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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却上心头 ...

  •   卓不凡很快就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喻三背着,道:“我还能走,不用…”

      喻三喝道:“别说话!我们都不会解毒,现在只能帮你保留体力。”
      卓不凡知道拗不过她,只能由她去。他见她的步法精妙,不禁有些疑惑:“我记得以前她的轻功步法不是这样的。几年没见,她使的招式也和以前完全不同。”

      他还来不及细想,身体又有股热流涌上来,他又开始觉得头昏。背着他的喻三也察觉到他的异状,她暗自心惊却柔声道:“你睡吧,睡了就好了。”

      卓不凡听她的话闭上眼睛休息,他很快睡去。喻三走了一阵子,看到两条分叉路。这两条路和他们一路行来的路完全不同。一条两边种满果树,另一条两边种着花草。

      喻三选了花草路,她心想:“这些花草分明是人种的,接着走下去应该有人家。”正当她举步向前时,却听见一串清脆的铃声。她转头看去,另一条路为首的果树被系上了一串寺庙里常见的铃铛。她心里一动,想起乐果师傅的铃铛。于是她又折返,走到有果树的路上。

      她走没多久就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远处有个园子,里面种的全是药草。更远处,有个和尚背向她,坐在一个石桌旁。喻三发足狂奔,到和尚身边才看到他正在研究一个盘围棋。那棋盘分明和乐果的棋盘相似。

      “晚辈喻三见过水果师傅。”喻三已经确定他的身份,马上大声道。

      和尚闻言扭头望了她一眼,随口应了声,然后又回去看他的棋局。喻三急道:“师傅,我的朋友中毒了,还望师傅救命呐!”

      水果将喻三的名字听成鱼虾,他不回头,只道:“鱼虾,你既然知我姓名,就该知道我的规矩。凡江湖中人求医,就得奉上一件宝物才行。你有宝物吗?”

      喻三道:“等我朋友醒了就会给你。”

      水果道:“你这鱼虾,空口无凭的东西能信吗?没有就走吧,别打扰我。”他往后拍出一掌,虽然没有杀气,喻三却倒退了数百步。等她定住,已是回到她最初看到水果的地方了。

      卓不凡被掌风刮醒,问道:“怎么了?”

      喻三将他放下道:“没什么。你感觉好些了吗?”一放下却看到他脸上烧的飞红,用手摸他额头,只觉烫手。再摸他的身体,也是火热。这让她心忧起来,卓大虾体力再好,也未必挡的住这毒火的一烧。

      卓不凡道:“没事,你别担心。”

      他的声音细弱,让喻三有些发愁。她想起乐果的话:“我有位师弟叫水果,善治奇毒。他有个坏毛病,喜欢搜罗奇珍异宝。你的赤炼一直是他的目标之一。你们或许会碰面。”

      喻三心道:“乐果料事如神,他当时那样说,是在暗示我交出赤炼吗?没了这剑,我以前的功夫不就白费了吗?或者我再带卓大虾到另一条路去看看。”

      喻三正想再背起卓不凡,他忽道:“青衣,你答应我一件事。”她看他,他道:“你和我认识那么久,本该最明白我的性情,为何你后来偏要和我讲究身份门第。那时我年轻气盛,见你完全把我当陌生人看待我也就当不认识你。可是这些年我心里一直不舒坦,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从我们在一起后我便处处留心你,我想你是有苦衷才这么做……”

      喻三猜度着他的用意,以为他要问什么,打定主意要一问三不知。殊料他只道:“你以后别再叫我少爷,也别再对我用敬称。从前我对你如何,以后也会对你那般。哪怕你要叫我卓大虾也由得你。只是,别再叫少爷……”

      喻三怔的说不出话来,见卓不凡越显虚弱,她赶紧点头。他这才满意,道:“我不会有事的,过一会就好了。”然后他闭目入睡。

      喻三心道:“卓大虾最爱逞强,有事也说没事。他突然说那些话,难道是他的身体开始变坏了。怎么办?我对他再好还是带有虚情假意的成分,他明知如此,对我还以诚相待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卓不凡睡的并不安稳,那一冷一热的气流不断冲击着他,让他痛苦之极。但他生性好胜,又恐喻三担心,便咬牙硬撑着入睡。

