责任心那么强，绝不想交出去，那么就把别人的帮派抢来让我看看吧！
　　当然，前题是——两帮的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