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风》yumiao

4、4

　　她葵水来了，下腹胀胀的，人也有些倦乏，逢上周末她脱了衣服准备躺下。稳稳“咚咚咚”的跑进房来，大力地拉起她，催促她穿好衣裤。她满头问号正准备发问，稳稳倒是急着解释起来。原是上海的学生联合会组织全沪学生举行“反阀”游行。她是来拉她同去的。只见稳稳穿着驼色双排扣风衣，内着连身格子裙，脚蹬黑色小羊皮鞋。“倒像是去逛街的小姐。”稳稳急了跺下脚，瞪一眼床上蒙嘴笑的裘安安，“咚咚咚”地跑出去又“咚咚咚”的跑回来。手上举着红白四面纸旗，上书“打倒卖国贼”，“停止混战”的标语。看着挥着纸旗的裘稳稳霎时软力，虽不适，仍旧起身，淡黄色低岔旗袍外套黑色开衫，长发编成两股，黑色绒面鞋，便与稳稳牵着出门。

　　赶到集会地点时，已是学生云集。学联的组织者在发表演说，台下学生个个群情激奋，游行开始，领头的高举长幅，大家手挽手，排并排，高歌口号。裘安安在最外排，右手被稳稳紧挽着，左手挥动着纸旗，虽然没办法像稳稳那般高亢地喊着“打倒卖国贼”，可她的心理也是很激动地。只是那件事后，她一直是安静的，如死去一般，没有生气。而稳稳呢？截然不同，一直积极向上的活着，嫉恶如仇，圣约翰大学毕业，深受西方思潮影响。她曾去旁听过稳稳的一堂《西方史学》课，教书的是位美国女士，棕色头发，蓝色眼睛，高挺鼻梁，一口流利的中文。开始为她的异容吸引，后渐渐为其学识倾倒。她不像中国学校里的老学究那般，照本宣科，死记硬背，而是事例实例佐证。稳稳说这位女士之前是报社记者在中国呆了快二十年，跑过许多地方，所见略闻令人惊叹。一节课虽然是西方史学，讲的竟是中国奇形怪状多半。她说的民主，人权，她说的自由，开化，他们这些学子听得一知半解，可也从心里觉得总比现世的混乱要来的好多。稳稳更是次次课后回家都得大骂政府几番，被父亲听到又得挨批说没有闺秀样子。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队伍已经行进至虹口中心地带，电车呜呜呜，突然枪声响起，是安全警备处的中国军队和洋枪队的红头阿三们冲出来行凶。警棍，枪柄，都成为他们逞凶的兵器。肉搏的学生很快被冲散，稳稳之前还抓着她却在躲避时走失。她跌在地上，周围声音混杂，警察打人的声音，女学生求饶的声音，印度人咆哮的洋文，她跌在地上，以为绝望了，却被人拖住抱着往巷弄跑。她感觉到对方的男性力量，不安的想要摆脱钳制，在感觉自己被拖到暗巷时，记忆像头猛虎朝她肆虐而来。她使出所有力量，踢打对方，对方不慎跌倒，她又被压在身下，情绪立即崩溃，她抓着反击着，哭着，喊着，“不要啊，不要啊，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反复的呜咽。对方抓住她的双手，大声的喝到：“裘安安，是我，是我。”她泪眼摩挲，不住的摇头，他靠近更大的声音，“是你学校的体育□□，付轩春。”她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他，被她抓得红一条紫一块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