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女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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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女友
闹钟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心情无比舒畅。
这几天，在绯墨的调理下，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不怎么感到疼了。
我欢快的刷着牙，洗着脸，还哼着小调。
洗漱完毕，我朝镜中的自己，咧嘴一笑。
那已经不是绯墨的样子，而是原来的我，真正的我。
或许说自己英俊很自恋，但我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表现。
整齐的剑眉，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抿的唇……绯漓说，那就是一张狐狸精喜欢勾引的脸，可我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一大早就看着自己傻笑，发神经啊！”
不用想，这冷冰冰的声音一定是绯漓。
“你才是，一大早就绷着张脸，跟谁有仇啊？”
最近，我很喜欢和绯漓斗嘴，虽然还是败下阵来的多，但偶尔看到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所以就算他不来招惹我，我也还是会去招惹他。
“就跟你有仇了，不行啊！”绯漓气呼呼的说着。
看着他眼睛下明显的黑眼圈，我笑了。
绯漓比较嗜睡，常常到日上三竿了，才慢吞吞的准备起床。
但这些天，绯墨为了要把我体内他残留的鬼气清干净，天天赶在太阳起床之前，就把我拖到院子里，做有氧运动。
而我又觉得每次都让他来叫我起床很丢面子，干脆就定了闹钟。可这闹钟的威力着实强大了些，准时的把我叫醒了不说，还很准时的把绯漓也吵醒了。
睡不好的人，脾气总是差的，更何况眼前这一个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
看着绯漓愈发阴沉的脸，我赶紧赔上笑脸。
“好了好了，我的绯漓大人，都是小人的不是，打扰了您的清梦，我道歉还不行么？”
我边说边推搡着绯漓去餐厅，我还没兴致好到，一大清早的和他在厕所门口吵架斗嘴。
可谁知，没走了几步，就见绯漓摇摇晃晃的向前倒去。
我连忙去拉住他往回带，这一拉，绯漓就倒进了我的怀里。
看着绯漓紧闭的眼，羽睫轻颤，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
和绯墨一样的脸，让我看得有些痴醉。不自觉的，想去摸摸他的脸。
“臭，苍穹……”
绯漓的一声梦呓，让我回过了神，不免心下一惊。
我这是怎么了？
这可是绯漓，不是绯墨啊，我心动个什么劲啊！
还是我有肤浅到，只在意他的长相么？
当然没有！
可是……
我低头去看，怀中睡过去的绯漓，眉头皱得更深了。
难道，我对绯漓也……
“唉……”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现在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情了。
绯墨，绯漓，就好像我的魔障一般。
剪不断。
理更乱。
我把绯漓轻轻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
他和绯墨不同，总是让人放不下心，需要人照顾。
兴许就是被绯墨给宠坏的吧。
我突然很想知道，离开绯墨的三百年来，他是怎么过的。
绯墨，又是怎么过的。
他们，寂寞么？
下了楼，我远远就看见绯墨立在院子中央。
他轻阖双眼，微仰着头，慢慢的呼吸吐纳，像一副美到极致的画。
有时，我会想，绯墨和绯漓最大的区别，也许就在这吧。
绯墨总是安静的，静的很飘渺。由于太过美好，反而让人不忍破坏，却又不断憧憬。
而绯漓则是张扬的，只是站在那，就不容他人忽视，仿佛他的呼吸都是带着情绪的。
他们两个，就像是磁石的两极，各有各的吸引力。
分不出，谁更好些。
我走到绯墨身边，他见到我，便莞尔一笑，如清风拂面，荡涤心扉。
“绯墨……”
这一声，我唤得很轻，也很柔。
不知是为什么，我就是很怕。
怕突然有一天，我会醒来，发现经历过的这一切，不过是黄粱美梦一场。
或许是分别的太久，也或许是重逢的过于容易，更或许是，全部的全部，都太过离奇。
我，无法安心。
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叫着绯墨的名字。
听到他的回应，我的心才会稍稍安定下来。
患得患失的感觉，太强烈。
“怎么了？”
绯墨替我理顺有些乱的头发，轻声问道。
“没事。”我笑着摇了摇头，只要绯墨在我身边，我所有的不安就会稍许缓和。
“不要想太多，我就在这，在你身边。”
看着绯墨的笑颜，我颇有些感触。
是啊，我忘了。
绯墨总是能明白我的心思，然后再适时的给我安慰、鼓励。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所以我才喜欢亲近他。
所以，我才喜欢他。
无论经过了多久，经历了什么，他都懂我。
绯墨一直懂我。
那我呢？
我又懂他多少？
了解他多少……