      到了半夜,他嘴里被灌入冰凉的液体,由于他牙关紧咬,那液体全流了出去。然后他感到有双手摆弄良久,怎么也无法撬开他的嘴巴。后来他的头被枕了起来,他的鼻子被捏住,有柔软的物体轻触他的嘴唇。他眯起眼,竟看到喻三的影像。他有些愕然,喻三竟然在亲他?他心里涌起一阵酥麻感,不知是惊是喜。他感到又有液体灌进嘴里,这次他也没法不喝了,喝着喝着他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真是的,我给他治病还要负责喂药。有我这么窝囊的大夫吗?”水果嚷道。

      “少罗嗦!收了东西就要办事!”喻三声音粗鲁。

      水果道:“你这鱼虾,态度怎么和之前差那么多?下次别再求我。”

      喻三捧着空药碗,抱着卓不凡气道:“我能不窝火吗?这剑卖到外面还能换个几万两,给你这和尚有去无回。我…心好痛。”

      水果道:“鱼虾,看你就一副守财奴样,哼哼。这药晚上还要喝一次,我不喂他了,你来喂。”

      “不行。你收了剑就得救好他为止。”

      水果不耐烦道:“都是男人婆妈什么?哎,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发烧了吗?好吧,我这次做好事,免费帮你看看。”

      喻三惊道:“不用了。”卓大虾的头枕在她腿上,让她躲不开水果的手。

      水果见她如此,反而执意要看,岂料一搭她的脉搏便发觉有异。然后他讶然道:“鱼虾,原来你是个姑娘,怎么我都看不出来?”

      喻三甩开他的手,知道瞒他不过,冷道:“那么容易看出我还怎么混。”

      水果大奇,他游遍五湖四海,阅历颇深。居然会辨不出一个小姑娘的性别。他也不深究,只笑道:“你这小女娃口气真不小。”

      喻三不理他,她盯着卓不凡的脸,不禁悲从中来。她居然真把剑送出去了。她肯定在发烧,才会做出如此神智不清的事。等卓大虾醒来,不狠狠敲他够本难灭她的痛苦。

      到了下午,卓不凡醒来了,他的脸色比先前好很多,但还要躺在床上。喻三扶起他喝药,他不出声乖乖喝药,眼睛却不停偷瞄着她。见她回望他,又马上把眼光调到别处。

      喻三道:“喝完这碗,再休息一下就好了。”她说完就要离开,卓不凡拉住她的手。她问:“怎么啦?”

      卓不凡吞吐地说:“昨晚…嗯…没事。”他放开她的手,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紧紧的,只露出眼睛偷偷看着喻三。那种触觉错不了,昨晚摸他脸的手确实是喻三。

      他才躺了会,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声。有个苍老的女声粗声粗气道:“我什么都听到了,你叫她小女娃。又把她带进家里。嘿嘿,别以为我老了就可以唬弄我。你从来不让外人来这里。”

      “娘,我不会还俗的。你有哥哥们继承香灯,别对我费心了。而且我的年纪比她大一倍有余,怎么可能凑在一块?”

      “老婆婆,你误会了。我真是来求医……”那是喻三的声音。

      老婆婆嚷道:“我准备了五套聘礼,就剩一套放了十几年都没用过。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关系,总之那东西今天一定要用上。”

      喻三见她胡搅蛮缠,不想和她争论下去。她正要转身离开,那老太婆一箭步冲上来点了她身上的穴道再把她扛起来。怪笑道:“晚上你不来我那拜堂,我就带她到山下随便给她找个相公。”说完她转身就跑。

      喻三气极,她眼巴巴望着水果,他只是一脸无奈。他身后的屋门被人用力推开,卓大虾扑了出来,但是他才走几步就软倒在地。他这副不中用的摸样却让喻三莫明的安心。她沉住气不再挣扎。

