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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突如春风起涟漪 ...

  •   帮着伯赏律节穿戴整齐,燕惜羽仍用披风裹住了他的全身,然后抱着他来到了西厢房。原本兴致勃勃围在一起的那些人现在跪满了一地,而且个个噤如寒蝉,手脚微颤。连庭秋则是四平八稳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右手的手指还慢慢敲打着扶手。那有规律的“哆哆”声就像是一把把的飞刀,毫不留情地刺到了众人的身上。

      看见燕惜羽走了进来。连庭秋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并伸手摸了摸他怀里伯赏律节的头顶心。伯赏律节眨了眨大眼睛,乖巧地说了一句:“律节见过连总管。”

      “乖!”连庭秋和善地笑了笑,然后对燕惜羽说道,“如果你还记得回‘畅轩阁’的路的话,那就带律节先离开这里。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和你们同行了。记得回去后让晓萍给律节做些热的食物,就说是我吩咐的。”

      “嗯,惜羽记下了。”能带着伯赏律节快些离开这个寒彻入心的地方,正是燕惜羽求之不得的事。他替伯赏律节拉紧了披风,扭头走出了庭院。

      此刻的风雪已停,一圆冰轮高悬空中,在地上拖出了一个长长的人影。伯赏律节搂着燕惜羽的脖子小声问道:“燕哥哥,我们去哪里?”

      燕惜羽闻言轻笑,加快了步伐道:“我们回燕哥哥住的地方,好吗?”

      “嗯!”伯赏律节使劲地点点头,欣喜的表情爬满了整张小脸。

      回到“畅轩阁”后,燕惜羽没有劳烦他人,而是自己进小厨房给伯赏律节煮了碗面。看到他吃得油光光的小嘴,点漆双眼里的笑意,燕惜羽却没由来的一阵心酸。今天自己可以护他,那明天呢?后天呢?小节还是要回那个冷冰冰的房间,自己只是个下人,没有连庭秋的支持,怕是什么也动弹不得,什么也改变不了。

      吃饱喝足倦意浓,燕惜羽哄着睡眼惺忪的伯赏律节进入了梦乡后,自己坐到了桌旁,等着连庭秋回来。他必须求得连庭秋的帮助,才能真正保护到伯赏律节。不料都过了子夜,也不见隔壁房间有动静。燕惜羽困顿不已,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不但身上只着内衫,连被子也是盖得严丝合缝。在他旁边睡着伯赏律节,小脸红扑扑的,嘴里还含着自己的大拇指。看得燕惜羽心中暖意融融。

      他尽量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但还是吵醒了身边好梦正酣的小男孩。伯赏律节先是闭着双眸打了个哈欠,然后展开了浓密的睫毛,露出了略带迷茫的眼睛。等伯赏律节看清了身处的房间和微笑着的燕惜羽后,便回报出了一个最为纯洁无暇的笑容。

      燕惜羽正和伯赏律节在用早饭时,有人来告知说,庄主正在“太乙楼”等他。燕惜羽倒不吃惊,他知道昨晚之事伯赏闻玗迟早会知道,该来的也总是会来。所以他放下了碗筷,安抚了伯赏律节几句,便跟着来人出了内庄。

      太乙楼和其他的五座木质的楼宇不同,是用青石堆砌而成的。远远看着就能感到一种威严的权势感。两人高的大门口有两个身着黑衣的年轻守卫。带路之人到达大门口就停住了,他告诉燕惜羽,伯赏闻玗在二楼的书房里等候。

      燕惜羽上得楼来,怀着些许的不安,推开了书房的门。屋子里只有伯赏闻玗一人,他端坐在宽大的红木方案之后,淡淡地看着燕惜羽跨进了门槛,又转身关上了房门。

      计时的沙漏不停地流淌,但是坐着的伯赏闻玗却没有出声。主子不发话,做下人的更没有开口的道理。所以燕惜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房中间,接受着伯赏闻玗不断巡视的眼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伯赏闻玗突然打破了一室的安静,指着桌面上的一张纸道:“这份是你当初和‘春情欢’签的卖身契,现在我还给你。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山庄的下人了。”

      什么?燕惜羽猛然抬头,看着一脸正经的伯赏闻玗,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难道,自己就这样被逐出山庄了?

      伯赏闻玗没有理会燕惜羽的惊异,而是又掏出了一张纸来:“想必你也清楚,律节已经年满四岁,也是到了该读书学字的年纪。出于内庄安全的考虑,我打算在庄内给他找个西席。结果庭秋就荐举了你。你的才学我也见过,在庄内及得上你的人不多。况且听庭秋说,律节很喜欢你。”

      “既如此,那就由你来教律节最为合适。这里是一份新的契约。如果你同意做律节的西席,就在上面签字画押。那么到律节十四岁成人之前,你都要尽心尽力地教他,不得擅自离开山庄。我并不期望他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但是起码要明辨是非,知书达理。你能做到吗?”