我突然觉得好惋惜。
如果这七年，我们没有错过的话，那该会是什么样子呢？
但是，错过的，就是错过了……
“我不要再离开你……”
我听出自己说这话时，是带着哭腔的。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但看到绯墨心疼的样子，我想，一定是很惨吧。
绯墨宠溺的搂住我，轻拍着我的背，不断说着“没事的”。
他的话语，就像一道魔咒，安抚着我躁动不已的心。
绯墨……
不要离开。
不要再离开我……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心里这股压抑不了悲伤，并非只是我的感受。
“小墨，你说为什么上次有那么多的魍魉出现在月下馆？他们不是大多都单独活动的么？而且，那些魍魉明显是冲着苍穹来的，可就算他的灵力再强大，也不至于来那么多啊……”
“魍魉会结群行动，一般都是受人指使。况且，月下馆的结界……”
“对啊，还有结界，居然被破坏得那么夸张，放眼五界之中，有这个本事的也屈指可数，到底是谁呢？”
“……不知道。而且苍穹说过的，那天袭击他的女鬼，和救他的红衣人，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目的……”
“啊，根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嘛，怎么查呀？”
绯墨摇了摇头，绯漓也不再说话，可气氛并未因此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
“亲爱的乘客，欢迎你乘坐……下一站……下车请准备。”
公交上的气氛，是怎么都凝重不起来的吧。
我单手撑着下巴，百般无聊的偷瞄着，站在我座位旁的绯墨和绯漓。既不能搭话，也不能一直盯着他们瞧。
真麻烦。
今天难得我休息，本想带着绯墨和绯漓出门逛逛，可谁知昨晚老妈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说是老爸公派出差去了，她一个人在家害怕，就一份懿旨，把我给召了回去。
虽说扫兴是有点扫兴，但老妈的懿旨又不敢违背，何况绯墨也说想去我家看看，绯漓也表示很好奇。所以我就带着两个漂亮鬼魅，坐上了开往我家的公交车。
“苍穹啊，什么时候能到你家？这个开得好慢哦。”绯漓不满的抱怨着。
靠，死绯漓，说了不要跟我说话，又想害我一次啊！
我狠狠的刮了他一眼。
“还敢瞪我？”绯漓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我。
一旁的绯墨不禁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啊，怎么都跟小孩子一样？阿漓，告诉过你的，在外面的时候不要随便跟苍穹说话，别人看不到我们，会当他是疯子的。”
“难道他不是么！”绯漓说得理直气壮。
“你……”我猛的站起来，一手直指绯漓。
车上的乘客，都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我。一时间，我坐也不是，继续站着也不是，无限尴尬。
幸亏这时上来了个孕妇，我就顺势给她让了座，否则若真跟他拌起嘴来，又要慌忙逃下车了。
绯漓看我憋气的样子，得意的摇头晃脑的，一边的绯墨也忍不住，捂嘴窃笑了取来。
好啊好啊，都跟我过不去是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我愤愤的想。
其实也就想想罢了，哪真下得去手。
在绯墨的极力调解下，绯漓总算是安安分分的捱过了下半程。
可下了车后，听说还要走段路时，不高兴的嘴都嘟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用走的，只管一个人在前面飘上飘下的晃荡着。
绯墨只无奈的笑了笑，陪我在后头慢慢的走。
“阿漓的性子就这样，你可别跟他计较。”
“哪能啊，总不能狗咬我一口，我也去咬狗一口吧？”
我撇撇嘴，朝绯漓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呵呵……你们的脾性有时还真挺像的。”
“说笑呢吧你？我要是像他那样目中无人，又口没遮拦，那还了得？爸妈那就算都白教养了。”
“……是我没把他教好。”绯墨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下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绯墨说过，他们俩是孤儿，绯漓是他从小带大的。我这么说绯漓，岂不是也在数落绯墨的不是。
“绯墨……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懊恼的胡乱抓着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道歉。
“我明白，你不用放在心上。”
绯墨冲我微微一笑，就快走到绯漓身边，把他拉了下来，并肩走在一起。
“唉……”
我无力的垮下肩，心情变得有点沉重。
不管是人与人，还是人和鬼，要相处得融洽，还真是不容易呢。
走到我家门口，绯墨看着眼前的高楼，有些轻愁挂上眉头。
“……原来你搬了家啊。”
我刚想上前问他怎么了，绯漓就跑过来问我家在几楼，说着，拉起绯墨就直接飞了上去。
比电梯的速度快多了，我想。
等电梯门一打开，绯漓的脸就放大到面前。
“你还真是慢啊。”他得意的说。
“啊啊。”我撇了撇嘴，不怎么想理他。
进了家门，老妈一把就抱住了我，说是想我想得厉害，问我怎么快一个月都没回过家。