      果然在傍晚,卓不凡扯着水果来踢门。有一中年人闻声从屋里出来,他本以为要进行一场恶斗,岂料那人扑到水果身上悲声道:“五弟,你快把你的小媳妇带走。她再待几天我们都会破产了。”

      里屋距门口不过十步,青石路上散落着棋子,象牙牌,麻将等杂物。那人在一边道:“她一来就和爹下象棋,三盘都将爹杀个片甲不留。后来大家看得起劲,将能玩的东西都拿出来,还设了赌注。娘原是想赢光她的钱让她不得不嫁给你。谁知大家轮番上阵,竟没人能赢她。嫂子们和她打麻将输的连装嫁妆的箱子都赔给她了。”

      他们走进屋里,里面人数众多,男女老幼皆有,但人人都屏息静气盯住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十多岁的小孩,另一人就是喻三,她的身后堆着几个大箱子。

      “大官是小辈中最会玩骰子的人,他输了也就没人能赢你媳妇了。”

      喻三笑呵呵地摇那圆筒道:“我摇的点数不但小,还是最小。”

      那小孩瞪着眼睛道:“胡扯!一点你怎么摇。”

      喻三也不和他辩,把圆筒把桌子上重重一放,再轻轻打开。只见六个骰子叠在一起,最上面的点数就是一点。

      喻三伸手去拿那小孩手边的银子,他下意识按住她的手说:“五婶,手下留情呐!那可是侄儿的全部家当,要不,我们再来一盘。”

      喻三笑着拨开他的手道:“愿赌服输,只赌一盘,不赌老本不是你们赌徒世家的规矩吗?我可不信这会是你的全部家当,你们输给我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那小孩十分机灵,马上起身拜道:“那些钱就算是侄儿给婶婶的见面礼好了,望婶婶今后能点拨侄儿几分。”

      那老太婆也在当中,她大笑拍掌道:“大官说的及是,媳妇,我越来越中意你了。”

      卓不凡再忍不住道:“她才不会嫁你儿子!”

      老太婆道:“怎么半路杀来个程咬金?小子,要和我们赌一盘吗?或是比武也成!”

      喻三道:“他说的没错,我有婚约在身。怎能和你儿子成亲?”

      老太婆道:“这有什么关系。你们先斩后奏,再去退婚。”

      喻三知道和这人是说不通了,低头想法子。只听卓不凡走到她身边大声道:“有我在此,谁也不能逼她!”他以为喻三说有婚约是推搪之辞,见这些人蛮不讲理,他干脆摆明态度。

      老婆子冷言道:“你那么紧张,莫非你就是她未婚夫?”

      水果插话道:“没错。那女娃把他背到我那求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我救他。那小子一见你把她带走了,爬也爬着来这里找她。这份深情是谁也拆不散的。”

      水果的夸大之辞让他们很不自在。卓不凡低声说:“青衣,我可没有爬着来呀。”喻三道:“我也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老太婆装哭道:“孩子,你好好的人去做和尚,你让娘给你准备的聘礼怎么办呢?”

      水果拍手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好吧,我让你的聘礼派上用场。鱼虾,我和你赌骰子,你赢了就能拿回你的剑。你输了就要和他马上成亲。”

      老太婆来精神了:“这也成,你从小就不肯玩这些。你能赢,那聘礼就给他们用。”其他人也都一脸兴奋,唧唧喳喳个不停。

      喻三道:“我和你赌没问题。可为什么赌注是要我成亲?”