      燕惜羽不是没有听懂伯赏闻玗的话,相反,他说的每一个字燕惜羽都听得非常清楚。只是这样的转变太过突然,让燕惜羽一时难以接受。若不是能真切地感受到伯赏闻玗犀利的目光,燕惜羽八成会以为这是南柯一梦。

      伯赏闻玗注视着燕惜羽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这个决定是昨晚连庭秋和他商讨了很久以后才下的。其实,那些下人怠慢律节的事他原来并不知情。虽然自己对这个儿子谈不上喜欢,但也绝不会刻薄到让外人去欺负他。只是山庄下人众多,未免良莠不齐,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伯赏闻玗不是缺少心腹之人,只是大家都忙着各自楼里的事,实在没有富余的时候来照顾伯赏律节。可巧他和燕惜羽投缘,而连庭秋又想让燕惜羽脱离仆役的身份,伯赏闻玗也就顺水推舟,决定让他当伯赏律节的先生。

      如此一来,燕惜羽每天都能去“依霜阁”看那孩子,那些下人们就不敢那么放肆了。这样的一举两得自然让伯赏闻玗和连庭秋都很满意。果不其然,这也让担忧伯赏律节处境的燕惜羽喜上眉梢。

      燕惜羽快步上前,提起狼毫,龙飞凤舞地署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慎重地保证道:“请庄主放心,惜羽定当竭尽所能,教导少庄主成长。”

      这一次,当伯赏闻玗听见“少庄主”这三个字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火,只不过轻轻皱了皱眉,然后打发燕惜羽出了“太乙楼”。

      燕惜羽刚离开,一个挺秀的身影便进了书房。来人用细长的手指拿起桌上那份契约,细细看了看燕惜羽的名字后,嘴角边荡开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满意了?”伯赏闻玗斜眼扫了他一眼,懒懒地问道。

      “当然。靠着这张契约,起码我能名正言顺地将他留在庄里十年。”连庭秋笑意渐浓,“闻玗,不要摆出那样无奈的表情。你敢说,你心里就不高兴?毕竟,你给律节找到了个好先生。”

      见到挚友眉开眼笑的样子,伯赏闻玗也是感同身受。虽然没有公开承认,但他确是希望燕惜羽能在庄里留得越久越好。不过这样的情绪自是不能表露在脸上,所以只是他轻哼了一声,躲开了连庭秋调侃的目光。然后换了种阴郁的表情问道:“那些人,都处理好了?”

      闻言,连庭秋的脸上瞬间变成了冷笑:“放心,只要是山庄的势力范围之内,绝没有他们立足的地方。不过闻玗,我能问你件事吗?”

      “说吧!”

      “这次赶出去的人当中,雪娘曾服侍了你十来年,林三在庄里干了快二十年。一大早周泰替他侄子求情,也被你叱责了。你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赶尽杀绝?”

      “哼!诚如你所言,他们不少都是庄里的老人了,竟然还敢违反庄规,聚众赌博。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庄主放在眼里?这一次我是小惩大戒,倘若下次再有人敢如此放肆,那就不会是赶出山庄那么简单了。”

      伯赏闻玗双眼闪动着冷绝,看得连庭秋暗自摇头。看来这人还是没有意识到,虽然他表面上仍对那孩子厌恶得很,但心里的那把秤杆早就已经失了平衡。

      “闻玗,世事无常,人心易碎。一个人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错失眼前人’!倘若等伤害造成了之后,想要再去弥补,那痕迹就很难磨平了。我想这道理你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去想,对不对?”

      连庭秋轻言婉语,淡如叹息,但却在伯赏闻玗的心里掀起了阵阵波澜。他双手交叉而握,抵住了自己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那份契约,不觉已经乱神……

      自从燕惜羽当上了伯赏律节的西席,他每日辰时便去“依霜阁”叫律节起床,俩人用过早饭后就到书房去看书习字。伯赏闻玗让人送来了上好的文房四宝,以及很多的诗书传记,把整个屋子布置得墨香暗溢,书满四壁。

      燕惜羽上午教伯赏律节两个时辰,下午再教一个时辰,剩下的时候便带着伯赏律节去庭院里堆雪人,或者做些小游戏。自打得到了伯赏闻玗的默许之后,燕惜羽还经常领着伯赏律节出庄,去城墙内的集市闲逛。按燕惜羽的想法,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应该两者兼备。

      这个集市里居住的百姓都是近十年来因为天灾人祸而逃难到山庄附近的。由于人数日益增加,当年老庄主便建了城墙,把他们保护了起来。还把山庄的后山开垦成耕地,统筹灾民种地自足。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很多人的温饱问题,又使得众人对山庄感恩戴德,全心为山庄做事。这便形成了“风衍山庄”与其他武林门派不同的江湖地位,就连当地的父母官也要敬让三分。

