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rosamundi

1、初秋

　　初秋，京城、开封，微凉。
　　神候府，小楼。
　　窗外已然有落叶飘零，未见全黄，却已然不再绿了。
　　无情刚从外地办案回京不及三日，此案该处理的都已办妥，但为何那种未了之意却总也萦绕不去呢，是因为，是因为什么呢？无情自己也说不上来，望着那随风而落的秋叶，一种近似惆怅的感觉泛上心头。
　　“公子，公子！”银剑端着汤药，站在门口。
　　“该喝药了！”每当气候转换的时候，讨厌的哮喘总是要乘机作祟一番，这次也不例外，只是每次吃药，每每也不见得会好，只是略微发作的不是那么厉害罢了。
　　“公子，药快凉了！”无情接过药盅，如常，触手微温，便也如常，喝茶品茗般不紧不慢的吞服；间或还略望一眼窗外的婆娑树影，思绪念转之间，回望到未曾喝尽的药盅中的黝黑倒影，心口慕地一痛，刹时间，呼吸困难，耳中似乎嗡嗡作响，眼前漆黑一片，脑中瞬间有一种空白感觉，原本空着的右手瞬时紧握成拳，左手所握药盅却依然纹丝不动。
　　银剑见状不对，正值心慌意乱意欲唤人之时，“不。”却见无情闭了闭眼，随又缓缓睁开，知其心意般喝止银剑。喝尽盅中余药，右手也由拳变掌，无情泛白的脸色方才渐渐带点气血，他默默地把药盅交给银剑，看着银剑怔忪的样子，便伸出手摸摸银剑的头，摇摇头，说“没事，去吧！”转而推着轮椅来到窗前，望着窗外随有落叶飘零，却依然苍翠的大树，思绪纷飞。
　　当夜十一，略有云，天色若明若暗，空气清寒、冷冽。
　　虽倦意缠身，无情却深夜未寝，略略用过晚餐，一时无事，心血来潮之余，便于桌前信手涂鸦。
　　须臾间，便勾勒出一幅山水图，烛火闪烁下，依稀便有几分白瀑村的模样。
　　“公子，夜深了，该就寝了。”银剑在门外轻轻道。
　　“银儿，你进来。”
　　“公子。”银剑轻巧地闪身进门。
　　“银儿，过来。”无情放下笔，轻声道。
　　待银剑近得身来，小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忧色在烛火下犹为明显，连眉毛都已然纠结在一起了。无情轻轻地伸出手，苍白微凉的手指缓缓轻抚银剑的额头，一下、一下，慢而温柔，却一言不发。
　　“公子。“一语未毕，银剑眼中公子苍寒憔悴的脸色便已模糊。
　　“小孩儿家的，不能皱眉的。”无情话语一顿，微露笑意，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白日只不过是有点心悸而已，只是累着了罢了，别担心。”
　　银剑听了这话，刚刚强自抑住的水雾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仅道：“公子！”第二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忘了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让我担心了。”见状，无情轻轻用手抹去银剑的泪痕，又道，“我真的没事，连气喘都好多了。”
　　话语未了，“呀！”无情轻呼一声，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看银剑，转而有看看自己的手。
　　银剑赶紧迅急抓住无情的衣袖，紧张地左右看了看，惟恐有什么闪失，却不料，他家宝贝公子却笑盈盈地伸出他那双修长莹白的手，右手上面赫然有着一抹黑黑的墨迹。
　　银剑楞了一会，“脸上！”待得无情轻声道，方才恍然大悟，呀的一声，赶紧用衣袖去擦自己的脸。
　　“别擦了，是黑了，回去洗洗就睡吧。”无情轻轻抓住银剑的手道，随即又笑了。银剑也忍不住笑了，傻傻地看着无情。
　　“去吧。夜也深了，明儿还得早起呢。”无情转而用左手摸摸银剑的后脑勺，又补一句，“我也这就安歇了。”
　　“是，那公子晚安。”银剑轻轻掩上门，带这泪痕和墨迹的脸上却尤自带着点傻笑。
　　望着银剑出得门去，无情却没了笑意，转而望向自己手上的墨迹，默默地看了一会，随即挥手灭了烛火，在依稀的月色中寂然就寝。

　　深夜，在似醒非醒中，恍惚依稀身回江南，身子轻飘飘的，有种说不出的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