      水果道:“你不成亲让我娘死了那份心的话,以后她定会用各种法子把你扔给我。我不过为图个清净。”

      喻卓对望一眼,喻三说:“我们商量一下。”两人步出屋子,离他们远远的才停步。卓不凡道:“你不用怕他们,我决不让他们乱来。”

      喻三戚眉道:“你体力没恢复,不宜和他们硬碰硬。况且这屋子到处是机关,他们要来暗的,吃亏的是我们。”

      卓不凡道:“你刚才和他们玩骰子的时候,我已经把这里的环境打量的清清楚楚。要出去绝非难事。哼哼,论机关布置,世上能胜我的还没几个。”

      喻三恼道:“卓大虾,之前你连走路都摇晃,只为了一股硬气那么拼命做什么?你现在戴着帽子,脸又肿成猪样他们是认不出你。一旦你显露太多功夫,那些老江湖会看不出你的来历?若他们也是逐利之徒,麻烦会更多。”

      卓不凡被她吼的一愣一愣,奇道:“你少有语气那么冲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喻三狠狠一瞪:“因为你已经欠了我不少债了。再给我惹麻烦我就要把你卖了。”那把价值几万两的剑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呐。现在她对卓大虾客气不起来了。

      卓不凡不怒反笑道:“好啊!卖了我还要记得来赎我,我赚钱的本事可不比我大哥差。你不赎我肯定亏更多。”

      喻三见他被骂还一脸高兴,感到有些奇怪。她也不和他继续搅和,只道:“如果我真的输了,我们就做场戏给他们看吧。”

      卓不凡道:“你对自己没信心吗?刚才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啊。奇怪,你哪学来这些玩意,学了也不用来赚钱?”

      喻三道:“小赌怡情,大赌乱性。我只在关键时候用一下。何况他们不过是太轻敌,真要玩狠了,我肯定不敌。我也决不会把狠劲放在这些小玩意上头。只是水果既然敢开口,定是有些本事的。我现在和你商量,至少留个退路给自己。输了就做场戏,总比惹麻烦的好。这样你也不愿意吗?”

      卓不凡深思了会,道:“好吧。但是真有什么事,我一力抵挡便是,你不要勉强自己。”

      喻三微笑点头,卓大虾最好的地方是爽快和说一不二。她转身回屋,他突然问道:“青衣,有什么能让你发狠去赌吗?”

      喻三停了停,闷声道:“有啊!而且我已经开始赌了。”说完她便快步离开。

      卓不凡知道她不会再说,只得尾随她回屋。水果见喻三点头,便说:“我和你一起摇一点,我或你摇出其他点就算输。如果我们同时摇出一点也算我输。”

      喻三同意,她和水果一人一桌。喻三处处小心,等水果摇完将圆筒放桌上,她也才将手中的圆筒放下。她知道论技术她决对不会失手,水果应该明白这点。那么他就一定会动手脚。他们两人赌的不仅是摇一点,还要不让对方偷袭得手。

      待水果揭开圆筒,他的六个骰子果然叠成一堆,最上面一点红。喻三小心揭开圆筒,瞥着里面也是一点。突然间,“叭”的一声,水果的骰子裂了,除了最上面的骰子外,其余全碎成粉末。那残存的骰子依然稳稳当当的在粉末中间,点数依然是一点红。更让人措手不及的是,紧跟着喻三的骰子有两颗滚了下来,点数自然不成一点了。

      “好!”老婆婆为首的人拍掌喝彩。只有喻三和卓不凡呆呆地互相望着对方。还没等他们想好下一步,刚才还在拍掌的人已经迅速清理好四周,水果将传说中的聘礼抬了进来。他笑眯眯地清点着物品道:“准备的真齐全。新郎,新娘衣饰一套,龙凤被,鸳鸯床罩,龙凤烛……”

      他一边在念,其他人已经在贴红字,对联,挂情意结。那老太婆坐在一旁幽幽叹道:“我的五儿终究没这福气呢。不过三十年前乐果大师说只要五套聘礼全用上,等于为家族祈了个大福,他们兄弟几个能顺风顺水。既然他没明说是什么人用,这样代替也没问题吧。这也算了我几十年来的一桩心事。”

      “娘,这当然没问题。娘处处为家族着想,真是用心良苦啊!”某位媳妇道。

      “娘,等办完他们这对新人的婚事,我们打二十四圈麻将吧。”另有媳妇提议。

      确实是用心良苦,她们只顾感叹,没发现那对新人越来越黑的脸。卓不凡道:“刚才他是故意让骰子碎的,利用声音去震你的骰子。”