我嘴上敷衍着找借口，眼睛却去偷偷瞟跟着我进来的绯墨和绯漓。
还不是因为他们？
只是我不能说出口罢了。
老妈拉着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话家常，我用眼神示意绯墨和绯漓自便。
绯漓好奇的满屋子上上下下的乱窜，绯墨则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认真的听着我和妈妈的谈话。
“我想多了解点你的生活。”
面对我投去的疑问的眼神，绯墨淡淡的笑着。
我也跟着笑开了。
我和老妈聊着最近生活的点点滴滴，只是很巧妙的隐瞒了绯墨和绯漓的部分。在说到我小时候的趣事时，我听到绯墨响起在我耳旁的轻笑声。
我想这一刻的我，是幸福的。
“呀，穹穹啊，你有没有听说，我们小区里的蕙兰失踪了啊。”
“蕙兰？”
“是啊，还是你大学同学呢，你不记得了么？多好的小姑娘啊，每次见面还跟都我打招呼呢……”
妈妈后面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记得她。
于蕙兰……
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孩，我大学时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第一任女友……
和她交往，其实是个意外。
蕙兰是个害羞的女孩，话不多，但是很温柔，心地也很好。
单纯善良的她，看上去有点小迟钝，班上的同学，有一部分就特别喜欢欺负她。
我出面帮她解过一次围，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实在看不过去了而已。
可没想到，因此，被人编排了一些我和她的传言，一时间，在学院里，传得是沸沸扬扬。
蕙兰面子薄，常常被嘲讽得面红耳赤，却无力反驳。
有一次，我见她被一群女生围着起哄，那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线，竟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揽。
“我们是在交往，所以，请你们以后不要再骚扰我的女朋友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来找我，我知，无，不，言。”
我的笑意很深，却也很假。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们俩就稀里糊涂的当真交往了起来。
她一直对我很好，也善解人意，不会成天粘着我，只在我需要有人在身边时，才陪着我。
她总是淡淡的笑着，即使在提分手时，她也是带着笑容的。
分手是她提出来的，她说我心里有人，无论她做什么，我都看不到她。
她是真心喜欢我，所以她不能忍受，我看着她时，眼里却没有她。
分手后，我们很少说话，但依然是朋友。
她是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那时我还不明白，她凭什么说我心里有人？
但当我看到绯墨的侧脸时，我知道她是个多么聪明的女孩，而我，当初又为什么会替她解围。
因为她笑起来，和绯墨很像。
淡淡的，很温和。
难得回趟家，还要帮老妈当跑腿的，做儿子的可真不容易。
我拎着满满两大袋的东西，懒懒得踱进小区。
原本绯墨是想陪我一起来的，可我担心留绯漓一个人对着我老妈，他会做出点什么吓到她的事，还是有绯墨看着，比较安心。
想到绯墨，我不自觉又上扬了嘴角。
“啊，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啊，看不清……”
“对不起啊，警察办案，无关人员请退后一点好么？谢谢配合。”
小区的荷花池边，聚集了很多人。
反正我回家也是要经过那的，便也走近了看看。
“胡奶奶，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我找到了个认识的熟面孔，问到。
“诶哟，是苍穹啊。好像是出了人命案了，唉……不知道是谁造的孽哟，这小区又不得清净了。”
说话间，隐约看到有人抬着什么往外挪。
“大家伙请让让，让让啊。”
“好像是尸体啊。”
“不得了了，出人命咯，这小区没法待下去了。”
“…………”
“………………”
两个员警抬着被白布从头盖到尾的尸体，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一时间，像是炸开了锅，议论声纷纷。
死人啊……
每天都有死人的案子，他杀的，自杀的，警察还真是辛苦。
我虽然不是个天生冷漠的人，但对于死人这回事，还真的不是太介怀。兴许是鬼怪见得多了，也就淡漠了。
我刚想转身离开，不知道哪刮来的一阵风，把盖着尸体的白布吹起了一片角，我正巧看到了死者的容貌。
于，蕙，兰……
也许，见多了鬼怪会淡漠。
也许，看多了死亡会冷漠。
可若那些鬼怪、死亡和你身边的人有关，你还能够淡漠，还能做到冷漠么……
我的身体，在看到蕙兰尸体的那一刻，似乎被什么击中了。
我跌跌撞撞的站都站不稳。
一双手，在我背后扶了我一把，我才不至于倒下去。
“你还好么？”
“绯墨……是她，是她……我怎么当时没有认出来？就是她，那天……在月下馆的女鬼，就是她，是蕙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女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