      眼看着年关将至,市集上热闹非凡。各家店铺都准备了琳琅满目的年货,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庆的喜气。伯赏律节无疑是这些人里笑得最为开心的一个。从昨天起他就央求燕惜羽带他上街,但是想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所以今天他们几乎又逛了一整个下午。

      燕惜羽还真没料到一个丁点儿大的孩子竟会有如此多的精力。他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可是伯赏律节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难怪,长这么大,伯赏律节就从未出过内庄,更别提是上街市,所以两个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

      好容易把他哄回了“依霜阁”,燕惜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畅轩阁”。没想到总要在晚饭时分才能看见人影的连庭秋竟然已经回来了。他一看见燕惜羽就迎上前去,笑着道:“看你这耷拉的双肩,是不是又和律节玩了许久?你啊,都快把他宠坏了。”

      这样的抱怨燕惜羽已经听过不下十次,每每自己觉得身子乏累的时候,连庭秋就会说同样的话,然后命人给他准备好加入药材的洗澡水,让他能够放松一下。不过今天的连庭秋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拖着燕惜羽在桌边坐下,倒了杯热茶,交到了他的手里。

      燕惜羽已经有些习惯连庭秋无时无刻的体贴照顾,所以便笑着接过了茶盏,道了声谢后,仰颈而饮。等燕惜羽把茶盏放下,就发现身旁的连庭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连总管,今日你回来得好早,是不是有什么事?”

      连庭秋看了看燕惜羽道:“嗯,确有些事。本来我看你太累,不打算告诉你的。但又怕你事后会埋怨我,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再瞒你。隽遥,他病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公子他得了什么病?”燕惜羽“忽”地一声站了起来,急急问道。

      “惜羽,你别急,隽遥他只是感染了风寒,我已经给他开了药方,煎了药汤。应该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定能康复,你就放心吧。”

      燕惜羽听得连庭秋这么说,还是不能完全安心,他连忙穿上了刚脱下不久的夹棉披风,匆匆赶往“涧水阁”。

      入得“涧水阁”,正巧遇上四顷走在庭院里,燕惜羽立刻叫住了他,询问隽遥的状况。

      四顷很高兴能再见到燕惜羽,自是说得清清楚楚:“自从燕大哥你走了之后,公子的饭量就小了不少,而且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是要等到子夜之后才会上床。而且还会起夜四五次,所以脸色一直不太好。昨天晚上公子开始发低烧,还不停咳嗽。刚才服下了连总管开的汤药,现在正在屋里歇着。”

      燕惜羽安慰了四顷几句,然后来到了隽遥的房门口。他平了会儿气息,轻敲了几下房门。得到隽遥的应答,燕惜羽这才推门而入。正半躺在软塌上的隽遥抬头看见进来的是燕惜羽时,竟是愣了一愣,手里握着的书卷也差点掉落在地。

      燕惜羽走到隽遥的身边,深深施了一礼道:“惜羽见过公子。听连总管说公子身子有恙,惜羽便过来看看。”

      听见燕惜羽说话,隽遥似乎才回过神来,他指了指旁边的圆凳,轻轻说道:“嗯,也没什么大碍。你坐吧。”

      燕惜羽听他原本清亮的嗓子有些嘶哑,看来是病得不轻。自己这一个月来过得顺风顺水,不料原本该由自己来照料的人却是病体违合,而且还清减了许多,这使得燕惜羽觉得有些愧对当初答应过楼金玉的那些话。

      两人静静地坐在房里,隽遥目不转睛地看着许久未见的燕惜羽,发现他竟是变了些许。先不说身上的衣物衬得他更像是个文人雅士。单从舒展的眉宇看来,燕惜羽这些日子应该过得很开心,这也让隽遥放心不少。

      “公子,今日惜羽出庄,在集市上看见一管翠竹洞箫,做工精细,音质清纯。所以就买了下来,想要送给公子。”说着,燕惜羽便从披风的内兜里拿出了那管竹箫,递到了隽遥的面前,“当初多亏公子隐瞒玉箫一事,才让惜羽逃过了玉娘的责罚,所以惜羽一直希望能够回报公子的恩德。但是,以惜羽目前的财力,只能买的起这样的竹箫,还望公子你能够喜欢。”

      隽遥慢慢伸出手来,接过了那管竹箫,从上到下缓缓抚摸,一抹如冰雪消融般的笑意就这么晕开于他的眉眼之间。然后,隽遥他抬起头来轻轻说道:“喜欢,我很喜欢!谢谢你,阿羽!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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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啥,晚上晚些时候还可能会有一次更新。且秉承某K一贯的暧昧作风,以上!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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