      喻三咬牙道:“我听那个赌婆说她以前一提婚事她儿子就打包袱流浪去了。他这次肯定是故意让我们替他倒霉的。这些红东西把我眼睛都照花了。”

      卓不凡道:“对啊,那些布置也太俗了……”

      他们很苦恼,现在明白被耍也太迟了,只有自我安慰了。喻三想起什么,清清嗓子道:“赌婆前辈,我们愿赌服输,但绝不能洞房。”

      这句话让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赌婆道:“不洞房算什么成亲?”

      喻三道:“你不就是要用上那份聘礼么?拜了堂就算夫妻了。何况晚辈们的父母亲人均不在此,没经过他们允许已不合礼数,没有三书六礼就过门,更是……”

      “罗嗦,我们江湖儿女何必讲这些婆妈的东西。”赌婆很不耐烦,大声打断了喻三的话。

      喻三仍是面带笑容,这次她不再走开,而是将说话的速度加快,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竟是字字让人听的明白。赌婆开始还能和她吵,后来口舌不如她灵巧,渐渐落了下风。然后赌婆的儿媳们围上来帮腔,再后来能说的都出来和喻三辩。屋里沸腾一时,活象在大街买菜,你来我去的砍价。砍了半个多时辰,那帮女人一个个败下阵来,有的吵的嗓子都沙哑了。奇怪的是喻三一人对付这么多人,声音还是那么脆亮的让人恨。

      水果叹道:“兄弟,你的鱼虾娘子不简单啊。吵到现在还面不改色。”

      卓不凡冷冷道:“她从小爱砍价,买菜的时候砍价不成还要摸把葱。我还没见有人能吵赢她。”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她那次失约后,再见面时她沉稳了许多,话也少了很多。现在看到她的辩才还真有亲切感。

      水果听完卓不凡的话,再看喻三一面倒的气势,跳出来道:“别吵了,当初我说成亲也没要求他们一定要洞房。娘,快准备拜堂吧,别误了时辰。”

      赌婆听水果这么说,赶快捧了一个凤冠给喻三道:“这个给你。” 她和媳妇们吵的嘴巴都干了。难得她儿子给个台阶她下,她赶紧拾阶而下。

      喻三问:“前辈,这是归我了吗?”上面镶嵌了不少宝石呢。

      赌婆道:“当然,聘礼全归你们所有。”

      喻三非常自觉地从怀里掏出笔墨,写下一个地址给她道:“仪式办完后,这聘礼和我之前赢的钱能帮我送到这个地址吗?”

      “好啊!”赌婆这时倒是爽快,她吃惊地看着喻三的眼睛如有万道光芒射出,只听喻三说:“这真是个好地方呢。这些红纸看起来真有喜气。赌婆前辈,你真是太豪爽了,难怪你看上去那么有福相呢。……”接下来是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辞从喻三口中吐出,直将赌婆捧上了天,顺带也拍了那些女人的马屁。现在浑然看不出刚才的舌战的痕迹。

      水果对她的口才叹为观止。可卓不凡的鼻子都气歪了。他觉得她真是财迷心窍,马上没了自己的立场。他想说些什么讽刺她,这时赌婆道:“姑娘,你跟我的媳妇们去换新娘子的衣裳,梳妆一下吧。”他听到这话有些心动,自从她去学武后,就没见她穿过女装了。

      岂料喻三道:“梳妆可以啊。不过衣服我套在外面就好了。”

      赌婆道:“那可不成,看上去哪像女子呢?莫非姑娘想反悔不成?”

      按喻三见风使舵的个性她应该会屈服,然而她说了一堆客套话,还是坚持不着女装。

      卓不凡见赌婆想发火,抢先道:“不如让我和你比射箭,谁赢了谁说了算。”

      赌婆闻言定定看着他,大笑道:“好!我正手痒了。”

      卓不凡和赌婆进了一间内室,其他人仍旧待在原来的地方。那叫大官的小孩道:“鱼虾,你的夫君还真大胆。我奶奶可是闻名江湖的箭神呐。他不知道么?”

