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苏兰]憧憬（民国架空）》芜枋

35、乔装

　　第三十五章

　　百里屠苏现在正和方兰生蹲在他的临时藏身所。那是条弄堂里的小巷子，掩在房子和房子之间，不仔细找还找不出来。然而说偏僻倒也不偏僻，四通八达，到哪条交通线上都是差不多的距离，方便获取最新消息，也方便逃跑。
　　原本百里屠苏是打算拉了方兰生连夜逃走的，是方兰生坚持说半夜买不到火车票也买不到船票，不管是坐车跑还是用双腿跑都跑不远，不如等到天亮，等他师兄得了票，他去拿了，两人再离开，能一下子就到达目的地。
　　百里屠苏隐隐觉得这事有些不妥，但是出于某种难以言表的心理，他到底没有同方兰生细细分说他的担忧。

　　他们折腾了小半宿，两人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百里屠苏带着他回到自己藏身的住所后，方兰生就表示要先睡一个好觉。
　　因为那房间只有一张床，百里屠苏就和方兰生躺一张床上睡了，只是方兰生一直板来板去睡不进去，百里屠苏估摸着他一个大少爷是不大习惯和别人挤着睡的，就自己搬了床毯子，转移到充当沙发的硬木长椅上去了。

　　大少爷就是娇惯，不好伺候。

　　百里屠苏在心里默默地想，还好等把他带进军队，就能脱手甩掉了。
　　方兰生哪知道百里屠苏在想什么，心说我以前和晋磊经常睡一张床秉烛夜谈的，哪有那么娇气，但是百里屠苏一走他果真觉得浑身都轻松多了，也就没多作挽留，等灯一关，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方兰生醒的时候百里屠苏刚买了早点回来，他见方兰生已经醒了，就把外面的情形略略说了一遍。外面隔几条街就有个警员，手里有照片，要么是百里屠苏的，要么就是方兰生的，幸而百里屠苏出门的时候把辫子藏了起来，又把帽子压低了，才没有被街上的人认出来。
　　百里屠苏吃完早点，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对准了自己脑后的那根辫子。
　　方兰生蹭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喝一声住手，忙跑过去问他是怎么回事。
　　百里屠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一剪刀下去，把辫子根咔嚓剪断了。
　　长长的一条辫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尾端的暗红细绳还紧紧捆着。

　　他又就着镜子随意修剪一番，只淡淡地对方兰生说：“乔装改扮。”
　　“乔装改扮我明白，但是你怎么把头发剪了？那不是你家乡的习俗？”
　　百里屠苏看他一眼，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方兰生微红了脸转过头去，“以前、看报纸看到的，我可不是特意记住的啊！”
　　“……哦。”百里屠苏沉默半晌，也扭回头去。
　　隔了一会，他又说，“刚才那些警员会掀起别人的帽子查看是不是长发，我留着辫子不可能安全带你离开。”
　　方兰生拾起辫子，抓在手里，“但是这么长一条长出来也不容易，剪掉怪可惜的……”
　　百里屠苏对着镜子哗哗几下把自己的头发刮齐整，成了个中短的头发，他对着镜子照上半刻，继而低头看了一眼方兰生手里自己的发辫，然后抬头亮晶晶地看着方兰生：“这截辫子还有用处。”
　　方兰生被他亮晶晶的眼神吓得倒退两步，小歪了身子，把辫子抵在最外面作防御状，喝问百里屠苏：“这辫子有用就有用了，木头脸你、你看着我干嘛？”
　　“把我的辫子拆了，接你头上，正好。”
　　说罢，百里屠苏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柜子，又转身去打开了房间里的衣裳。
　　方兰生的下巴砸到了地上。

　　这里是专为藏身、转移和跟踪准备的房间。一应乔装道具都是齐全的，连衣服都五花八门，有男人的，还有女人的。
　　百里屠苏自挑了一套深灰的中山装，又选出一件白衬衫和一条湖蓝百褶短裙丢给方兰生。
　　下意识接住衣服的方兰生还没能让自己的下巴回到脸上。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义正言辞地控诉百里屠苏：“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屠苏却好像是一头雾水，一本正经地回答：“外面到处都在找我们，火车站那些地方恐怕已经站满暗哨了，不乔装一番，我们连检票口都走不到。”
　　说罢也不再看方兰生，自顾自脱了衣裳换，大家都是男人，也不必回避些什么。
　　方兰生想要反驳一番，抱着衣服想了半晌，却发现自己没有有利证据指控他，因为百里屠苏的理由太正派太合理了，首先，尹千觞有木头脸的照片，而二姐他们有自己的照片，如果不乔装一番肯定一眼就被认出来。
　　而百里屠苏的辫子是一个大杀器，所以他把辫子剪了，尽管那条辫子对他来说很重要。
　　方兰生本身就是短头发，不管怎么换衣服都很容易被认出来，也许男扮女装真的是个好方法？等等！
　　方兰生忽然问：“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辫子拆了扮成小姑娘，要我扮？我贴个胡子也不容易被发现！”
　　百里屠苏正在扎皮带，他的手停在搭扣上，扭过头看了一眼方兰生，又回转视线，手指一扣搭扣，就把皮带扎好了。
　　“我比你高。”
　　他这样说道，回头又看一眼方兰生，见他脸上略显茫然和龟裂，补充道：“我们最好乔装情侣或兄妹，不论哪种，我扮女生都不合理。”
　　“死木头脸你少瞧不起人！我们方家的男孩子到了二十岁都还会长高的！”方兰生立刻反驳，心里虽气，却也无可奈何。他现在确实没人家长得高，两人扮兄妹的话，哥哥比妹妹长得还矮确实说不过去，但如果假装情侣，方兰生想象一下女朋友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情形……也觉得很糟心，糟心不说，关键是容易被人留心，容易被人认出来。
　　——毕竟人家找他们，肯定会关注一个点：高的那个是长发，矮的那个是短发。
　　现在倒个个的话，躲过暗哨的成功率倒是大上许多。

　　那么穿女装？
　　穿吧！
　　大丈夫不拘小节，为了革命，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方兰生咬咬牙，就把衣服往床上一丢，开始解自己身上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