      喻三道:“他就是因为知道才这么说。”

      大官道:“你以为你夫君会赢么?”

      喻三道:“我不知道。不过正如他信我一样,我也信他。无论输赢,我们共同进退。”

      他们等了好久,等到太阳落下,屋里开始点灯,赌婆和卓不凡才出来。赌婆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只说:“由的他们吧。不过头发和妆一定要弄弄。”

      喻三松了口气,她和女人们进了里屋,套上新娘服。所幸这裙子的款式像一件大衣,领口包到脖子上了,再绑上腰带,套上坎肩,除去那一片平坦的胸部,倒也有模有样。

      卓不凡也去里屋换上新郎服,赌婆等他换好就进来道:“怎么你还是戴着帽子,虽说由得你们,总要看上去像回事吧。”

      她心里不快,故意挑刺。然而卓不凡果真拿下帽子。赌婆又惊呼道:“难怪你要戴帽子呢。你的模样活象个猪八戒,亏你还能娶个俊媳妇呢。”

      这番话换作平日卓不凡早和她翻脸了。可他想着喻三这两天来的辛苦,他硬生生忍耐了下来,心里直把这老太婆骂了数百遍。

      一番折腾后,两人终于步入布置一新的厅堂。等他们磕完头,行完礼,拜完天地,再被送入一间贴满喜字的新房。众人此时还不走,非要等卓不凡揭喜帕,喝完交杯酒才肯散。

      当喻三的头帕被揭下来时,卓不凡有片刻呆愣。她的打扮比其他新娘稍微中性,但也比她平时好多了。至少那胭脂,黛眉,朱唇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女孩子。仿佛他认识的那个有着红扑扑的脸蛋,带着微笑的小姑娘从来没变过一样。

      有人起哄道:“新郎子看呆啦。”

      卓不凡大窘,没好气回道:“她现在的样子还没我以前好看呢。”这话虽然是真话,却让不明内情的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们看向新娘的眼光带了几分怜悯,均心道:“嫁了个猪八戒也就算了,还是个不照镜子,没有自知之明的猪八戒。”

      喻三哭笑不得,她赶快拿起酒杯,和卓不凡交杯饮了,早早把众人赶出门。他们临走前叮嘱卓喻两人在休息前务必要去屋后边的草坡走一趟。因为这是他们家的风俗。两人虚应着,也没把它当真。

      屋子终于静了下来,香炉里的香萦绕着他们,朦胧的灯光和周围的气氛让他们开始不自在。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晌,然后齐道:“我出去走走。”

      卓不凡问道:“你去哪边?”

      喻三随便指个方向说:“去那边。”卓不凡指了跟她相反的方向说:“我去这边。”

      喻三道:“好啊,那你先走。我坐一会就走。”

      卓不凡点点头,迅速离开新房。喻三松了口气,她关上窗子,把新娘衣服换下来。正要把它放回床上,却看到床上平铺着一套女子的衣裙。

      卓不凡再度走进新房时,喻三已经离开了。他四处去找她,终于在屋后面的草坡那看到她。她正坐在一个大石头上面,他想上前叫她,却看见她呆呆地凝视着手中的女子衣服,然后,她曲起膝,把头深埋进两膝之间。过了很久,她都没动一下。

      卓不凡从怀里掏出三锭碎银,分次扔到大石头附近,喻三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跃到石上去拍她的肩膀。

      谁知才拍了一下,喻三居然往他那倒了下来,卓不凡大惊,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熟睡了。他坐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他想着这两天她的辛苦,心里越发过意不去。道:“你累坏了吧。我中毒还让你操劳。对不起。”他看她脸上的妆还没卸,笑道:“只有上了妆你才会像个女孩子。平时完全看不出来。”

      他拿出两把剑,刚抽出剑,喻三就醒了。她看到剑道:“我的剑?”

      卓不凡都递给她道:“一把是胡混给我的,另一把是我刚才向水果要了回来。”

      “怎么要的?”

      “我自然有方法。”

      喻三见卓不凡这么说,自言自语道:“你的衣衫整齐,应该没用武功。他肯给一定是你用了其他方法…”她突然大声道:“卓大虾,你脸上的纱布脱线了。”

      卓不凡本能往怀里伸手,想到什么,竟没伸进去。喻三看着他道:“莫非你把那镜子拿去换剑。”

      卓不凡知道瞒她不过,就默认了。喻三道:“那是你娘亲留给你的遗物啊。”

      卓不凡望着她,柔声道:“是啊。原来你还记得。”

      喻三一怔,当年那个漂亮的小男孩捧着镜子说 :“小时候,我总是不注意外表,娘把这镜子给我要求我每天都要审视自己的仪表。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是娘的家传之宝呢。因为柳家专出美女,世人称它为美人镜。啊,你眼睛闪了,又在估计它的价值吧。哼哼,那可不行,这是我娘的遗物,我每天看着镜子就像看见娘一样。你绝对不能打它的主意。不然我不理你啦。”

      “知道啦!你娘绝对没想到自己矫枉过正。你每天照镜子的次数多过头了。”

      小男孩不以为意,拿出镜子照着自己道:“哼哼,可你必须承认我的确长的不错……”

      喻三道:“你当初叫我绝对不可以打它的主意。干嘛又将它送人。”

      “那你呢,为了帮我治病把赤炼剑送出去又是为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放在你身上从来没超过三天,你没卖掉,它一定对你有很重要的意义。”

      喻三表情奇异,道:“你知道它是什么剑吗?”

      “魔剑啊。不过我看它到你手上很难有发挥余地。你见人打架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带着这样的剑小心惹麻烦。”

      喻三笑了笑,没说什么。卓不凡道:“小鬼,你来做什么?”原来那叫大官的孩子正向他们走来。

      大官嘻笑道:“看热闹啊。我们打了个赌,奶奶说你们是在做戏敷衍她。我们说你们肯定是一对。现在你们站在三生石上,又一副恩爱的模样,肯定是真的夫妻。我赢了。”

      喻三问:“什么三生石?”

      大官道:“你们站着的是我们家族有名的三生石。传说相恋的男女站在三生石上就能得到祖先的庇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分开。你们现在站在石头上,奶奶想不认输都不行了。呵呵。”

      “荒谬。”卓喻同声道。两人动作一致离开这石头。卓不凡道:“青衣,你回房休息吧。我在四周转转,可能要转到天亮。小鬼,既然你半夜不睡觉,就给我带路吧。”

      喻三知道他想让她好好休息,也不推辞,笑道:“那你慢慢转吧。”等卓不凡他们离开,她将白梅别回腰间,然后看着赤炼剑,心道:“卓大虾,这把剑确实对我很重要。没有它我无法杀人。如果你知道了实情,你还会把它给我吗?”

      第二天清早,卓不凡回来又看到喻三在草坡上低着头找什么,她告诉他道:“这真是个好地方耶。昨晚居然给我找到两锭银子,今早起来找,又找到一锭呢。再走之前我想再找找。”

      卓不凡道:“你绝对找不到其他的。”他硬拉着她离开。现在她的模样容光焕发,完全看不到昨天奇怪的表情。这让他觉得自己白担心。

      拜别了赌婆等人,两人欢然上路。卓不凡显得心情很好,他道:“这三天发生好多事。”他和她共患难,居然还拜了堂。

      “是啊,的确发生很多事。”喻三下意识摸着腰侧的剑,送出去的剑竟然都回到她手上。乐果说的话都一一实现,也许她的战斗很快要开始了。

      ————————
      番外一出来,大家对卓大虾的称呼多了一个:小卓。蛮可爱的名字,呵呵。(^.^)

      顺便打个广告:我把很久以前写的短篇《注目礼》贴出来了,请大家捧场去留言哦!^_^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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